对莫建国的疑问,莫小强只能报以“呵呵”,然后李冬娥就会以儿子头疼为由,将他的疑问打断。
但是,这些人的人来访只是开始,很快,莫小强受伤的消息就传到了省城、帝都、上海,那些和他有着或远或近关系的人都开始动身,来关心这个小县城里的“英雄少年”。
这个“英雄少年”并不是莫小强自封的,而是县委县政府定调子,由省报大记者李井怀亲身采访后发在省报上的通讯标题。
据陪同李井怀大记者前来的刘庆昆说,现在的物价涨势让全省人心慌慌,这个时候,一个品学兼优的少年作家,赤手空拳面对杀人逃犯进行英勇斗争的故事就来得恰到好处。省报的领导对此十分重视,点名第一个采访过莫小强的记者李井怀来采写这个稿件,并配发评论刊在头版头条,一时轰动全省。各级教育宣传部门对此也很重视,也派出专人整理他的事迹,准备让小英雄得到应得的荣誉。
这个变化让莫小强措手不及,而且他也无法阻止这件事的发酵。这件事的宣传调子已超出了事件本身,大人物们开始把它当作调节社会情绪的一场及时雨,非要把这件事的所有功效都用好用足,莫小强只能呆在一边当个旁观者。
只是小刀一直没有抓住,这个家伙似乎有躲猫猫的天份,一躲起来就让人找不到。省里和地区的刑侦专家都被调过来,希望能让这件事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但是小刀就是不给面子,将小小的古城翻了个遍也找不到人影。倒是几个窝藏过小刀的家伙被抓了起来,宋刚强也翻来复去审了十几回,但一直没有小刀的线索。
唯一的好消息是刘庆昆带来的,他说《回到唐朝上太学》书卖得不错,现在已加印了三次,但依然有征订要求。他暑假开始写的那套新书,出版计划已经出来了,明年暑假前推出前五部,其他的计划在两年内出齐。不过,他带来的也有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比如,现在已经有出版社开始四处找作者,准备模仿莫小强的那本《回到唐朝上太学》,现在听说的出书计划有“回到汉朝上太学”、“回到宋朝上太学”,都已经找到了作者,正在加紧创作过程中,说不定寒假的时候就会有一批“上太学”面市了。
对那篇报道,再次来医院看望莫小强的师傅戴平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要真有他写的那样强,小刀就跑不了。”不过,他详细地询问了莫小强当时的应对后,倒是对莫小强稍微表扬了一下:“看来你练的还算用心,就是体力不足,以后多练练体能。”莫小强听着心里一慌,要他像石头那样练体能真的会要命的。
戴平安一向少言寡语,所以来医院只是和莫建国李冬娥夫妇简单寒暄了几句,并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李冬娥倒是对他很热情,如果不是跟着戴师傅学了几手功夫,儿子这次遇上杀人在逃犯说不定当场就没命了。
芬子和扁毛专程从省城赶到医院来看莫小强。芬子看着莫小强浑身缠着绷带的样子,气哼哼地说:“你真没有出息,怎么又被宋刚强那个废物质给打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听师傅的话?”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芬子扭过身子不理莫小强,只是一会儿用手绢擦擦眼睛。
扁毛在一边看着很是惊讶:“芬子也会哭?”
莫小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扁毛说:“谁都会哭的啊,老哥。”
扁毛说:“这么多年,我就从没有见芬子哭过,就算打得头破血流都没有哼过一声。这丫头,犟着呢。”
没过一会,芬子转过身来,脸上已是山清水秀面带笑容了:“你快点好起来啊,得好好学习。别这么看我,你姐我现在学习也很努力呢。你还不知道吧,最近班里小测验,我拿了全班的第五名呢,原来那些在大银行上班的家伙年纪比我还大,学习比我还差,脑子比我还笨,我现在有信心超过他们了。”
这个倒是莫小强没有想到的,看着笑靥如花的芬子,他开始暗自感叹,逼着芬子去上学,也许自己重生以来做过最好的事吧。
黑皮来的时候,显得很是疲惫。这几天,他一直在组织人手追查小刀的下落,却一样没有头绪。他非常清楚小刀和莫小强之间的问题,以前小刀可能还不知道莫小强的真实身份,但是现在应该是了如指掌。他既然能在路上堵截莫小强,如果不找到他,这种事就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在追查小刀的时候,才发现,由于大批的人手撒出去收购国库券,在小县里可用的人比以前还少,除了黄毛这样还在上高中的人,基本上找不到几个可用的人手。
他和莫小强聊了一会儿人手和小刀的事,又把话题扯到生意上。国库券和彩电两个小生意都进行的很顺利,但是愿意到大城市开电器商店又有能力的人还是没有找到。他们从古城撒出去的这批人,只是把所在的地市当作一个临时赚钱的地方,赚了钱就回来古城过日子。如果要定下来在当地开商店,就意味的一年里大部分时间呆在外地,他们都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不过,倒是很多业务员提出一些新的点子,比如保健品、钢材、汽车之类的生意机会,甚至有一个家伙看上了蛋糕店,说是现在开蛋糕都是暴利。黑皮把这些当作笑话说给莫小强听。但莫小强却很是上心,这些业务员虽然还不愿意开电器商店,但是他们的眼界已经打开了,开始想着尝试新领域了,这是好事,总比他们在国库券生结束后重新回到古城街头持刀对砍好吧。
那个想出开蛋糕店主意的小子很有意思,蛋糕店就是一个坐商啊,而县从消费能力上讲,现在开蛋糕店最好的地方就是省城以上的大城市。莫小强让黑皮再仔细了解一下那个想开蛋糕店的家伙的情况,这样的事就应该大力提倡,鼓励大家都来做坐商,把产业做实,在全国各地扎下根。黑皮没想到莫小强对这个东西感兴趣,答应随后认真了解一下,再来和他商量。
有一天傍晚,薛东方吃了晚饭一个人到了病房,和莫小强随便说了两句,便拉着莫建国聊天。他到县里才一个多星期,主要在了解县里各部门的情况,还没有还始调研各外乡镇,所以找莫建国谈了一些乡里的事。莫建国学会计出身,对数字非常敏感,和薛东方谈到台上乡里各个村子的情况,他顺口说出每一个村子的人口、经济、产出、资源的具体数字。他在台上乡工作五六年了,走遍了每一个村子,对基层的各种情况都非常了解,让薛东方听得津津有味。
两个一直谈到将近十点,才发现时间很晚了。这是这夜生活十分缺乏的年代,这个小县城甚至还经常停电,所以很少有人到十点还不睡觉。
薛东方告辞后,莫建国很是兴奋,能有机会有县里的把手就基层工作长谈,让对方了解自己工作的情况,是一种难得的机会。当天晚上,莫小强听到睡在身边床上的父亲翻了好几次身,直到很晚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