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下雪了,冷风如猛兽一般嘶吼,凉气袭人,路人行色匆匆。
一对情侣正从超市门口走出,男人一袭黑色的大衣身材修长,手中撑了把伞,怀里搂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女孩个子不高,整个人看起来甜美而温柔。
男人英俊的脸上时不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男人的笑容很阳光,即便是在这样冰冷的冬天,他的身上也始终带着淡淡的暖意。
远远看去,他们是那样的般配,他们都笑得那么灿烂,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一种暖暖的感觉,那种……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暖。
“晚饭你做?说好了,太难吃可不行。”
“女人嘴不能太刁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街道对面,一个妖艳的女人淡淡地站着,如万年不倒的冰雕,目送着这对情侣从视线消失。
这是一个精致的女人,精致的妆容,精致的长发,她穿着一件长长的风衣,脚蹬一双黑色长靴,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艳美的红唇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一身的黑色,几乎将自己隐没在黑夜之中。
“走吧……”女子转身就要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为什么不去找他?”这是一个清瘦的男人,侧脸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看上去狰狞而阴冷,他的语气亦是同样的生硬、冰冷。
“找他?你想让我刚回国就被捕吗?他是警察,指不定到现在还在全球搜索我的行踪,再等等吧,他和他的那群同事,一个都跑不了。”
女人边说边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烟,一旁男子熟练地为其接上火,女人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接着道:“对了,还有他那个可爱的女朋友,我可不打算放过她。”
“你不必跟了。”女人关照了身后的男人一声,便独自顺着街道走了下去。
楚墨边走边抽着烟,脚步也随之变得急促。她终于见到凌枫了,见到他以后,她觉得S市的冬天更加的冷,冷到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在隐隐发疼,她住的是酒店,曾经留在这里的所谓的“家”,早就被政府查封了,她知道凌枫到现在还死死盯着那个房子,她不可能回去了。
楚墨走到一家酒吧,“雅月”酒吧,四年过去了,这家酒吧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了,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当年这家酒吧的开业,她哥哥楚羽投资了50万,之后不久她哥哥被捕入狱了,以造假币的罪名。不过现在这家酒吧应该是在凌枫的弟弟凌佳的名下,当年凌佳可是跟哥哥楚羽是拜了把子的好兄弟,不过到今天楚墨才算真正想明白,凌佳当年看中的不是哥哥的势力,而是看中了哥哥的钱,如今这家伙也算是混的如鱼得水,黑白两道通吃,黑道上有哥哥当年留下的残余势力,虽然远不如当年哥哥在时那么强悍,平日里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的。至于那白道势力……楚墨想到这里不禁冷笑,凌枫啊凌枫,你当年为了你的工作出卖了我们姐弟俩,如今你的弟弟为虎作伥,你反倒为他保驾护航了?
楚墨灭了手中烟头,蹬着皮靴优雅地走了进去。
酒吧里面灯光闪烁昏暗,全是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以及满脸猥琐的男人,楚墨直接越过想来调侃的男人们,坐在吧台边的椅子上,她摘下墨镜,对着调酒师微笑着道:“你们老板呢?”
这调酒师很俊秀,白色的衬衫,外面是一件红色马夹,看起来绅士而优雅,调酒的手法看起来也十分熟练,几个瓶瓶罐罐在他手里变得出神入化。楚墨没想到凌佳那种庸俗的人竟然会招来这么有涵养的服务生。
“我们老板今天不在,你有什么事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这让楚墨不禁想起了凌枫,女人一阵晃神。
“我是他女朋友,他让我来这里等他。”
“啊?”那调酒师显然很惊讶,老板的女朋友很多啊,不过这么正点的女人倒是少有。
“怎么了?”
“哦,没什么,他可能在东街宾馆。”
“谢谢。”楚墨妩媚一笑,起身就要离去,身后的男人急急补了句:“别说是我说的。”
楚墨举起拿着墨镜的手朝身后挥了挥示意了一下,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楚墨走在这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街道上,有些不能理解,像凌佳那样的人怎么配活的这么滋润,四年了,多少次午夜梦回,她的哥哥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站在这条街上绝望地凝视着她,然后……“彭通”一声,子弹射穿他的心脏,倒下了,也许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倒下,因为他永远都想不到他的好兄弟凌佳会背叛他,正如……楚墨也没想到凌枫会背叛她,那是一样的,他们该死吗?也许吧,她哥哥害了那么多人,所以任何的阴谋诡计用在他们身上都是值得的,在外人看来,他们活该,所以凌枫兄弟俩就是正义的化身。
楚墨站定在东街宾馆门前,缓缓走了进去,上了二楼,拐弯,直接走到走廊的尽头,然后在最里面的房门前站定,里面隐约传出女人呻吟的声音。楚墨一阵冷笑,这个男人四年里可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连玩女人的地点都没有变,六年前他就在这里长年包了一间房,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会带一个女人来这里,对于凌佳而言,女人如衣服,显然他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
“咚咚”
“谁啊?”里面的男声很愤怒,他那吼声穿过房门砸在楚墨耳中显得格外滑稽。
“我,你嫂子。”楚墨直言不讳。
“你说什么?”里面的声音显然很讶异。
“开门吧,我的耐心有限。”
门开了,那是一张清俊的脸,眉宇间与凌枫有几分相似,不过凌枫看起来更加正气凛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充满了戾气,一看就是那种整天打打杀杀的混混。
这个男人脸上明显写满了惊恐,楚墨的出现使得他慌张不已。
“怎么样,许久不见了。”楚墨进了门,那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悠悠伸出,手上的枪口对准了眼前男人的额头。男人吓得双腿一颤,跪倒在地。
一旁坐在床上的女人刚要尖叫,却被楚墨的一句话制止了。
“美女,你可以走了,记住,今天晚上你并没有来过东街。”楚墨轻扫了眼床上的女人,语气淡然,看起来温柔极了。
那女人快速的穿起衣服,战战栗栗地起身离开了,女人走了没多久,那名跟随楚墨的刀疤男子便走了进来,只听房间的门“彭”的一声被关起,吓得凌佳打了一阵哆嗦,紧接着便听见一阵门被反锁的声音。
楚墨悠悠地收起枪,淡淡地吐了三个字:“给我打。”
很多时候,你越恨一个人,你就越不想让他死,楚墨本以为她会忍不住开枪,不过她好像比想象中冷静许多,当然,如果换做四年前,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这家伙,可是四年的时间使她明白,如果你恨极了一个人,不妨让他活着,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半个小时过去了,裸着上身的男人显然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趴倒在地上,淡淡的呻吟着,楚墨走近她,慢慢蹲下身子,她精致的脸容在他面前无限放大,她一双嗜血的眸子死死盯着他的,她冷冷地问道:“告诉我,当年你背叛我哥哥,可曾想过他的好,可曾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句话,其实也是她想问凌枫的,可惜问与不问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可是她还是想问一问。
“有,有的……嫂子,哦不,姐姐,我当年……我当年也不想那样的,可如果我不那么做,出事的就是我啊,姐姐,你……你就饶了我吧,是……是我哥,是我哥他逼我的。”
是啊,凌枫可从没有过愧疚,他反而因此升了职,找到了一段好的姻缘,她楚墨就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她就是那么一脚一脚的被他踩进了土里,那肮脏的泥淖,让她一陷就是四年。
“不想死,就帮我做一件事……”
凌枫睡到半夜被电话铃声吵醒了,这很不合理,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来电显示,竟是公安局的同事,整个人立马清醒了不少,赶紧接起电话。
“凌枫,你知不知道你弟弟贩毒被抓了?”
“什么?”他猛地坐起,最后的一丝睡意也被去的一干二净。
凌枫进了大厅,凌佳此时双手被拷着手铐,低着头,对面坐着一个警察在做笔录。
凌枫走近了凌佳,一把揪住其领口,沉声道:“我告诉过你,你要是犯法,我会亲手将你送进去。”
“凌枫你先冷静点,有什么话等我做完笔录再说好吗?”
……
毫无例外地,凌枫将凌佳保释了出来,因为最后证实那是一箱面粉,没有人会这么无聊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而且交易地点与交易时间跟警方得到的情报一一吻合,很显然对方既然交货用一包面粉那就证明对方已经察觉到异常,那么派来送货的凌佳也就不可能是主谋,问题是,凌佳到底扮演着什么样角色?
凌枫像押犯人似的将凌佳押上了车,凌枫坐在车上,没有立即发动汽车,他首先点了根烟,将窗户开到最大,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车上抽过烟了,因为女朋友邱云不喜欢他在车上抽烟,总是把车上弄得一股难闻的味道,所以他从两年前就开始不怎么抽烟了。
就这样,他抽掉了一整包烟,旁边的凌佳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缩成了一团,整个人一声不吭,车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如此过了半个小时,凌枫这才压下心中窒息的不安感,他启动了车子,谁知刚走没两步,只听得“彭”的一声,四个车轮同时爆胎。
凌枫猛地一拍方向盘,对一旁的凌佳吼道:“TMD,你还不说实话是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凌佳仍在瑟瑟发抖,一言不发。
凌枫瞥了眼凌佳,能让凌佳变成这样的人为数不多,他敛下烦躁的情绪,冷静了半晌,凉凉地说道:“是不是她回来了?”
一旁凌佳瑟瑟抖动的背影忽地一怔,而后将头埋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