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宁的心剧烈的“砰”的一跳,差点蹦出来,她赶紧回头看司机,还好,森林里风声瑟瑟,树叶沙沙,司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不敢再走,悄悄躲在一棵树背后在黑暗中屏气凝神的看着司机。
终于,司机上了车,卡车开走了。
赵安宁心头一松,可她还是不放心,就又朝森林里面跑了几十米才停住脚步,神经一放松下来,才觉得双腿软得支撑不住自己,她“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休息了一会儿,她就爬起来继续往前走。此时应该已到上午,太阳很热,晒,在比人还高的灌木丛里穿行,满身都是汗水,头顶的树梢上爬着巨大的蚂蝗,走了七八个小时,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密集又锋利的灌木丛枝叶划破,每一根骨头都疲惫得像要裂开。
可赵安宁愿意让自己这样极端的劳累,只有这样她才能阻止自己去想起抛在身后山寨里的那些揪心的幸福和悲伤。
可即便是这样,她似乎还是可以感觉到陆子墨滚烫的掌心抚摸过自己的身体,撩动起一阵阵深处的震颤。
只是现在,这些温柔和热烈都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若兰。她生长于斯,没有道德的牵绊,没有信念的纠结,只是单纯的崇拜他,卑微的爱他,她不得不承认,他们才是一对。
她的眼眶泛起热潮,一把按住旁边的树干,粗糙的树皮磨擦着她的手心直到疼痛,心里的感觉才稍稍缓和一点,望向前方,漆黑的森林远处出现了几点黄晕的光。
这是一个小镇,石子路旁边稀稀落落的矗立着一些一两层的水泥房子,房子刷着白色石灰浆,有的灰浆已经脱落,街道上坑坑洼洼的,散乱的垃圾袋直接扔在路边,夜色深沉,街上空无一人。
她小心的沿着街边往前走,路两旁的房子更多了,其中有一家食店还开着门,一对和善的老夫妻正在收拾桌椅,看样子准备要关门了。赵安宁走进去,只说自己旅游迷路了,在森林里转了一天。
那个老奶奶忙给她做了一碗鱼汤面,蒸腾的热气中浮动着几条深绿色的芭蕉树心,赵安宁呆滞了一下,她一直吃不惯缅甸芭蕉树心涩涩的味道,可陆子墨很爱吃,每次吃鱼汤面的时候,自己总是把里面的芭蕉树心一片一片挑出来,放到他碗里,可从今往后,芭蕉树心还能挑给谁呢?她咬咬牙,自己咬了一口,嚼在嘴里,涩到心里。
吃完面一打听,她到的这个地方是拜县,还没有到果敢城。她问老奶奶借来电话,可是他们的电话没有开通国际长途,老奶奶说:“你不如就在这里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去果敢或者仰光,都有国际长途可以打。”
食店在一楼,二楼就是老夫妻的卧室和客厅,他们收拾了下客厅里的沙发,给赵安宁找了一个枕头,赵安宁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启程,她没有去果敢,去了更远的仰光,找到了中国大使馆,很快,大使馆送她回到了云南。
一下飞机,父母焦灼的眼神就从远处触及到了她所有的神经,她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疯狂的冲过去,三人泪流满面,抱头痛哭。
可哭着哭着,她直觉的感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窥视着她,她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抬头四处张望。
她看到一个年轻的母亲牵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漂亮小姑娘从她前方走过,那个小姑娘突然转过头,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向她,嘴里问道:“妈妈,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