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囚,你误会了,夜娘并不是风馗派来的人,也没有必要违抗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不那么寂寞,可以快乐些,所以才出此策,让冰封的生灵在山谷里陪伴你。”
红色面纱下的夜娘微微抽搐着,双手紧紧地在身前牵在一起,甚至不敢抬头看屹立在悬崖边上的雪囚。
“十年了,虽然你一直在我身边,但你从来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夜娘,你告诉我,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雪囚的咆哮中依然带着冷静,双手背在身后,一袭白衣在狂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
同一个山谷,两岸悬崖。
一边群星璀璨,安然静谧。
一边漆黑无光,狂风作响。
“我……不能说……”夜娘犹豫着,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哼,不能说?你在怕什么,你的身份是有多见不得人?”雪囚嘴角的冷笑让夜娘觉得愈发的冰凉,丝丝渗入骨髓之中,刺激着身上的每一条神经。
“不是的,雪囚……不是你想的那样……”夜娘的声音里带着极力忍住的哽咽。
“呵……那是怎样?”
“我不能说……如果我说了,我就很可能有危险……”夜娘的眼眶里,晶莹的泪珠在不停地打转,却终究没忍住,一滴泪水滑落,浸湿了面纱。
黑暗中,雪囚的身子微微一震,随后又立即安静了下来。
“怎么?怕我杀了你?”声音仍旧是冰凉的刺骨。
“不……是别人……”
“哈哈哈哈……”雪囚突然放声大笑,让夜娘一时不知所措。
“真是可笑,这片冷清清的山谷中,长久以来只有你我二人和那些不知好歹闯入了寒灵洞的家伙,还能有谁!”雪囚厉声问道。
“他,不在山谷里。”
“夜娘,虽然我至今不知你的来历,但相识十年,倘若是有人想在这里伤害你,我还是会帮你解决他的。”
夜娘却是无力地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说什么!”雪囚的音调突然提高,显然很不愉悦,甚至是压抑着怒气,冰凉的眼神里似乎腾起一团熊熊烈火。
“雪囚,你,不是他的对手……”
夜娘低声说道,不敢再看雪囚的眼睛,默默地将头低了下去。
然而,雪囚并没有爆发,只是一直望着夜娘。
半晌,他的怒火像是被悬崖上凛冽的狂风一寸寸浇灭了一般,眼睛里的桀骜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也对……我不是很多人的对手。”
说着,雪囚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但,是喜是悲,无人知晓。
夜娘诧异地看着面前一反常态的雪囚,不敢说话。
雪囚缓缓转过身去,一身白衣屹立于悬崖边上,面对着茫茫无际的黑暗,任寒风袭虐而过。
“这么多年了,不自量力的性格真是一点没变呢。”
说着,雪囚微微仰头,看着杳无星光的夜空,道:“雪囚啊雪囚,当初就是因为你的不自量力,狂妄可笑,你才被打入这片死气沉沉的冰谷……夜娘,你知道吗?我所面对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警示众生,因为我的不自量力,我的固执,所以我的灵魂和肉体要永远受到冰冷的折磨。我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得冰冷下去,直到极冷而死的那一天……雪囚……就是一个将永世在冰雪中度日的囚犯。”
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无法言述的悲伤,在深不见底的心湖里,没有人能打捞起。
就像那片漆黑中,伸手想去触摸,却无法抚慰忧伤的空气。
“不,你没有不自量力……”
“夜娘,不怪你,我也以为,有人陪伴,就会幸福。”
雪囚打断了夜娘未说完的话。
“只是,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冰凉了,即使有幸福,我应该也感觉不到了。”
说罢,雪囚转过身来,径直走过夜娘身旁,往冰谷里走去。
“会有办法的!”夜娘望着雪囚逐渐模糊的身影,急切地喊道。
“别做不自量力的事。”山洞里传来了雪囚的回答。
“不如,就让更多的生灵来陪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娘只觉寒风刺骨,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凉深入心脏,怔怔地站在原地。
山洞里飘荡着雪囚离去的笑声,久久未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