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说的热闹,一直在一旁倍遭冷落的小警察,有些不耐烦的推推了头上的警帽插嘴说:“你们能不能快点儿决定啊。我们这儿还等着呢。”
大卫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如今见他这样说,恰好有了发泄的地方:“让你们等会儿怎么了,来的时候磨磨蹭蹭,这会就突然急起来了。你们领导就是这么教为你纳税人服务的吗?”
听他这样说小警察也一下子火了起来,“您要是有怨气,犯不着拿我撒,我是警察,不是你的出气筒。”
“你……这……什么态度。”大卫见他这样反倒没了底气。
最终大卫还是选择了放弃继续追究下去的打算。光想到一旦追究下去,他便避免不了的还要继续和那个难缠的乡下妞打交道,他就觉得头痛。
随着110警车笛声的远去,两对情侣也各自道别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夜寻呵欠连连的样子,惹得林浩忍不住有些好笑。
“喂,姑娘,嘴张得再大点儿就能看见胃了。”两人熟了以后,他偶尔也会在夜寻面前展示些小小的幽默感。
夜寻狠狠用眼白瞟了对方一眼:“切,这你就不明白了吧。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行情。知道现在什么长相最吃香吗?你瞧瞧舒琪、姚晨、安吉莉娜朱丽,哪个不是一张大嘴。没听过嘴大吃八方吗?”
说完她又完全不顾形象的张大了嘴巴打了个呵欠。最近她上班忙工作,下班忙约会,直觉有些体力透支。她坐在副驾驶座里,望着窗外,眼前这条路比起刚刚的商业街显得冷清了许多,一边的人行道上,晕暗的路灯下,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街面上也是偶尔才会有过往车辆的灯影闪动。
她一边浅笑着听着林浩讲述他刚出国留学时,因为不了解当地民俗发生的一系列出糗经历,一边有意无意的望着路边一排排不断被抛在后面的柳树发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有点儿眼晕,便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当林浩的车驶进小区大门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他把车停在停车场里,熄了火,打算下车,却见一边的夜寻依旧闭着眼偎在座位里,半天没有动静。他叫了她一声,见她没有反应,才意识到她竟然睡着了,唇边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酣睡的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美丽,光润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在晕黄的光线下投放出一抹淡淡的阴影,小巧的鼻翼随着她轻浅的呼吸,有规律的轻轻嗡动着,唇角微扬。
他不忍心吵醒睡得如此香甜的她,于是只是坐在一边耐心的数着她长而卷翘的睫毛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睫毛突然轻轻抖栗,看样子大概是要醒了的样子,他忙将目光收敛回来若无其事的转向车窗另一边。
“怎么?到家了吗?”她轻轻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柔柔的说。
“呵呵,你这个样子真像我曾经养过的一只猫。”林浩在一边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这样说。
“你才像猫呢。”夜寻瞪了他一眼,然后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补充道,“还是一只馋嘴猫。”
夜寻之所以这样说是有典故的。她记得之前林浩曾经和她提过,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他在一位朋友姐姐的引荐下,和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曾在某星级酒店做过一个假期的暑期工,在那里他第一次尝试了西装打扮。
据林浩回忆,那段打工的日子里,除了偶尔会收获到十元、二十元的小费外,他们这些服务生还不时会有不花钱品尝美食的机会,有的客人一桌子菜还没上齐,便匆匆结帐离开,对于那些已经付过钱,却一口没动的美食,便顺理成章进了他们这群人的肚子。
一次,某位客人匆匆结帐离开,一个和林浩关系不错的服务生便偷偷叫了他来包箱里一同偷偷分亨剩下的战利品——一碟还没动过的黑森林蛋糕。他俩正暗自吃得尽兴,那个客人不知为何去而复返,突然推门进来,结果把正在偷吃的他俩逮了个正着。后来,他俩紧张的又是行礼又是作揖跟人家道了半天歉,又天花乱缀的为自己编造了一段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悲惨身世,外加自掏腰包买了个一样的黑森林蛋糕赔给人家,事情才得以了结。
此时夜寻拿他当初偷吃客人蛋糕的事情来挤兑他,开始林浩还没反应过来,先是一愣,随即便恍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子笑了笑说:“看来,以后为了我在你眼中的光辉形象,我得更加谨言慎行些才好,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像现在这样落了你的口实。”
“呵呵,现在说这个好像有些晚了。你忘了刚刚在路上你还和我说起你留学时的糗事呢。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这样不开心时,我还可以偶尔拿出来娱乐一下。”
他俩一路有说有笑的往家走。走到二楼时,大概是感应灯坏了,没有半点儿光亮,夜寻一不小心脚下轻轻一绊,一个重心不稳,若不是被林浩眼急手快扶个正着,差点儿摔倒。
黑暗中,林浩扶着她的手久久没有撒开。上了楼,直到眼看着夜寻家的大门就在眼前,他才有些依依不舍的放开手,说了声拜拜。
他实在有些舍不得就这样放她离开,细数与夜寻相处的日子里,好像直到今天晚上,刚刚为止,他和夜寻之间才真正有了些比较正常的熟络气氛。之前夜寻在他在前总是有些客气的生疏,让人难以接近。尽管,在停车场,她还是不愿意和他有进一步亲密碰。但如今她终于肯对他的话做出娇嗔的反应,愿意在他面前展献出小刺猬般俏皮的另一面,在他来看不得不说这可算是一种可喜的进步。他喜欢夜寻,从见她第一眼起,尽管之前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情。
回到家,躲在榻上,夜寻的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一片,一下子是林浩在停车场里打算吻她的情景,一下子是刚刚在车里他俩互相拆台、逗笑的情景。如果只做朋友该多好,蓦的她的脑海里不知何时浮现出这样一种想法。
于是她就这样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着,进入了梦乡。
周一在公司里,一大清早夜寻都处于一种神经紧张的状态,迟迟没有出现的大卫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当听到孔丫丫一脸兴灾乐祸的表情说刚刚看到大卫带着一脸青肿和抓痕来上班了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看他这次肯定是被哪个女人狠狠修理了一顿。”邬乐乐在一旁兴致勃勃的八卦道。
“也许是遇到抢匪了呢。”夜寻有点心虚的替大卫辩解道。
“就算是抢匪,那也是个女抢匪。你没看到他脸上那道子。一看就是被女人抓的。”
听孔丫丫这样说,邬乐乐用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依我分析,他肯定是在外面惹什么风流债了。真是恶有恶报,你说之前他骗了那么多小姑娘,这回也遇到狠茬了。”
“呵呵。可不是嘛。他这次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孔丫丫轻笑着,脸上梨涡微泛。她正说得得意,没抵防夜寻突然从一旁用手指重重的戳了她一下。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灵机一动,话题一转,说起自己星期六去市场购物时的丰硕成果。果然,很快她便用余光捕捉到大卫从身边晃过的身影。她对着大卫的背影吐了吐舌苔,然后调皮的向夜寻、眨了眨眼睛,像在说,瞧,还是我聪明吧,一点就透。然而,夜寻却似乎根本没看到她的鬼脸,兀自坐在那里眉头微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发呆。
孔丫丫不知道,夜寻心里正在为刚刚大卫路过时,投来的一瞥注视,而满心忧虑,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直到下午,夜寻一颗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说到底,她还是不想自己的隐私被公司的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提及。没见到有人在她路过时交头结耳,也没有听到有人闲聊间提起她的名字,一切如常,她不禁有些想庆幸的歌唱了。
倒是上司陆成海,心事重重的样子显得有些异常,这让她多多少少有点儿担心,毕竟上司的心情随时有可能直接影响到她工作量的多少。幸运的是,直到下班,陆成海还是一副如坠迷雾的样子,完全没能进入正常工作状态,而她也因此度过了相对来说比较随意的一天。
晚上下班的时候,她归心似箭的打了卡,一路小跑的赶上即将关门的电梯。
当电梯的门在她面前叮咚一声关闭,她才慢半拍的发现电梯里还有别人。而那个人恰恰是她此时最怕遇到的那一个——大卫。她有些慌乱的看了看对方,随即扯出一抹刻意的微笑和他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