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回到病房时,早已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井玉的半个人影。乔丽咬牙跺脚,恨这个不争气的男人,恨他没魄力,恨他不是成大事的人,恨铁不成钢。恨自己粗心大意,居然忘记了这座城市离井玉老家只有百十公里。
智者千虑,必有一疏。
乔丽心灰意冷的坐在床上,按亮手机,开始认真看井玉发来的短信内容。
手机屏幕显示:夫人,感谢你,在我最落魄时收留了我。为报答你的知遇之恩,这段岁月我一直形影不离的追随你左右用心做事。不敢丝毫懈怠。井玉自知身份低微,为夫人效力,心有余力不足。实在不堪重任。井玉拖家带口,十分挂念家中老小,虽整日围绕夫人身边,奈何身在曹营心在汉,今日家乡近在咫尺,井玉恨不得肋下生出翅膀,飞回家中看望刚出生的小女儿。我相信夫人心善,定不会加害我的家人。然夫人对井玉的恩德,此生恐无缘报答,容井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夫人。夫人,我善良的夫人,永别了,你就当我已经死去。我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二十万安家费,给夫人转到名下。请夫人忘记井玉,但井玉牢记夫人的情义,终生不忘。
心中一阵怒火升腾,乔丽挥动手臂就要把手机摔到地上,转念一想,张井玉这点小伎俩就把自己难住了?他永远逃不出我乔丽的手掌心。永远!我一定要把他培养成第二个乔丽,让他到死那一天,都摆脱不掉我乔丽的影子。
想到此,把手机收回来扔在床上,自己也躺在病床上,木木然盯着天花板。
这一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发生过很多事。给吴夫人送礼,井玉陪吴夫人跳舞,却和二小姐阴差阳错的结合在一起,组成新的交谊舞组合。井玉和吴夫人亲热,挨了一顿皮鞭。最后从医院里悄无声息的偷偷逃走。世上的事,到底怎样才能说清楚?难道冥冥中有一股神秘力量在牵引?
想想自己眼看就是一把年纪的半老徐娘,游荡半生好似无根的浮萍,到如今也不曾有个家。好不容易找到个心爱的男人,现在居然弃她而去。
又想到自己这三十多年来,眼看要奔四的人,钱是赚到不少,一直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还没开始做,就失去了信得过的左膀右臂。
可怜!可恨!
到如今变成孤家寡人,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无人关心无人问,人生最凄凉的境遇也不过如此,女强人乔丽,泪水瞬间滑落脸颊,伤心不已。
话说井玉在二小姐车上,给乔丽发过短信之后,就立即关机,不想再和乔丽有通话。见汽车过路口红绿灯,走走停停。昔日的初恋对象——老二,如今高贵的二小姐雨蓉,就坐在自己身边,目不斜视,端庄大气。
“老二,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二小姐虽说和井玉同岁,可毕竟是大家闺秀,保养得好,依然显得年轻漂亮,无论穿着打扮还是面部身材,都好似二十几岁的姑娘,听到井玉问话,笑着说道:“带你去见个人,你一定很想见她”
见人?见谁?井玉心里犯了疑问,老二还能带他见谁?自己和老二共同认识的人,好像只有于娜娜比较熟悉,都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是见她吧?老二应该没理由这么做。因问道:“见谁?不会是于娜娜吧”
二小姐微笑着回答说:“你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忘不了于娜娜,你想见她也可以,她在你老家的城市,和她老公一起开了家名烟名酒店,你有时间可以去找她叙叙旧”
“这么说不是见她?那是见谁?”,井玉继续问道。
“别问了,等见了她你自然就知道了”
听老二这么说,井玉不再追问,只是心里好奇,到底见谁呢?之后又和二小姐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无非是你过得怎么样,这些年你还好吧,交没交男朋友之类的无聊话题。二小姐不厌其烦,一一作答,口气极其谦虚,态度谦卑,丝毫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架子。和井玉相待如宾,就如当初谈恋爱时的态度一模一样。
二小姐的态度让井玉十分感动。女保镖胜男开车,井玉和二小姐坐在后座。三人一路无话,一直到二小姐的住所,一栋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在院里停车,二小姐亲自给井玉开车门,搀扶着他下车。
虽说井玉后背挨了吴夫人一顿皮鞭,可还不至于连下车都困难,还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见二小姐如此热情,只好顺其自然的跟着二小姐的搀扶。
看眼前的景象,这里是一处精致的小别墅,虽不是富丽堂皇的豪华别墅,可古色古香的韵味,显得文雅别致。
二小姐搀着井玉胳膊说道:“这是我家,跟我就不用那么拘束,我不是乔丽,我是你的老二,永远都是”
井玉说道:“二小姐抬爱,让我怎么当得起?”
二小姐故作生气的表情:“你看你,又跟我摆谱,都说了别叫我二小姐,要说几遍你才记得住?天底下所有人都可以叫我二小姐,唯独你不能这么叫,就像‘老二’这个称呼,天底下所有人都不可以叫,只有你可以,哦,不对,还有我爸爸也可以”
见井玉发呆,二小姐笑着说:“别这样好不好?表情自然一点,走吧,进屋说话”
二人进屋里客厅坐下,屋里的家居摆设不是木质结构就是石头做成。色泽古朴,身处其中令人心如止水,杂念全消,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
到底是大家闺秀的居所。所有摆设古朴文雅。空气中还夹着几丝香甜气息。
客厅正北面围着一栏仕女图活屏风,八位古装美人分别立在八扇独屏上,姿态各异,八位美人亭亭玉立,有的手拿圆扇静静观花,有的嘴边横笛吹拂,有的挑灯赏月看雪,有的手扶花枝看蝴蝶纷飞,有的手按古筝,仿佛弹奏出悠扬凄美的音律······说不尽的古色古香雍容华贵,说不尽的风情万种风花雪月。
井玉坐在木椅上,看二小姐一双巧手捣弄茶具泡茶,旁边有位中年妇女。井玉一进门就看到她,以为二小姐就是带他来见那位中年妇女。但不明白二小姐为何一直不做介绍。
井玉冲那位中年妇女点头致意说声你好。对方回礼也说了声你好。之后再无多话。井玉纳闷,问二小姐:“那位大姐我好像不认识她,你带我来见她有什么事?”
老二翻转茶盅,笑着说道:“怎么,你认为她是大姐么?”
井玉不解其意:“难道我的称呼不合适?”
“我不是让你来见她,她也不是大姐,她今年快六十了,是我的保姆徐阿姨”
井玉不禁暗自赞叹,原来还有保养这么好的保姆,因说道:“不是她啊?那是谁?”
“不急”,二小姐把茶盅放在井玉手里说道:“先品茶,现在温度刚刚好,再晚些就不对味道了”
本来在医院时就口渴,那时急着逃离乔丽,顾不得喝水,如今在二小姐家里,好不容易看到茶水,她还捣弄了半天才弄出这么一小盅,茶盅里那点茶水用舌头一舔就没了,还不够润润嗓子用,也就能润润嘴唇,但是井玉见二小姐如此讲究茶道,也没好意思表现出口渴的窘态,只好故意装作很有品位的样子,把茶盅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在口渴时喝到这种香茗,自然越发能够体会到其中美味,幽幽泛黄带微绿的茶汤,像某种植物油,一挨近嘴唇,茶汤还没喝到嘴里,先闻到沁人心脾的香气,井玉深吸一口气,把那股香气吸入鼻中,瞬间直通头顶百会,不禁身畅体酥,茶汤入口,又令人不舍得咽下,果真余香绕口,回味无穷。
二小姐又给井玉添了一盅茶,井玉又喝,二小姐说道:“徐阿姨,叫她出来吧”
井玉一边喝茶,眼神一边飘到徐阿姨那边,只见仕女图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冲着井玉诡异的笑。一见到她,井玉刚喝到嘴中的香茗直接喷出来,又没喷利落,还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那个屏风后转出来的人见到井玉这幅衰样,顿时哈哈大笑。二小姐也坐到井玉身边去给他抹胸口拍后背,用手帕帮他擦嘴巴。
井玉后背有伤,沾着纱布呢,因说道:“疼,疼,老二你别拍了”,又转身对着屏风边上的那人说道:“汤姊晗,你真是阴魂不散啊你,每次见到你都会倒霉”
姊晗开心时走路,向来是蹦蹦跳跳没个正形,蹦过来坐下取一盅茶喝,说道:“你是见着本小姐太激动才会这样,真没想到你个王八蛋还挺有女人缘,乔丽霸占你倒还罢了,没想到连二小姐都这么看重你,你小子真是走狗屎运呵”
汤姊晗狗嘴吐不出象牙,不管什么话只要经过她的嘴说出来,真真是难登大雅之堂,还说自己是什么狗屁非著名作家,作家说话就这副德行?
井玉满脸不自在,暗骂姊晗没修养,转脸问二小姐:“你找她来干嘛?”
二小姐只是笑笑没说话,姊晗争着回答:“本小姐可是二小姐特意上门邀请的传记作家,给某些傍富婆吃软饭的人写传记呢”
“你那张臭嘴能不能积点德?”,井玉是真的生气,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却让汤姊晗这个小恶魔搬到大庭广众下嚷嚷,让人家徐阿姨听了怎么看自己呢。因说道:“老二,没征得我同意之前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二小姐站起来,走到屋内一座小假山前,淡淡的说道:“我只是让她把我们在学校时的经历写出来给我一人看,不会在别处发表”,二小姐微微摇头说道:“我只是想把那段美好的回忆记录下来,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井玉叹口气,说道:“好吧,你喜欢就好”,又对姊晗说道:“你······还是算了吧”,欲言又止,他想和姊晗借点路费,不过看着汤姊晗这幅臭德行就来气。
此时的井玉,已经身无分文,之前和乔丽交往,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傍富婆吃软饭的骗子,因为自己心里抵触这方面,所以在花钱上,花多少就拿多少,花剩下的钱全都一分不少的放进乔丽的钱包里。哪怕是超市找回的一毛钱硬币,
乔丽为这事曾经责怪井玉很多次,天天豪华酒店住着又不是缺钱花,小数额的钱币何苦又要塞进钱包乱糟糟的。商场里都有捐款箱,直接投进去不就行了。要么你就自己收着。
无论乔丽为这事责怪他多少次,井玉都不会照做。在他看来,那真不是钱的事,这代表一个人不贪钱财的正直心态。
井玉之前自己剩下的一点钱早就花光了,乔丽的钱分文没动。所以到如今已经身无分文。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现在如果跟汤姊晗借钱,她一定给,而且还不用还。但有老二在这,又不稀罕和姊晗打交道,老二可比汤姊晗有钱,都不是一个档次。因此井玉对二小姐说道:“老二,借我点钱”
老二的回答令人无语,她愣了一阵说道:“我没钱”
听到这样的回答,井玉满脑子问号,她堂堂谭家二小姐,住这么高级的房子,坐那么豪华的车,出门都带着保镖,她不借钱就算了,居然说自己没钱?
什么情况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