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车上的史佳音骑在井玉身上,显得高高在上,面对跪倒在地的乔丽,傲然不可一世:“你这是在给谁下跪?给我,还是给你家男人”
“当然是给你下跪”,之后乔丽大声喊道:“快给他输血”,说完之后立即按着手术车站起来,颤抖地双手抱着井玉的脸,把他嘴角的胶布彻底撕下,血腥不断流失的精神打击下,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亲爱的,我不会让你死,我不会让你死,不会的,不会的”
乔丽一改往日的女强人姿态,脸上泪如泉涌,依然颤抖的乞求:“刚才都给你跪了,为什么还不输血?我不愿看到他有事,不愿看到他有事你知不知道?”,乔丽把害人的内疚感,归责于自己身上。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史佳音并没有急着让医生输血,只是手里握着刀子,刀尖上还有一丝未干的血迹。她冷眼静观乔丽疯疯癫癫的丑态。折磨一个女人脆弱的神经,和一个男人壮实的躯体,对她来说是件有趣的事。
手指的血依然在滴,速度不是很快,滴答滴答,很有节奏感。井玉感到心慌,面色苍白无力,胸口起伏加剧,说话断断续续:“乔丽,我的大件行李放在汤姊晗的小旅馆里,我之所以不急着取来,就想找个合适的时间悄悄的离开,并不是因为我想骗你的钱,我从没想过要那样做,天地良心,我做生意亏了本钱,走投无路下听了李至原的蛊惑去夜店工作,是你把我从那个地方解救出来,带我一起接触上流社会,我记着你的恩德,这辈子也不会忘”
井玉呼吸越来越吃力,语无伦次,又急着多说几句:“乔丽,乔丽,看到你为我流泪,我很感动很很欣慰,我一直以为你只把我当小白脸看待,只是把我当花瓶带出去炫耀你的身份,不会对我有任何感情,可是我错了,我错了乔丽,你是个善良的女人”
乔丽转头看着史佳音继续乞求她:“我求你了,求求你快给他输血,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你快给他输血”,乔丽泪如雨下,眼泪滴在井玉的脸上,甚至流进了他嘴里。
苦涩的味道,刺激井玉即将麻木的味蕾,沙哑着嗓音继续说道:“乔丽,我把行李放在汤姊晗的小旅馆里”,听到这样的话,乔丽感到奇怪,她怀疑井玉的思维是否已经混乱,这句话他刚刚说过一次,为什么还要再次重复。
“我知道,我知道,你刚才不是说过了”
“你在我服装店换下的衣服,让我帮你干洗,帮你保存,后来我只把一箱子美金还给你,你的衣服我私自留下了,你穿过的衣服,我要送给我妻子,希望一个农家妇女穿上之后能像你一样高贵”
乔丽点点头,下巴上的眼泪跟着啪嗒啪嗒往下掉:“好,送给她,送给她,我的衣服都给她”
“带不走了,你那件衣服就在我的行李箱内,行李在汤姊晗的小旅馆里,我现在带不走了,我要不行了,乔丽,我死就死了,不用替我难过,我不过是你生命里一个短暂的过客,感谢你,带我度过一段富贵的时光,我死了,你要好好的,不用为我难过,我十七岁那年死过一次,有个叫谭雨蓉的女同学,给我吃毒话梅被我扔了,我活到现在我赚了,乔丽,乔丽·······”
手指还在滴血,井玉愈发心慌,呼吸越来越急促,又说道:“看在做过几天夫妻的份上,要是我死了,帮我照看家里的孩子,跟我妻子说,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孩子······”
井玉已经说不下去,大口大口的喘气,失血过多导致脑部渐渐缺氧,渐渐就要失去意识。
乔丽大声喊叫:“我不会让你死的,井玉,井玉,不要闭眼睛,你要挺住”,乔丽转身再次给史佳音跪在地上:“史佳音,我最后求你一次,要是他死了,你也别想好过,我绝不会放过你”
从小在黑势力的氛围中长大,史佳音从来不相信世上男女间有真感情,直到今天亲眼目睹了这么一出悲情戏,也感动到泪流满面。握刀子的手势僵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
听到乔丽的叫唤,她扔掉刀子,从手术车上爬下来抹了把眼泪,茫茫然不知所措,好像被吓到的样子。愣愣的发呆。
有医生紧急提示她:“大小姐,这么下去要出人命的”
看着手术车上苍白无力的男人,还有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乔丽,等着救人的医生,地上的刀子,不锈钢盆里鲜艳的血,滴血的手指,刚才听到井玉和乔丽悲情的对话,史佳音大脑里瞬间天旋地转。
井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她脑海里不断重复:你是个善良的女人,你是个善良的女人······
这些复杂的感觉在脑海里瞬间掠过,又好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史佳音终于醒悟过来:“抢救,立刻抢救”
看着医生们忙忙碌碌,史佳音感到脑袋嗡嗡作响,像是要炸开一般,整个房间天旋地转,精神状态在崩溃与正常的临界点。往日糖果般的脸蛋,此刻面目狰狞。没有想哭的打算,却泪流不止,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原本要打击乔丽的精神,却反过来打击了自己,史佳音拼命的摇晃脑袋,使自己不至于发疯。她过去穿好衣服,点燃一根香烟使自己冷静下来。
医生们竖起支架挂好血袋开始输血,输营养液心脏起博剂,乔丽在旁边握着井玉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直不停的说话:“没事了,没事了,你不会有事的······”
看到这番景象,史佳音感到空虚寂寞的人是自己,活了一把岁数从没对哪个男人这样好过,没想到乔丽这个人也有柔情的一面。
医生们把抢救措施处理好之后,几个男人把手术车上的井玉放回床上去,一群人推着手术车纷纷退出房外,史佳音也走到门口,房间里就剩下三个人。
“乔丽,幸福的人是你”,史佳音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说出一句心里话。
乔丽帮井玉拉好被子,点燃一根香烟,冰冷的口气说道:“史佳音你给我听好了,就算他没死,你也别想好过,早晚有一天,我重新洗牌给你看,别以为有个爹罩着你,你就敢胡作非为,虽说我乔丽今天给你下跪了,但是我敢说你受不起,求你办事那是我看得起你,你玩儿过头了就要付出代价”
沉默良久,史佳音没再说话,转身离去。乔丽坐到床边拉起井玉的手,相互间的眼神意味深长恍若隔世。
井玉面色渐渐红润,体力稍稍恢复,说道:“我不值得你跪下来求她,她应该不敢出人命”
“我是跪我自己,跟她没有关系,跟你也没有关系,只是我没想到,史佳音现在都敢玩儿到丧失理xing的地步”,乔丽摇摇头又说道:“她变了,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恶事做多了会受到报应的,你没见她刚才的样子,很难看的脸色,我料想她将来不会有好结果,就算没人找她的麻烦,她自己也会精神失常”
乔丽和史佳音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长大。两人的爸爸,都是玩黑道出身。后来乔丽的父母都被仇家暗害,乔丽失去双亲成了孤儿。
那一年乔丽已经即将高中毕业,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使乔丽不得不靠勤工俭学度日,打工时,偶然间认识了一个科级小干部。
那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这个人叫磊,磊当时已经结婚生子。但十分爱慕乔丽的美色,因此常常暗中资助乔丽。助其考上名牌大学。乔丽学业完成后返回本地,游历上层社会,渐渐成了当地有名的交际花,靠倒卖官方消息投机倒把。
而在这期间,史佳音的爸爸通过各种手段,成了当地最大黑势力的头目,人称史老大。他的宝贝女儿史佳音也成了前呼后拥的御姐。
与此同时,磊的仕途十分顺利,在官场扶摇直上,做了本地第一把交椅。有一年史老大犯了事,情节严重,眼看着就要宣判。情况十分紧急。
女儿史佳音经身边人提醒,去求有名的交际花乔丽,她是史佳音从小的玩伴,又是同学兼闺蜜好友。但当时由于乔丽和磊的关系十分隐秘,外人根本无人知晓。
因此史佳音根本没把乔丽放在眼里,朋友归朋友,她不见得就能帮着打通关系,救出自己的爸爸。有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求她总比不求她好,就和乔丽打了照面。
结果乔丽从中斡旋,经过幕后操作,很快就帮史老大洗清了罪名。史佳音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乔丽,竟有如此能量,自己真是低估了她的能力。
事后史老大带着女儿亲自登门拜谢,在这个黑道大哥面前,乔丽端起架子,毫不客气,翘着二郎腿吸着烟,就开出了条件:“史叔叔,为了你这点破事,我的幕后老板得罪了上司,弄不好官位不保啊”
虽然和乔丽死去的父母有些交情,可今时不同往日,老交情也不能当钱花,为了以后能更加密切的合作,史老大还是陪着笑说道:“道上的规矩我自然明白,就不劳大侄女提醒,大侄女为了我的事出了这么大力,感谢是应该的”
“史叔叔,你太小看我了,你和我爸是老朋友,我和佳音也是朋友,感谢我就不必了,你还是直接感谢我的幕后老板比较好,你可以把你的心意秘密地送到这个位置”,乔丽把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放在史老大面前。
史老大没让乔丽的幕后老板失望,出手足够豪爽。乔丽里外装好人,和磊私底下举杯庆贺,互分好处。
从此以后,乔丽就成了他们之间的桥梁,也成了史老大的座上宾。后来史老大渐渐淡出了江湖,躲在幕后遥控指挥。
乔丽无聊的时候,就去和史佳音一起找乐子。史佳音名下有多少产业,乔丽查的一清二楚,包括那些不入流的小店。
一次坐车走在路上,乔丽偶然间看到女王天下服装城,光看名字就知道一定有点背景,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史佳音。
为了能够证实自己的猜测,乔丽频繁出入李至原的老婆——胖子开的‘女王天下’服装城,直到这一日看到店里多了个销售员。是个男的,看面相很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乔丽把这事记在心上。
第二天乔丽去S省参加酒会,顺带着洽谈生意。酒会的举办人就是之前结识的朋友谭雨蓉,她是训立威集团当家人的二小姐。
二小姐很好客,见乔丽生意没谈成,心情不佳喝了太多酒,就安排服务人员把她扶进自己的闺房休息一会。这已经是乔丽第二次进二小姐的房间。
乔丽酒醒之后从床上坐起来,睡眼蒙眬的就看到床头桌上,摆着一架相框,里面是一男一女,女的是谭二小姐不会有错,就是这男的······虽说是很多年前照的相片,但面相上的变化没有太大改变。就跟昨天见过的张井玉一模一样。
乔丽拿着照片很仔细的看:“这不是······女王天下服装城的售货员么,这是同一个人,还是巧合长的相似?”
乔丽在心里盘算,如何能利用这个人跟训立威集团搭上边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