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洪天啸的意料之外,云雁道长听了之后并没有向洪天啸表示祝贺,更没有任何钦佩赞美的话出口,而是双眉一皱,竟然是略带责备之意道:“既然眼下战事当紧,天啸岂可因为这点小事亲来武当派,身为顺王,你应该在前线总督大军才是。虽然洪老教主殒身,但毕竟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若是因此而使得前线军心大跌,一旦战败,我汉人将再无重整河山之力。”
洪天啸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云雁道长说得很有道理,洪天啸身为顺王,若是亲临前线,若是再能露出一身傲视天下的绝世武功,定能大鼓三军士气。反之,从起义至今已经两个多月,顺王却再也没有露面,难免不会有士兵心存它念。
云雁道长又道:“吴三桂与李自成皆是百年不遇的枭雄,虽说他们已经臣服于你,但那只是在起义之前,如今这二人皆是手握重兵,若是一旦起了什么心思,来一个划地割据,兄弟你多年的心血将会毁于一旦。”
云雁道长见洪天啸心生悔意,也就不忍再重责于他,于是便道:“既然事已如此,咱们就赶紧将云鹤拿下,给武当弟子服下噬心散的解药,然后天啸便快马赶赴前线,如此一来,三军士气将会大振。”
洪天啸直觉得整个脊梁都是冷飕飕的,急忙点了点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脸受教道:“兄长之言犹如当头棒喝,小弟汗颜,就以兄长之言,一旦武当事了,小弟会火速赶往前线督军。”
云鹤道长点头道:“不知这噬心散的解药是丹药状还是散剂状?如何服用?”
何玉娇三人在路上炼制噬心散的解药,洪天啸却是从来没有去看过,是以并不知道解药的形状和服用方式,只得将目光转向了何玉娇。何玉娇知道该自己说话,于是便从随身的百药囊中掏出一个袋子,将之打开道:“噬心散的解药是丹药状的,只要服下一颗,便会立即清醒过来。”
云雁道长走到何玉娇的跟前,从何玉娇手中的袋子里拿出一颗药丸,只见其竟然有小拇指盖那么大,不由皱了皱眉道:“我武当派的弟子有三百多人,其中被下了噬心散的有近三百人,若是一一为他们服下解药,势必会被云鹤发现。”
洪天啸微微一笑道:“兄长不必担忧,我有一物,更有一计,可一下子解了武当派弟子的噬心散之毒。”
云雁道长大喜道:“究竟是何灵物?兄弟又有何妙计?”
洪天啸朝何玉娇摆了摆手,只见她又从百药囊中掏出一个长一尺宽一指的四方盒子,洪天啸将盒子结果,将之打开,却是两根香。云雁道长怎会知道这就是数百年前威震江湖的十香软骨散,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洪天啸将其中一根轻轻拿起,对云雁道长笑道:“兄长,这不是普通的香,它的名字叫做十香软骨散。”
“啊,十香软骨散?”云雁道长虽然没见过,但是这个名字他却是知道的,在武当派的记录中,十香软骨散是被列为天下第一奇毒的,当年六大派围剿光明顶后,因为中了十香软骨散的毒,被汝阳王府拿下,成了六大派公认的奇耻大辱,云雁道长作为武当派的第十五代掌教,如何能不知道。
“对,十香软骨散,兄长,小弟之计是这样的。再过一个时辰,天色便会大亮,咱们先将这两根香插在真武大殿之中,然后由兄长敲响警钟。如此一来,云鹤道长势必会带着几乎所有的武当弟子来到真武大殿。就算有些弟子没能来到,以小弟的武功而言,一一将之点中穴道并非难事,玉娇、紫儿、黛儿和雅儿四人则分别守在前后山门,以防有弟子见势不妙逃出去。”洪天啸微笑着将他早已经考虑成熟的这个极为周详的计划说了出来。
“妙计,妙计。”云雁道长最为担心的是此次重夺武当大权,给中了噬心散之毒的武当弟子解毒,会引来一场大战,会使得武当派死伤无数,元气大伤,而洪天啸的这个办法竟能保证武当派上下无一伤亡,云雁道长如何不喜,又怎会不同意,当下便一口答应下来,更道:“先师曾经说过,毒药虽可以害人,但若是用好了,也能够救人,为兄对此一直不理解,今日方始大悟。”
一个时辰后,当武当派的弟子纷纷起来早课的时候,云雁道长早早就等候在了真武大殿之内,并且敲响了警钟。无论是大门派还是小门派,都会设有一个警钟,为的就是一旦发生强敌进犯或其它一些危险情况的时候,可以此钟快速召集所有门人弟子,武当派自然也不例外。
警钟被敲响之后,云鹤道长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邱鹤紫与玄宜子的行动失败了,反清盟的人得知武当派出事,派人救援云雁道长来了。云鹤道长急忙派自己的二弟子玄机子到前后门打探,自己则赶紧回屋一阵收拾,将武功秘笈和奇珍异宝装入一个袋子中,准备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便独自逃生。
不料,玄机子回来之后,却说前后门皆是空无一人,使得云鹤道长极为奇怪,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弟子来报,说是看守云雁道长的两个人被人点了穴道,云雁道长不见了,接着,第三个弟子来报,说是在真武大殿中敲警钟的人正是云雁道长。
云鹤道长急忙问那个弟子在真武大殿看到几个人,那弟子说只看到云雁道长一个人,云鹤道长这才放下心来,暗道,若是玄宜子事有不成,反清盟的高手必然会一股脑地杀进来,不会单单让云雁在那里敲钟,而且,若是反清盟的人来到,看到云雁的惨样之后,必然会将那两个看守云雁的弟子杀掉,怎会只点了他们的穴道。没想到云雁在琵琶骨被刺穿,又绑了几层锁链的情况下,也能逃脱,看来此人不杀,早晚必成祸患。
当下,云鹤道长再无迟疑,带着所有弟子一起向真武大殿而去。进殿之后,云鹤道长果然见那警钟之旁站立着一个人,正是云雁道长,此刻他早已经梳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右手拿着一根掌门拂尘。
在武当派中,俗家弟子只占到了两成不到,八成以上的都是出了家的道士,而每一个道士都会有一根拂尘,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拂尘都是完全一样的。而是根据辈分以及武功的不同而有所区分的,但是其中最好的便是掌门人才能使用的紫玉拂尘。之所以有这个名字,因为紫玉拂尘的柄是用价值昂贵又结实无比的紫玉磨成,寻常刀剑根本无法对之造成任何损伤。
“云雁,没想到你真是好本事,琵琶骨被穿透也能逃出来,看来我是小瞧你了。”云鹤道长虽然在真武大殿中没有见到另外的人,更也没有感觉到有其他武林高手的存在,但他的心中仍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为何云雁道长逃出石室后不逃出山门而去,反倒是在真武大殿敲起了警钟。
“云鹤,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天下大势吗?”云雁道长的脸上古井无波,一甩手中的拂尘,暗叹一声,虽然云鹤道长这般对他,但他仍还想规劝云鹤道长,希望他能够悬崖勒马,于是又苦口婆心劝道,“眼下大顺的军队已经控制了湖北全境,满清政权犹如暮日斜阳,咱们武当派的开山祖师张真人是汉人,现在咱们武当派上下弟子皆为汉人,所以咱们就该顺应大势,尽武当全派之力,辅佐顺王成就大业,如此一来,不但是天下万民之福,更是我武当之幸。师兄若能悬崖勒马,以前之事就此作罢,云雁仍然以师兄事之,还请师兄三思。”
“哈哈哈哈,云雁,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如果我现在放弃,你真的会饶恕我吗?武当派的历代祖师会原谅我吗?既然已经错了,我就只能一错到底。云雁,虽然你的武功强过我,但是现在整个武当派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难道你忘了上一次你是如何被捉的吗?”云鹤入魔已深,岂是云雁道长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动的。
随着云雁道长与云鹤道长一来一往的对话,进入真武大殿的武当派弟子也越来越多,几乎将整个真武大殿挤得满满的。云鹤道长见真武大殿的前后门皆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不由长笑一声道:“云雁,刚才你既然已经脱困,为何不马上逃走?眼下你已成瓮中之鳖,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我会念在师兄弟一场的份上,饶你一条性命。”
“哈哈哈哈。”不等云雁道长开口,从真武大殿外面传来一阵晴朗的笑声,接着一个身影如幽灵般出现在了云雁道长的身边,双手负在身后,一脸含笑地望着云鹤道长道,“云鹤,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难怪当年令师不将武当派掌教之位传给你,否则的话,武当派早已经从六大门派中除名,成为助纣为虐的邪门歪道。”
“你…你是谁?”以云鹤道长的武功,只能看得到一条白色的人影飞入,竟然看不清来人的轻功动作,不觉大吃一惊。要知云鹤道长的武功虽然不及云雁道长,却也差不太多,绝对是已经迈入绝顶高手的行列。
洪天啸收起笑容,脸色一整,喝道:“云鹤,你的阴谋诡计已经被识破,如果你现在就跪地请降,孤会看在云雁道长的份上饶你一条性命,否则的话,孤今日便要诛杀卖国逆贼,替武当派清理门户。”
“孤?洪天啸,你就是洪天啸吧,既然你亲自来到武当山,看来玄宜子的行动已经失败了。哼,洪天啸,贫道知道你的武功奇高,但是如果你想让云雁成为武当派的千古罪人,就对武当弟子大开杀戒吧,哈哈哈哈。”云鹤道长也不是无谋之辈,知道洪天啸的武功奇高,当下欲以这一点要挟于他。
“哼。”洪天啸怒哼一声,双眼中寒芒乍现,冷冷道,“云鹤,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孤早就料到你会以此自恃,早已经准备了对策,今日孤既然来此,又岂能让你的阴谋继续得逞呢。”
“你…”云鹤道长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暗运内力,突然发现内力全无了,不禁大惊失色,颤声问道,“你…你下了什么毒药,我的内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