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茹清微微一笑,似乎张淡月的惶恐为她求情与陆高轩的大胆将她举荐跟她没有丝毫关系,从这张清秀绝伦的俏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的害怕和紧张,在洪天啸目光的注视下,这张俏脸上只有自信和从容。
张茹清轻启樱唇道:“启禀教主,属下以为,现在小皇帝已经识破了教主的金蝉脱壳之计,所以,一旦教主再乔装成柳飞鹰回到皇宫,无疑是自投罗网。纵然教主神功盖世,天下无敌,但是教主却是没有任何防备,而小皇帝手中的火铳也并非只有那么一支,属下也知教主身上有一件刀枪不入的宝衣,属下也姑且认为教主的宝衣也能挡得住火铳之威,但是,如果小皇帝持之射击教主之首,教主又何以阻挡呢?”
“大胆,清儿,你怎可如此对教主无礼。”张淡月也知道女儿的能耐,既然陆高轩亲口举荐,他也想让女儿在众人跟前,尤其是洪天啸的跟前露一露脸。洪天啸起兵在即,如果不出意外,天下很快就在其掌握之中,南面称帝自然不是难事,而张茹清不但貌美如花,更是聪颖异常,若是能被洪天啸看上,日后虽然做不成皇后,定然也能做个贵妃什么的,张淡月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虽然以张茹清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对洪天啸确实有点无礼了,言语上虽然有点不当,但是毕竟说得也是实话。而且,即便张茹清是乱说一气,洪天啸也是不会发火的,毕竟张茹清是个比之董鄂也差不了太多的美女。
洪天啸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对张淡月道:“黑龙使无须动怒,且听茹清姑娘接下来之言。茹清姑娘,你如何断定小皇帝已经识破了我的金蝉脱壳之计。”
张茹清微微朝洪天啸福了一福身,轻声道:“多谢教主不责之恩,属下就大胆直言了。刚才听教主之言,教主杀了魏无忌,并将柳飞鹰的面具戴在了魏无忌的脸上,更将衣服进行了调换。小皇帝因为感激教主有百人劫营和单刀破关两大功劳,使得他才能打败鳌拜,重掌皇权,是以,小皇帝在得知柳飞鹰身死的消息之后,定然会心神微乱,而且,为了彰显柳飞鹰之功,小皇帝定然会当即下令,将柳飞鹰厚葬。这本是一招极为高明的金蝉脱壳之计,不过,小皇帝也算是一代明君,若是平时,万难瞒过于他,只是他刚刚遭逢鳌拜造反,加之又新知柳飞鹰殒命,判断力不免受到影响,但是,即便事后小皇帝有所怀疑,也不会再开棺确认,以免招之以话柄。只是,教主后面的行动,却是画蛇添足,使得此计有了一个天大的破绽。”
“噢,不知是什么破绽,还请茹清姑娘直言相告。”听了张茹清的这番话后,洪天啸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是太明确。
张茹清见洪天啸一脸谦虚,心中暗喜,于是便道:“教主不该派出金龙门的弟子去抢魏无忌的尸体。”
“唔,为何?”之所以派金龙门的几个高手去抢魏无忌的尸体,当然不是为了要将魏无忌厚葬,而是另有原因,这个原因是什么,就连参与此事的那几个高手,以及接受这个命令的金龙门掌门使焦义全都不知道。
张茹清微微一笑道:“教主之所以会派人去抢魏无忌的尸体,是想使得小皇帝以为,这是柳飞鹰的仇家所为。毕竟教主在京城的时候,曾以柳飞鹰的身份接下了很多平民百姓的诉状,也处置了一批欺压良民的□□酷吏,却也因此得罪了很多人。这一招原本也是不错的,只是教主选错了动手的时候,当时大战刚刚结束,清兵和侍卫都在南门城外清扫战场,一旦有人欲劫持柳飞鹰尸体的消息传出,就算小皇帝不下令,那些侍卫和清兵也会拼死将柳飞鹰的尸体抢回来,毕竟没有柳飞鹰,他们可能会全部死于鳌拜的这一场叛乱之中,算起来柳飞鹰对他们有救命之恩。”
随着张茹清的又一番话,洪天啸觉得自己心里越来越清楚了,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张茹清所说的那个破绽。
张茹清见洪天啸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所说的这个破绽,于是也就不再向下说了,朝洪天啸微微福了福身,轻声道:“教主果然是人中龙凤,属下话还未讲完,教主便已经明白了。”
洪天啸很是欣赏张茹清之才,含笑微微向她点了点头道:“陆先生所言不错,黑龙使,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不但貌美如花,单是这份才气在我神龙教中便是无人可及,此乃神龙教之幸也。”
张淡月见洪天啸对张茹清如此欣赏,心中自然大喜,却也不得不装作一副谦虚的样子,躬身道:“教主过奖了,教主刚才不治清儿无礼之罪,她才敢如此放肆,女孩家本应是以红女为本,怎可乱议神龙教政事,请教主放心,属下日后一定要严加管教。”
洪天啸是什么人,怎会听不出张淡月的这番话是以退为进,不过他也很喜欢张茹清的聪明才智,微微一笑道:“黑龙使,本座很喜欢茹清姑娘的聪明睿智,若黑龙使不反对,本座准备将茹清姑娘留在身边,日后也好经常请教,不知黑龙使意下如何?”
张淡月等的就是洪天啸的这句话,闻言当然大喜过望,但又不敢将笑容挂在脸上半分,强自憋着,好不难受,趁势跪下身子道:“教主,本来让清儿去给教主端茶倒水,早晚伺候也无不可,只是清儿自小被属下宠坏了,属下担心她不会伺候教主,反而会惹得教主生气。”
张淡月的这句话很是高明,在场的很多人都听明白了,张淡月这是想让洪天啸给出一句明确的话。洪天啸哈哈大笑道:“黑龙使真是太谦虚了,以茹清姑娘等的才智,本座怎会让她端茶倒水,做那下人做的事,本座准备从起义开始,便要请茹清姑娘做本座的高参,早晚请教。”
洪天啸的话说得也很直接,尤其是在最后加了一句“早晚请教”,在座之人都是对洪天啸极为了解,自然都能明白洪天啸的心思。洪天啸又道:“若是茹清姑娘真的能够辅佐本座,立下大功,本座绝对不会亏待了她,黑龙使旦请放心。”
洪天啸连承诺都不隐不显地说了出来,张淡月大喜之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笑容当即浮现在脸上,朝着张茹清道:“清儿,教主赏识你的才能,这是你的福气,还不快谢过教主。”
洪天啸哈哈大笑道:“黑龙使不用客气,快起来,虽然本座明白了,但是在场诸位想必还有很多人不明白,就请茹清姑娘接着讲完吧,也解了众人心中之惑。”
张茹清大大方方地从张淡月的身后走到洪天啸的身边站定,微一躬身道:“是,属下遵命。”
张茹清在昆明的这些日子,与众人多有接触,众人也都赞服她的才智,如今见洪天啸将她收在身边,皆是为她高兴。只有一个人,除了为张茹清高兴之外,心头还沉沉压上了重重的失落感,这个人自然就是阿珂。
美貌,是阿珂区别于洪天啸身边诸女的最大特点,当然,这只是在洪天啸从少林寺还俗之前。但是,先有母亲陈圆圆的姿色远胜于她,然后又有董鄂,后来阿珂听说了卫珊儿母女的遍体生香,今日又见了不但美貌不亚于自己,才智更是天下无双的张茹清,她怎会不失落。超过她的女人越来越多,洪天啸对她的想望也会越来越少,阿珂心中的危机也越来越盛,她真的害怕洪天啸会彻底放弃她。
阿珂的脸色阴晴不定,但是众人都没有发现,因为张茹清又开始了她接下来的讲述:“小皇帝虽然第一想□□是如此,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会起疑心,若是金龙门的高手能够将魏无忌的尸体抢走也就罢了,偏偏因为侍卫太多,无法摆脱,所以才只得按照教主交代的最坏打算,将贴有柳飞鹰面具的魏无忌的人头割了下来,属下所说的破绽,就是留给小皇帝的魏无忌的尸体。”
“魏无忌的尸体?”除了洪天啸与张茹清之外,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泛起了一个疑问,李自成更是问道:“张姑娘,魏无忌的尸体有什么破绽?莫非是魏无忌的高矮胖瘦与天啸存在很大的差别?”
张茹清微微摇了摇头道:“虽然我没有见过魏无忌,但是教主既然选中了他作为教主的替身,相差自然不会很大,甚至于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张茹清说得不错,魏无忌的身高和身材与洪天啸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老夫就奇怪了,张姑娘,既然一模一样,又换了衣衫,怎会有破绽,天啸的那张人皮面具是得自江南史家,其工艺之精天下无双,错非是知道窍门,否则的话,不要说看得出来,就是趴在脸上半天,也找不出边缝所在。”
李自成越听越糊涂,偏偏他在张茹清即将将答案揭晓的时候连连打断,使得众人都有些不耐烦起来,但毕竟李自成有昔日的威名,加之又是洪天啸的义父,其余人都不敢说他,只有吴三桂伸手拍在了李自成的手背上,不满道:“自成兄,你别老是打岔,大家都等着听结果呢。”
李自成这才发现众人脸上微微露出的不满神色,不由乐呵呵道:“是是是,张姑娘,还请赶快说出答案了,大家都急了。”
张茹清轻轻朝李自成说了声“是”,然后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转首向洪天啸问道:“教主,您与魏无忌对换衣服的时候,想必并没有将浑身衣物全都对换吧,若是茹清猜得不错,一定是少了某一件衣服,而这件衣服恰恰就是最大的破绽。”
“少了一件衣服?”众人越听越糊涂,不过在大家的脑海里,均是不约而同地起了一个念头:“莫非是内衣内裤?难道小皇帝连自己的属下穿什么内衣内裤都了如指掌,这也太离谱了吧。”
洪天啸见众人的脸上皆露出古怪的神色,自然猜到了众人心中所思,于是便乐呵呵道:“大家可不要乱猜,并非是内衣内裤,小皇帝虽然精明,细作也遍布朝野,但是也不可能连我每天穿什么内衣内裤也知道的。”
“扑哧”、“扑哧”,两声女子的轻笑,这屋子里只有三个女子,阿珂正心不守舍,发出笑声的自然是董鄂和张茹清了。董鄂笑道:“公子真是有趣,茹清妹子,你还是赶紧将答案说出来吧,不然的话,大伙儿还不知会乱猜成什么样子呢。”
张茹清也是俏脸一红,急忙不再吊众人的胃口,将正确答案说了出来:“这个破绽是因为,被众侍卫抢回来的那个柳飞鹰的无头尸身上,没有教主查抄苏克萨哈府时得到的那件刀枪不入的宝衣。这件事情小皇帝也知道,他也知道柳飞鹰此衣素来不离身,其实,就算没有宝衣这个破绽,待到时间久了之后,以小皇帝的聪明,定然还会想出另外一个破绽来的。”
“阿弥陀佛,贫僧知道,是金刚不坏神功。”就在话音刚落,屋门前落下一人,不是少林寺的晦聪方丈还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