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啸闻言大喜,急忙和九公主一起向那两个丫鬟的反方向而去,果然,没过多远,便看到一个小院,院子里隐约传来闪烁的灯光。进了院子之后,发现竟然和朱魅儿在康亲王府所住的小院差不多,也是两间房。
二人闪身进院,来到亮灯的那间房门前,听得里面并无声响,便轻轻敲了敲门。当下里面便传来一阵喝斥声:“狗官,你若再敢来,我这就死给你看。”
洪天啸急忙轻声道:“我是赵良栋的朋友,受他所托,前来救你。”
周氏当然不会轻易上当,又呵斥道:“狗官休得骗我,若是我将房门打开,只怕清白就会坏在你手中了。”
洪天啸暗道,幸好我早有预见,让赵良栋写了一封书信,于是便道:“赵夫人,这里有赵良栋的亲笔书信可做证明,我从门缝里塞进去,你看了之后再说。”说完,洪天啸便将书信塞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房门打开,一个三旬左右的俏佳人站立在门口,洪天啸心中暗赞,难怪忽尔泰将她抢入府中,周氏相貌确实不凡,与阿琪竟然能有一拼。
洪天啸和九公主闪身进屋之后,周氏向外看了看,又将房门关上,然后转过身来一脸激动地问洪天啸道:“恩公,我相公和两个孩子现在可好?”
洪天啸点了点头道:“夫人放心,他们正在我府中居住。只是这礼部侍郎忽尔泰权势极大,加之又是权臣鳌拜的亲信,是以若是将其扳倒极不容易,恐怕会颇费时日,在下担心夫人会做下什么傻事,所以才深夜前来告之。”
周氏急忙跪在二人跟前,哀求道:“恩公,我们夫妇不求扳倒忽尔泰,只求恩公将妾身救出去,让我们一家团聚即可。”
洪天啸怎会不知周氏之心,毕竟他们惹不起忽尔泰,于是又劝道:“忽尔泰既然看上了夫人,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如果你们再次落到他的手里,忽尔泰以你相公和孩子的性命作为要挟,不知夫人会选择宁死不屈还是委曲求全?”
“啊”,周氏闻言大惊,心下顿时没有了主意,这一点她倒真是没有想过,若说宁死也要保全清白,她绝对能够做到,但是如果忽尔泰真的以赵良栋和两个孩子的性命作为要挟,只怕她会成为第二个湘莲。
洪天啸见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从怀中掏出两件东西,又道:“夫人,这两件东西,可帮你暂时保住清白,一件你放在前襟的纽扣上,只要有人用力拉扯你前襟的衣服,此物便会放射出烟雾,将男人迷倒在地,另外这只银针可帮你分辨食物中是否被下了药物,有此二物,你可大胆同意忽尔泰做他的小妾,只不过要在一个月之后,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在下绝对能够将之扳倒。”
周氏急忙接过,对洪天啸二人自然是千恩万谢。
第二天一早,洪天便赶到皇宫,将此事告之康熙,当然他不会透露赵良栋大才的信息,只说想以此事除掉忽尔泰,给鳌拜一个下马威,同时将自己的计划说出。
康熙这几日正为鳌拜的嚣张烦恼,闻言不觉大喜,当即同意下来,让洪天啸放手去做。
三日后,洪天啸带着赵良栋敲开了九门提督的衙门,将赵良栋的状纸递了上去,当然,这张状纸与原来那张大大不同,不但换成了正正经经一张纸,上面的内容也被人更改了,成了赵良栋状告忽尔泰蓄意谋反。状纸的内容是这样的,因为周氏的女工在当地是很有名气的,忽尔泰便以重金请周氏为他赶制一身龙袍,周氏慑于忽尔泰的权势不得不答应下来,并在三天之内赶制完毕,谁料想忽尔泰担心事情外泄,又觊觎周氏的美貌,便将周氏强抢入府。
如此一来,这个案件就由强抢民女变成了谋反的大罪,九门提督不敢不接,何况赵良栋的身后还跟着洪天啸,洪天啸当然也有他的理由,自然也就是赵良栋拦轿告状之事,此事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洪天啸还告诉九门提督闻呼来,说是此事皇上已经知道,传下口谕让闻呼来详细调查,并责令御前侍卫总管柳飞鹰从旁协助。
闻呼来心里明白,所谓从旁协助,其实就是监视,因为忽尔泰是鳌拜的心腹,皇上担心自己畏惧鳌拜的势力,不敢开罪于他,所以才派了御前侍卫总管前来相助,另外还有防止鳌拜为了给忽尔泰脱罪而对自己不利的意思。
当天,闻呼来便与洪天啸一起带兵将礼部侍郎忽尔泰的府邸团团围住,并且派人四处搜查,果然从忽尔泰府中找到了被软禁的周氏,并且官兵从周氏的口中得知了忽尔泰将龙袍藏在了小福晋的卧室之内。官兵按照周氏所指,果然在忽尔泰小福晋的卧室之中找到了龙袍和龙冠,人赃并获。官兵找到周氏的时候,忽尔泰依然是面色如常,这大不了是一个强抢民女的小罪,但是当官兵从小福晋的卧室之中找到了龙袍和龙冠的时候,忽尔泰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被贼赃了,显然是小皇帝难以撼动鳌拜,先拿自己开刀。
忽尔泰情知自己形势不妙,于是赶紧让身旁的管家去鳌拜府中将情况告之他,自己则乖乖地随着闻呼来一起去九门提督衙门了。闻呼来心下也明白,这分明是皇上对付鳌拜的开始,鳌拜若是真要称帝,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让忽尔泰为他制作龙袍,而且还留有活口。即便忽尔泰因为周氏美貌而欲起非分之心,又怎能留下她的丈夫和孩子,这分明就是一场嫁祸,而且此事人赃并获,忽尔泰必然难逃干系,鳌拜只能是舍车保帅,只是此事过后,自己也就只能站在皇上的阵营里了。
有了周氏和赵良栋以及四周邻居作证,忽尔泰强抢民女是铁证如山了,只是对于让周氏为他赶制龙袍的事情,忽尔泰宁死不承认。闻呼来知道皇上必定会要忽尔泰认罪的证词,是以不惜对他用了重刑,这忽尔泰倒也是条汉子,依然不承认。
这下子闻呼来一时失了计较,忙向洪天啸问计。洪天啸也没想到忽尔泰竟是如此一条硬汉,想了想,便决定晚上的时候,在大牢中对其使用生死符,是以让闻呼来先将其单独关押,待到明日再审。
到了晚上,洪天啸来到关押忽尔泰的牢房里,见其依然心情不错地大吃大喝着,不由笑道:“忽尔泰大人的心情不错呀,看来你是算定了鳌拜会来救你?”
忽尔泰闻言并不说话,依然大口吃喝,洪天啸见状又道:“此事乃是谋反的大罪,鳌拜躲之不及,怎会再出头救你。你也是聪明人,皇上的目标是鳌拜,并非真的是要你的性命,你又何必为鳌拜如此卖命呢。何况,天下毕竟是皇上的天下,鳌拜虽然嚣张一时,最后定会败在皇上的手里,若是此时你能向皇上表明忠心,待日后铲除了鳌拜之后,自是大功一件,吏部尚书之位非你莫属。”
洪天啸见忽尔泰依然默然,只不过吃喝的速度慢了下来,又接着道:“虽然你宁死不认,但是你可知道,如今人赃并获,皇上足以以谋反大罪诛你九族,你死倒也罢了,你的家人何等无辜,却要受你连累,而且死了之后也只会遗臭万年。”
忽尔泰突然哈哈大笑道:“如果我真的招供了,才只会是死路一条,只要我不承认,皇上也奈何不了我。”
洪天啸没想到忽尔泰竟然如何硬朗,也是哈哈一笑道:“忽尔泰大人是下官见过的少有的硬汉,只是不知还有一种刑罚你是否经受过。”说完,洪天啸抄起碗里的酒水,运功化成几道生死符射入了忽尔泰的体内。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忽尔泰依然是咬紧牙关坚挺着,洪天啸不由心下佩服,忽然又抄起一些酒水,再次射入忽尔泰的体内,为他解了生死符。
洪天啸冷冷道:“忽尔泰大人果然是条汉子,若是你不是鳌拜的人,下官定要和你结交一番的。只是,下官不知忽尔泰大人的子女和妻妾是否能够经受住这种刑罚的考验,尤其是你的小福晋,似乎龙袍和龙冠就是在她卧室中搜出来的。”
忽尔泰闻言不由色变,喘着气大声喝道:“柳飞鹰,大清律令,本官并未认罪,不得将本官的家眷下狱。”
洪天啸哈哈大笑道:“忽尔泰大人,大清律令下官还是十分清楚的,当然不会将他们下狱,但下官会亲自到府上一一拜访的。不过下官有一个极为卑鄙的手段,忽尔泰大人能够承受得了这种刑罚的痛苦,他们却是未必,只要他们经历过这种刑罚,一定会主动到九门提督认罪的。”
“你……”,忽尔泰大惊失色,刚才那种滋味他也只是勘堪忍受,若说让他的几个不成材的儿子也像他一般硬朗,绝不可能,而且他也知道御前侍卫总管柳飞鹰武功高强,若是真的想暗中潜入自己府中,那些负责监护的官兵是绝对发现不了的,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圆睁着双目,瞪了洪天啸良久,忽尔泰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也罢,请柳总管告诉皇上,说忽尔泰愿意听从皇上的安排。”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忽尔泰大人弃暗投明,真乃大清之福也。”
忽尔泰闻言,只是一声长叹,默然不语。
搞定忽尔泰之后,洪天啸心中暗喜,这一次虽然不能将鳌拜扳倒,却也能够折断鳌拜的一个臂膀,挫一挫鳌拜的锐气,也使得康熙和鳌拜再次势均力敌,从而使得两人的争斗时间更长一些。
就在洪天啸准备出天牢的时候,突然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不知道郑克爽在天牢里生活得如何,而且洪天啸也想出了一个收复郑克爽的办法。
当洪天啸来到郑克爽的牢房跟前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风流儒雅的郑克爽竟然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浑身衣衫褴褛,头发披散着,满脸的胡须,一脸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过脸了,身上更是一股恶臭味冲天,想来是受刑之后伤口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溃烂所致。
洪天啸皱了皱眉头,捂住鼻子,忍住翻腾的胃,打开牢房走了进去。
郑克爽自从被抓入天牢之后,几乎每隔几天都要受到一顿暴打,好在他内力也算深厚,这些皮肉之伤倒也要不了他的性命,而且,每天无论吃饭还是大小便都只能在这个牢房之中,让郑克爽难以忍受,还有,郑克爽素来喜欢洁净,几乎每天都会洗澡,现在不要说洗澡了,就连洗脸洗脚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郑克爽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常常生出自尽的念头,却每每都下不了手。
从被河南总兵押送进京之后,郑克爽在这里已经几个月了,除了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狱吏之外,再也没有一个外人来过。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有人前来探望,郑克爽很是惊讶,转首一看,发现此人似曾相识,很是面熟,却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郑克爽与洪天啸见面也只是两次,第一次是洪天啸的真面目,当日郑克爽的精力基本上全都集中在了苏荃和方怡的身上,加之冯锡范重伤苏荃之后,见对方竟然来了三个高手,担心郑克爽有失,便带着他逃走,所以郑克爽对洪天啸几乎没有什么印象。第二次见面是在少林寺的后山,当时洪天啸的身份是晦明和尚,而且脸上贴着柳飞鹰的面具,只不过今天洪天啸是一身御前侍卫总管的服饰,所以郑克爽也会有这种感觉。
洪天啸看着郑克爽一脸的惊讶,微微一笑道:“郑二公子,想不到咱们这次见面的地方会是在这里,而且更想不到郑二公子这段时间竟然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若是二公子有朝一日能够走出天牢,一定不要轻饶将你丢下独自逃生的冯锡范。”
郑克爽闻言更为惊讶,没想到此人对他的遭遇如此了如指掌,再仔细端望洪天啸的面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不觉脱口而出道:“你是少林寺的那个晦明和尚?你怎么又不是…不是……”
洪天啸接过郑克爽的话,笑道:“我怎么又不是和尚了对吧,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御前侍卫总管柳飞鹰,当时乃是受了皇上的命令到少林寺出家的,如今任务完成,自然就不用做和尚了。”
郑克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前往少林寺保护老皇帝去了,难怪难怪。”
洪天啸哈哈大笑道:“不错,正是如此,二公子,还记得少林寺后山本总管的那些话吗?说起来咱们两个也算是有缘分了,竟然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只不过恐怕以后你是再也没有机会和本总管争女人了。”
郑克爽闻言,一脸惊恐地看着洪天啸,恐声道:“你…你…,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对阿珂…不阿珂姑娘生出半点想望,求求你不要杀我。”
洪天啸嘿嘿怪笑道:“你现在就在天牢之中,如何还能对阿珂生出想望,至于杀了你,对本总管没有半点好处,倒不如暂且留下你这条贱命。”
“是是是。”郑克爽听洪天啸并没有打算杀了他,心中不觉松了一口气,赶忙道,“谢谢总管大人,克爽确是贱命一条,贱命一条。”忽然郑克爽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恐道:“难道你要…你要把我……”
洪天啸怎会不知郑克爽的念头,哈哈大笑道:“阉了你,本总管可没这个兴趣,若是真的阉了你,恐怕你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郑克爽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全身神经放松,竟然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一时之间他也弄不清这个柳飞鹰来到这里是什么目的,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了。
洪天啸道:“二公子想必猜不出本总管来这里的目的吧,也罢,本总管也就挑明了说,本总管想要得到你的效忠。”
郑克爽摇了摇头道:“我是台湾的二公子,想要让我投靠清廷,是万万办不到的,你把我杀了吧。”
郑克爽的反应自然在洪天啸的意料之中,在天牢的这几个月,郑克爽虽然被百般拷打,却终是不答应投靠清廷。因为郑经多疑,若是郑克爽突然被清廷放出来,郑经自然会怀疑他已经背叛,不要说世子之位与他无缘,日后的行动也会受到百般监视,所以郑克爽才痛苦地忍受着这一切,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因为父亲郑经和祖母不会将他不管不问的,必然会派人来此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