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帮主”、“袁统领”、“冯大侠”三人如虎入羊群,将手中之兵挥动,各施绝技,痛下杀手,却如砍瓜切菜一般,一时之间,众多的唐朝官兵便在其兵下见阎君去了。三人正杀得性起,却似受到一个无形高墙的阻挡,身子休想再前进半步。凭经验和直觉,三人识得敌人已开始反扑了。三人晓得不宜再战,疾忙发声长啸,招集义军将士,火速撤退。
“浪荡军”将士听得撤退信号,各自向“陈帮主”三人靠拢过来。
“陈帮主”双斧高举,杀开一条血路,率先向城中退去,众人紧随其后。正厮杀间,忽见他拨马而回,冲至殿后的“冯大侠”面前,大叫道:“冯大侠,敌军兵多将广,仅凭庐州‘浪荡军’之力,只怕退不得敌兵,不如乘了敌军混乱,冯大侠冲出重围,速去池州求救,陈某为你断后!”
“冯大侠”亦是身经百战的老手,眼前的形势,又焉能识之不得?听得“陈帮主”呼声,却不多说,只是口中发出一声大喝之声,铁扇挥动,招出如电,舍命向外冲杀。他既称“大侠”,武功自有独到之处,眼下铁扇飞舞,又运足了功力,是以所至之处,留下一路的尸身来。
他顺了杀开的“血路”,看看将要冲出敌营,忽听数声暴喝之声传了过来,见得唐营中抢出三人,截住他的去路,各以手中之兵,向了他招呼过来。
袁延翰料不得他竟施出如此招式,心中吃了一惊。此时,他招式才收回来,发招相救已是不及,无奈之中,只得拉马连退。
使双环者一招得手,哪肯让过先机,当下催马如飞,如影随形,紧跟而上,连环数招,将袁延翰迫得无有还手之机。
袁延翰退得一时,方稳住坐骑。他乃成名多年的人物,又戎马大半生,今被对手迫得如此狼狈,不禁羞得满面通红。便听他大喝一声,马奔如飞,直冲向前,手下运足功力,掌、铎齐出,直向敌人招呼过来。招式才出,便似排山倒海,功力尽吐,更如天崩地裂,气浪滚滚,呼呼风响,向使双环者直压过来。
众人见他出手,竟具如此神威,不禁咂嘴称赞。
看使双环者时,却是不慌不忙、从容不迫,见得掌、铎击来,亦不硬接,只是策马如风,灵巧闪避。袁延翰攻势虽是猛如迅雷,却也奈何不得他半点。
袁延翰掌风、铎风锋头一过,便听使钢环者阴笑一声:“袁延翰,毒劲使完了么?看老夫如何收拾你!”拍马如飞,手中钢环一振,对了他迎面推了过来。招式未发,众人已觉劲风扑面,双环一出,更觉罡气袭来,迫人更甚。
陈夹见他竟乘人收招之机发招,心中暗骂道:“无耻小人,卑鄙至极!”他识得双环所激起的急流若与袁延翰将息的掌风、铎风相撞,袁延翰定会被震成重伤无疑。想至此,哪里还敢怠慢?口中发出一声大喝之声:“老贼,放肆!”拍马闯将过来,右手巨斧一挥,径向钢环劈下,左手斧柄一转,向使双环者的定喘穴点了过来。
铎风、掌风、环风、斧风相撞,却似打了个闷雷,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看陈夹、袁延翰与使双环者时,均是身子稳稳的纹丝未动,只是三人所乘的坐骑口中各自发出数声悲嘶之声。
众人虽是觉得使双环者甚是卑鄙,但对他的高深功力,亦不得不暗中赞叹。
使双环者功力亦当真了得。前时,他双环推出,尚未收回,见得陈夹斧柄点来,识得避已不及,只得猛吸一口气,腰椎硬生生地凹进三寸,躲了过去。他脸皮亦当真厚得可爱,避过斧柄,对了陈夹大笑道:“啊哈哈,老兄真是可以,高某此计才生,老兄便学了去,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高某只顾前未顾后,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便在此时,一队队的唐兵蜂涌而至,将三千义军将士团团围住。
陈夹识得如此下去,定会陷入重围,再难脱身,却也不敢怠慢,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之声,打马如飞,扑至使双环者面前,猛然一斧,向他直剁过来。使双环者料不得他会猝然发难,身子不觉后退一步。陈夹乘他一退之机,冲到袁延翰面前,大呼道:“袁老弟,不可恋战,速走!”
“陈帮主,咱们如此一走,便不掩护冯大侠突围了么?”袁延翰拍马向他靠了过来,高声问道。
“袁统领,你看冯大侠此时还能出得去么?”陈夹语声急促。
袁延翰闻得此言,目光向了冯权瞧了过去,却见数名唐朝军官模样之人围了他,出手狠斗。冯权身在重围之中,蹿蹦跳跃,闪展腾挪,一把褶扇在手,运用如风,身子纵横来去,一时之间,便有三名敌人栽落马下。
便在此时,忽听一声冷笑之声传了过来,见得一紫衣汉子打马如飞,直扑过来,手中铁殳高举,向了冯权直击下来。冯权见他来势凶猛,却也不愿硬接,口中一声长笑,身子跃起,飞至马后,倏忽一扇,向他背上八华穴戳了下来,速度之快,无以复加。使铁殳者听得背后风声响亮,口中发出冷笑之声,亦不回头,手中铁殳向后一挥,竟然未用全力,便将铁扇荡了开去。
使铁殳者原便与冯权交手,只是后来,他见数名唐将高手扑来,围住冯权厮杀,以为冯权定会败于几人之手无疑,是以便也很放心地将冯权交于几人料理,自己退出圈外,指挥手下兵马向了“浪荡军”反扑过来。后来,他见得围攻冯权者不时有人倒地,不由心头火起,于是又打马向他扑了过来。
冯权见紫衣汉子毫不费力地便以铁殳将褶扇荡了开去,识得他功力不再自己之下,只是他前时未施全力而已,自己若想胜他,只怕是不可能之事,不如舍了性命,与他拼死一搏。想至此,手中铁扇挥动,便欲上前搏斗。便在此时,忽听陈夹发声长啸,却也不再恋战,身子凌空跃起,由敌军头顶之上,飞越而过。他掠至陈夹、袁延翰二人面前,面上一红,叹声道:“陈帮主、袁统领,冯某有辱使命,未能冲出重围去!”
“冯大侠说什话来?敌军势大,快撤退吧!”陈夹口中发出一声长笑,手中双斧挥舞,打马如飞,率先向敌军冲杀,为义军将士冲开一条“血路”来。三千义军将士紧随其后,袁延翰与冯权在后断路。
义军将士看看退至城门,忽听后面一人大声道:“高兄,怎的不去追赶,便让贼人如此逃回城中去么?”陈夹等人回头看时,却见使铁殳的银盔银甲老将正冲着使双环者高声叫嚷着。
“钱兄,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咱们何必与他们拼命?便让他们多蹦跶几日,还是让杨帅来收拾他们吧!”使双环者阴沉地一笑,口中发出尖尖的叫声。
见得使铁殳者点了点头,却也勒马不追,退了回来。
三千义军将士在千军万马之中,纵横驰骋,来去自如,返回庐州城里时,竟是未损了一兵一卒。
转眼便过了三日。三天之中,义军将士击退了唐军数十次疯狂进攻,但此时的庐州城中,已是粮尽弹绝,士兵亦多有伤亡。三日间,陈夹、冯权、袁延翰三人食不甘味,衣不解带。短短三日之时,三人已变得不成人形:头发蓬乱百结,面色憔悴黝黑,胡须亦似一把乱草,衣衫且是褴褛,却似一下子便衰老了十几岁。三人心中均晓得只有突围求援,才可解庐州之围,但数次遣人潜入唐营,却是均如泥牛入海,半点信息也无。三人识得被遣之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心中自是焦灼万分。三人趁得敌军暂退之机,各个思索起对敌之策来,但苦思冥想了半日,却未想出一万全之策来。
“唉,王俊这孩子足智多谋,又是庐州城主将,若有他在庐州,或许能想出破敌之计,可惜他去池州去得不是时候!”陈夹似是对身旁二人,又似是自言自语道。
“陈帮主,王统领何事去池州?”冯权问道。
“是与黄统领商议攻打和州之事的。”袁延翰笑了笑,又道:“前些日子,黄统领来函相邀王统领,正巧冯大侠有事外出,是以便不识得此事了。”
冯权点了点头,笑道:“攻打和州?袁统领,和州与庐州同处江北之地,又位于庐州的东南、池州的东北,黄统领拟取和州,大概是想让和州之地与庐、池二州之地连成一片,池、庐、和三城成为犄角之势的吧?”
“诚如冯大侠所言。”袁延翰轻轻一笑,又皱眉道:“王统领离庐已近十日之时,按说亦该返回来了,怎的如今未有音信?”
“定是这孩子以为前时张知礼进犯庐州惨遭失败、一时之间无人敢犯庐城才滞留池州的。”陈夹叹了口气,面上苦苦一笑。
陈夹三人识得唐军虽是暂作后退,但其后必有一场凶杀恶战,是以三人虽是饥饿疲惫至极,却也昼夜守于城墙之上,寸步不离,均是不愿下城歇息片刻。岂料如此的过有四、五天时光,城下的唐军竟是不见半点动静。陈夹三人或是出道多年的老手,或是戎马数十年的骁将,见得如此情景,心中尽觉蹊跷至极。
众人正感疑惑,忽见一队唐兵由阵中拖出二个庞然大物来,在城下架好。袁延翰注目瞧将过去,下禁讶然失声:“哎啊,此物出现,只怕庐城殆矣!”
“袁老弟怎的见了如此两个笨家伙,便大惊失色至斯?”陈夹大笑道。
“陈帮主虽是身为一帮之主,昔日却未经过军旅之事,哪里能识得这铁家伙的厉害?”袁延翰摇了摇头,又道:“陈帮主听说过‘火炮’这般物事么?”
“火炮?袁老弟,想来城下的这二个铁疙瘩便是劳什子火炮了?”陈夹虽是昔日未曾见过火炮,却听人说起过火炮厉害,是识得火炮的威力的,是以说话时,语声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