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不经意中刘淑柔流产了。罗国庆往日欢愉的脸上毫无血色,心里不停地自责着:为什么不去做产前检查?为什么总是要听妈妈的话?是不是刘淑柔上班的环境与胎儿有极大的影响?是不是命里注定会有此一劫难?连续几天他总是带着这种复杂自问的心情两点一线地来往于公司和家里。罗国庆所谓的家就是刘淑柔从小住到到如今的家,她父亲对待罗国庆与亲生儿子没什么两样。虽然说是入赘,但是每每的关心与呵护比亲生儿子还亲。
刘淑柔身体慢慢地康复,晚饭后刘淑柔挽着罗国庆的手,两人在花溪公园散步,尽量往人少的地方去,他担心人多空气质量不好,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狮山公园的大门口,便往平缓的上山路面走着。
“老婆,我们还是回家吧。”罗国庆轻声细语对刘淑柔说:“这次我妈妈比我们还伤心,看得出来你爸爸也一样。”
刘淑柔没有回话,只是把罗国庆的手抱得更紧。
“没事,我们还年轻。”罗国庆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刘淑柔的手臂:“以后再怀上,一定要定期做产前检查,别再听我妈妈的话。”
刘淑柔点点头:“出事的前几天我就觉得不对劲,只要一进车间就有种恶心的感觉。感到宝宝在肚子里动弹得厉害,可能是那些油漆味道引起的。但是在上班的路上也有感觉,就没往心里去。不过想想现在空气的质量也确实糟糕透了,怕是以后再怀上,还是安安心心在家里呆着更好。”
“行!只要我们的宝宝能够健健康康地来到我们面前,我觉得也应该这样。”罗国庆说着把妻子再次抱紧了点:“我刚才看见谢东,他好像与程俊英正在亲热呢。”
刘淑柔淡淡地笑了笑:“她顶替了唐延露的位置,上班的位置都一样,真的不怕有报应之说?夜里睡觉就不怕梦见唐延露回来?”
“唐延露没出车祸前,他们俩就好在一块了,正是因为这事,唐延露去找她才出了车祸。”罗国庆与刘玉华很铁,知道的事情更多:“刘玉华去嫖妓,没想到还把程俊英给嫖了,谢东知道了也不恶心?听赵云说,他们家乡男女关系就那样吧。”
“也许就是爱情之说吧,《茶花女》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刘淑柔说着笑笑:“真是大千世界无所不有无所不奇,也不知道将来你会不会变坏了。”
罗国庆趁着夜色坏坏的在刘淑柔臀部轻轻地拍了拍:“要使坏也只对你一个人。既不怕你嚷嚷又不怕你报警,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今生今世我们白头偕老!”
女人的情怀百分之九十是构筑在甜蜜的言语中,刘淑柔紧紧地依靠在罗国庆胸前:“我感觉有点累了,我们还是回家吧。听说前几天在顶上,有个格兰仕的女员工被人杀害,还把尸体给糟践了,听了就怪吓人。”
罗国庆顿了顿脚步点点头,两人又转身回走。罗国庆知道这事:那女人就是宋永泉粉房同事的远方表妹,因为三角恋爱关系,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四角关系才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才导致如此悲剧:“活该!一个女人怎么能如此谈恋爱?死了也是报应。”罗国庆说着有点鄙夷起四川人来,同时又想起武汉江北的一个镇,同事吴德品的家乡也是这样:“湖北有些地方的女人也是这样,如果丈夫不在家,没人勾引的女人那一定不是好女人一样,真是对文明社会的亵渎。”
“尽瞎说。”刘淑柔搂着罗国庆的手来回推了推:“我们广东女人可不会像她们一样,向来都是一心一意。”
“是啊,这就是我在技校有好几个外省的女孩子追求我,我都不敢应承的原因。”罗国庆说着笑了笑:“缘分天注定,我们在一起是老天爷注定的,今生我们永远在一起。”罗国庆感觉妻子紧紧的依靠中,充满了爱意,就把刘淑柔揽进怀里在她后背轻轻地拍了拍:“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哟,都老夫老妻的,在外面散步也如此黏黏糊糊,让我们撞上了,瞧瞧,简直把我们的牙都酸掉,赶明个赶紧给我买牙膏牙刷去。”谢东像从地底下冒出一样,声音平稳着。罗国庆忙回过神一看,原来是谢东和程俊英突然站在跟前,谢东知道刘淑柔正在休小产假,就调侃道:“你们晚上怎么还敢上山顶?”
“靠,你个死东东,你以为我们没看见你们在小树林里忙活?”罗国庆笑笑地说着看了看程俊英,虽然在远远近近、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披肩长发戴着厚厚镜片的她,脸上的灰红还是能够依稀可见,如果不是刘玉华说她在容奇大桥下接过客,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张国字脸的女人,又曾经是人民教师的她会有如此凄惨的一面:“你们干嘛非要到公司的宿舍去住?你们以前的出租屋不是很好吗?”
“怕睹物思人,有时候英英一个人在里面时,她说害怕,所以就赶紧离开。暂时在公司住一下,等找到合适的房子,我们马上就结婚。”谢东说着,程俊英微笑着冲刘淑柔点点头,过去搀扶着她往公园大门口四人肩并肩慢慢地走着,谢东听完刘淑柔和罗国庆对他和程俊英要结婚的道贺后又接道:“你们广东人就是欺负我们外省人,退房还不给退押金,说什么我们的房子死过人,这不是明摆着耍赖么?”
“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会有,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别为了两三百块钱吃大亏。”刘淑柔说:“不过也有许多欺善怕恶之徒,他们能框架就框,能骗就骗。我相信在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一样,在每一个地方,对人而言都会有好有坏之分,我们顺德也不例外。”
“都一样,这几年我经历的事情太多,觉得你说的一点也不错。”程俊英腾出挽着谢东的手,把额前的刘海往后面翻了翻,又扶了扶眼镜架:“是啊,人心险恶。再怎么着也是一条人命,怎么会如此残酷,恋爱不成还可以另外再找嘛。”
“唉,怎么说呢,宋永泉在前几天还要她三思。”谢东知道程俊英是在说老乡的死:“没想到那男孩子刘明亮竟然会如此冲动。现在他父母从江西都赶过来了,因为是重大刑事案件,根本就不可能见上一面。听说那男孩子还是吴鸣那县城的。”
“吴鸣还在佛山学习,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罗国庆说:“同一个县城的人那么多,在外地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对吧。”
“不管他了,我们还是管好自己就行。”谢东说着用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有意识地撞了撞程俊英:“等办好了结婚证,到时候我们还是要回家乡一趟,决不能让那些违法之徒逍遥法外。”
罗国庆明白谢东话里的意思,觉得在刘淑柔面前还是不提起好,就扯开话题:“刘德华和赵嫖今天又去那里快活了?”
“他们还不是在袁芬那里搓麻将。”谢东说:“一会儿说赢,一会儿说早餐钱都没有了。每天收工就一头扎进麻将堆里,赢了钱就胡吃海塞,没了钱就像被阉了的公鸡一样。”
“他们这样的生活,我看是白白地在顺德生活了。”程俊英接道:“公司有早餐吃,还退餐。为的是早上能够多睡十几分钟,这都是独生子女,养尊处优的结果,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
“吴德品和方良最近在车间里也很少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心情不好的缘故,他俩应该是酒友吧。”罗国庆说:“前天他俩死缠烂打要我去方良家喝酒,我在去的途中溜了。”
“别提了,反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他家了。”谢东笑笑,却觉得心里苦苦的:“刚开始几次还可以,后来才发现只要到他家喝酒,就不醉不归。弄得人第二天上班还头痛。”
“这就是河南人粗俗的酒文化。”程俊英笑笑:“我们还是到百草堂去坐坐吧。”她知道谢东因为喝酒,胃已经受到了伤害。刘淑柔觉得离家也近就看了看罗国庆,点头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