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初冬的下午,阳光温暖如春。桂州中学大门右侧八路公共汽车终点站附近的一辆皮卡车里,陈光荣听了梁峰讲吴鸣最近的变化,考虑用何种方式去稳住他,两人合计后觉得还是给他加钱为上上策:从一次四百块增加到一千块,那可是一个多月的工资呀!打工为的就是钱,他应该不会不接受。
“这钱以后就由我转交给他吧,你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好。”梁峰说着看了看车窗外,觉得吴鸣每周去送水样的半天时间里,是进柴油的最佳时机,他乘坐八路公共汽车到宝林寺转六路车,再到化验中心,来来回回最少也需要两个多小时,如果利用这时间的话,他应该不会知道什么。刘玉华上班是个爱偷懒的主,只要告诉他不准离开锅炉房,他乐意还来不及呢。不过他还是担心吴鸣鬼精鬼精的头脑,退一万步来讲,他就是真的知道当天进油的事,那再给钱他也没什么不妥。只是使用走私的红油如果被公安机关查获,那可是最难缠的问题:“在运输过程中千万别出什么问题,如果有不测,万万不可说我们公司是使用你们的柴油。”
“放心啦,我们在道上又不是一天两天。你没看见我们每次送油都是前后有车护送?这个问题你们尽可放心!”陈光荣说着停了停:“我看还是我们先给钱他比较好,别看他只是名普通的锅炉工,有些东西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既然他是一颗重要的棋子,那我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能亏待他啦。”陈光荣说着看了看梁峰:“福哥交代过,千万别因小失大,到时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那才不合算啦。”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可别亏待了他。”梁峰见陈光荣没答应让自己转钱给吴鸣,也担心他们会改变初衷:“我们真的不能因小失大,别忘了把一只狼喂饱,我们可以吃整头的骆驼。”
“我看他是个爱钱的主,没有打发不了的馋猫,容易搞定啦。”陈光荣说着看了看手腕上的劳力士:“行了,就怎么决定,我还要去大良办事。”
梁峰笑笑,心想是这样就好,说声告辞,下车也没声多谢,拍了右边的拍屁股,感觉三千块钱在钱包里涨鼓鼓的,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他前后左右都扫视了一番,便踩着摩托车扬长而去,在快到樱花公司的南大门时,还回头看了看桂州中学。
陈光荣将皮卡车发动,看着梁峰进了樱花公司的大门,心里想着他最后的一句话:怎么样才能不亏待那个锅炉工,他既然是狼,喂饱了,那骆驼你还不是要和我们分享?觉得梁峰每一次都比郑洪美拿得还多,就心里不平衡起来。亏待了他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对他也和对你们一样不成?一个外来的普通打工仔,每个月多有几百块钱的收入还想怎么样?如果仔细算算,也可以说是半个打工皇帝了!假设亏待他,你和郑洪美他们还不是要把这事摆平?想着是件易事,也就渐渐地没往心里去。
驾车由桂州中学上了一零五国道往大良方向驶去,他不禁又为儿子操心起来,今天是星期四,在一中读高中二年级的儿子为什么上周末不回家,向妻子要了五千块钱说买部二手电脑,也不知道买了没有?是不是与同学们又去外面乱来?,或到不夜城蹦迪而又不想回家?这孩子,都快十七岁了,还让大人们担心不已??????
陈光荣想着,车已开到了容奇大桥收费站,他从真皮手提包里摸出张百元大钞伸手交给收费的小姐,小姐找了一沓零钱,他也没有数就往挡风玻璃前一扔,看着散乱的一叠钞票,嘴角挂起轻蔑的笑:
人,活着为什么?有钱就开心?光为自己活着?看来都不是。人活着,没钱时想有钱,以前穷,害怕没钱,如今有了钱也害怕有钱会招来横祸,再说现在拥有的几百万都是见不得人的钱,如果只是为自己活着,那每天都可以花天酒地。但是为了妻子、女儿和儿子,硬是要把门面撑起,遇事、办事都要多几分考虑,只怪儿子不争气,看来也得像他姐姐一样,花一笔钱送进大学,混张文凭了事。现在的社会,大学生如街上的蚂蚁虽随处都是,但有了大学文凭,找份工作还是不成问题。他不想女儿、儿子有多大的出息,但要求他们至少能够自食其力,不要让他们躺在几麻袋的钱上面,也终有一天会活活的饿死。
车不知不觉的到了市政府大楼,他用余光朝大门口扫视一下,觉得下周应该约田晓静的哥哥,市办公室主任田光辉谈谈,关于绿茵豪苑别墅的事,他若不收,只能望洋兴叹。若收下就万事大吉,延以时日则可按市价把士高公司那块荒芜已久近几百亩的土地买断过来,做地皮生意也行,与福立哥做房地产开发亦可,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因为通过田晓静已经知道市政府在离那不到一公里处要新建市政府大楼,准备马上开工,周边不用说很快就会蓬勃发展起来。建筑、商业、和社会公益事业等等都一定会迅速崛起。
有了那块地,可以掩盖他们现在赚钱的实际行动,梁福立也可以名正言顺是位房地产开发商,不用终日过躲藏式的生活,在海上飘来飘去,如影魔似的忽东忽西。如果发展顺利,卖油的生意就可让弟弟陈用林去做,胞弟在黄埔镇的乡下多年,依旧一贫如洗,也是该帮帮他的时候了,父母去世多年,前不久才认回失散已久的胞弟,陈用林是三岁时被人贩子贩到清远的乡下,后来因为养父母家的变故,又回到了中山市,在黄埔镇定居。
认领时,毕竟是一奶同胞,相貌酷似,连老婆一不小心都会认是错人。陈光荣感觉自己是幸福的,虽说小时候忍饥挨饿,但毕竟是在父母身边,还读了几年书,不像弟弟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人老实得像木鱼一样,不敲不响。他忽然又担心弟弟做不了这生意,再仔细想想才觉得可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爱凭空想象。
想到这,他右手不由自主地离开方向盘,在自己脸上轻轻地扇了一巴掌,然后又摸了摸:算了,等办完儿子的事,还是去肖琴那看看:要不要在重阳节这一天,一起和家里人去蹬容山。因为重阳节这天,必须去登高望远,这样才能身体健康,平安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