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谋攻第三,其六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意思是:了解对方也了解自己,每次战斗都不会有危险;不了解对方但了解自己,胜负的机概率各半;即不了解对方又不了解自己,每战必败。
齐耳短发的吴新华到饭堂时,已经块六点钟了。大堂里已经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她每次吃饭总是来的比较晚,饭堂里的师傅和阿姨们都知道她是课长,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湖北老乡,所以就会另外留些饭菜,甚至还会特意把自己另外做的一些可口的菜也留点下来给她。
她小心翼翼地把饭菜端好,见郑洪美在右边第二排就嬈了过去,到他对面把不锈钢大盘轻轻地搁下:“郑课长好!”说着礼貌地点了点头,含笑着坐下。这种笑在郑洪美看来,就是在昆山几年,也好像都从来就都没有见过,便有点莫名其妙起来。但他还是非常淡定地先开了口:“你在花溪公园对面买了房子?”郑洪美吃完了饭,准备喝剩下的汤,于是看着吴新华淡淡地:“这边的房子挺便宜,花了多少钱一平米?”
“不清楚,都是我老公一手操办的,一百三十几平米大概总共花费十七万多吧。”吴新华本来想通过聊天,深入了解郑洪美更多的情况,顺便说说弟弟吴德清能否胜任机修部组长之事,没想到屁股还没有坐稳,却被对方先发问,只有顺其自然着:“这边房子便宜,你也可以买一套,等待以后升值。”
“我那有那闲钱,上海那套房子的房贷款还没有还清呢。”其实在买完房子的第二年郑洪美就已经把房款付清,但他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他与妻子订守的同盟:决不把房款还清的事实告诉任何人,要不让同事们知悉,猜三猜四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老公现在生意怎么样?”他接着又问道,并把最后一点点清清淡淡的汤当白开水一样喝掉。
“刚刚到顺德,人生地不熟,现在还是在攻坚阶段,付出的远远多过收入。”吴新华说着有点难过,停下口中的咀嚼:“钢材生意刚刚开始需要跑很多的工地,节假日也要不停地应酬。像国庆节有家有室的都团聚,他却要中山、佛山、番禺、东莞不停地来回跑。我带着女儿和她爷爷奶奶只有在家呆着。”
“事业的开始都是这样,今天晚上要不要加班?”郑洪美问。
“在华南市场要研究其他公司的品牌,试验和分析要花费很多的时间。我科室四个人都通宵值班,我不可能不多费心机。”吴新华头也没抬,又埋头吃饭回道。
“这样吧,八点钟去非一般放松放松,再回公司来看看就下班,这样工作娱乐两不误。今晚卢副理也去,还有人事部的诸惠华也会去,你也去放松放松吧。”郑洪美看着她头上漩涡中的一小绺白发,觉得搞管理的人总是操心事太多,头发也白得快。不由得又摸了摸自己的平头。
吴新华想了想:诸惠华也去,那正好可以说说弟弟的事,不过先看看他的意思:“我弟弟已经转正,机修部要扩大推荐组长,以后还请郑课长多多关照。”
“没事,只要他为人实在,有责任感应该是没问题的。”郑洪美见她主动过来坐,知道她开始的笑就一定隐藏着什么要求,现在才知道原来如此。
“那我先替我弟弟谢谢您了。”吴新华说着又露出开始那种含蓄的微笑。
“不用谢。”郑洪美说:“晚上八点钟非一般见,要不要让阿唯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踩摩托车去就可以。”吴新华知道非一般就在自己家附近,从公司过去也用不了十分钟。
“那行,不见不散。”郑洪美表情依旧淡定地说着站起,并端起不锈钢大盘:“浪漫不等于生活,但生活不能少了浪漫。人活在这个世界其实就这么回事。”说着走到一个硕大的塑料桶边,把大盘子放了进去。于是叮叮咚咚悦耳的金属碰击声便回荡在饭堂。他随手在窗口拿了支牙签往嘴里一塞,一边慢慢悠悠地往大门口走去,看着吴鸣气喘吁吁地进来,就漫不经心地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来吃饭?饭堂的师傅们可要下班了。”
吴鸣在放假的当天测量过三个油罐,今天一上班再去测量,肯定在放假期间公司又进了一次油。梁峰去旅游了,卢文泉不会过问这事,那肯定是大头鱼操作的。在掌握又一次确凿数据后,他更加心无杂念,一切顺其自然,之所以在公司上班更显踏实。见了郑洪美、梁峰、卢文泉和其他台湾人都不会像以前那样猥琐,傻头傻脑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胆怯得直想东躲西藏。此时而是见面打招呼也不卑不亢,声音响亮得让人觉得奇怪,同事们却不以为然。今天是第四次与郑洪美见面:“郑课长好!我下午去大良水质化验中心送水样,三点钟才去,所以回来晚了。”吴鸣说着从工衣口袋里掏出上周水质化验结果单,打开递给他。
郑洪美接过来,看着吴鸣觉得有点怪怪的,难以猜测:“那以后每周一次送水样,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上班就去,这样半天时间应该没问题了吧?”
“谢谢郑课长,保证没有问题。”吴鸣说着想去拿大盘和碗筷,见郑洪美在认真地看化验单,就耐心地等待着,还不时地看看橱窗里面的师傅和阿姨:出差晚回,他们应该不会不留饭菜吧。
通过数据对比,所有指标都合格,郑洪美觉得比较满意:“很好,以后一定要保持现状。”说完把化验单递给了吴鸣:“你转正的通知书在我那,明天一上班就到我办公室来,签好字给麦丽艳,她会送去人事部备案。”
“是,谢谢郑课长。”吴鸣不卑不亢很淡定道,转正这么大的事,此时在他看来已轻如鸿毛。
郑洪美看着他没什么大的反应,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心想:他节前与节后判若两人,从今天早上主动上前打招呼来看,此人肯定有了质的变化。是不是他提前知道节后会给他转正,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一时间郑洪美的确对吴鸣难以琢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