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每个梦想都有各自的不同点,但相同的就是我想做我自己的事情。其实每个人都在为各自的理想努力拼搏,也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澳门博彩业大亨何鸿燊的儿子何超琼接过父亲的班,为了将父亲垄断近四十年的基业发扬光大,在政府开放竞争的背景下,决定在国庆节前夕邀一批海内外的知名人士或内地具有实力的人士参加助彩。熊俊也是被邀请的一分子,面对何超琼的盛情相邀,他没有理由不去,因为何超琼直言可以免去他九出十三归的赌债,还免费贵宾接待。这是熊俊始料未及的好事,当接到邀请函的第二天,他便带着妻子卢娟芳和女儿熊杏芝,直接开着黑色丰田车全副武装而去。他不想坐飞机去,因为坐飞机太麻烦:坐飞机要到省城南昌去坐,又要提前订票,从南丰赶到南昌又要几个小时,算来算去最后还是决定一家人做一次自助旅行——开车来回!这多好,爱去那就去那随心所欲地,也可好好享受下旅途的风景,累了困了找个客站休息也花不了多少钱。
台湾六万多名教师首次举行游行活动的这天,熊俊一家人结束澳门之旅,他兴致勃勃地进入广东地段后,决定绕道到顺德一趟,看看吴鸣和徐勇强他们。在进入顺德后,他从电话本里找出吴鸣的一拨,却是关机。张琳告诉过他,他猜想可能是上班时间关机,就打徐勇强的电话,没想到一拨就通。晚餐和住宿自然免不了得到丰盛的宴请和热情的款待。在宾馆入睡前他才想起再打吴鸣的电话,电话通了却没人接。于是当晚计划明天一家人去广州游玩,再到广州的朋友那住一晚。大后天也就是三十号,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南丰去。因为国庆节前必须到岗,注意整个县城的安全警戒,预防突发性事件的发生。
熊俊带着妻子、女儿一家三口刚刚爬到白云山半山腰时,熊俊接到了吴鸣的电话,他听吴鸣的声音没有改变,还是爽爽琅琅的,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没变!是块好料。虽然九出十三归的债没了,但想着俄罗斯转盘那刺激的场面,还是要好好地干一票,毕竟让洪亮、田鸡、眯眯眼他们盯了那么久,也花了那么多钱,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捞回来,不然可对不起自己一颗爱博的心。的确,这就是他的赌博人生得出的赌博理论。也正是这样,才会引来他走向盱江边上七层塔下饮弹自尽的结果。
“抱歉,昨天晚上加班,手机拉宿舍里,俊哥你现在在哪呀?”看着刚刚装好的两瓶水样,吴鸣笑呵呵着,面对乡音像以前一样还是乐乐观观:“来顺德玩阿。”吴鸣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是担心他一家人真的突然就出现在眼前,他摸摸口袋里仅有的四十块钱,嘴巴上甜甜地说着,心里却纠结难缠:麦惠玲总是不发工资,实在是没钱了,也只借你个一两百块钱,弄得身上总是一贫如洗。
“正在白云山呢。”熊俊也乐乐呵呵:“昨天晚上在顺德大良住,想找你聊聊天,没想到你手机打不通,后来打通了又没人接。那刑警队长人不错,招待得很好,改革开放的地带就是不一样。只可惜你没来,要不认识认识那多好,人在他乡多份照应也是好事。”熊俊站在半山腰远远地俯撼广州城市的远景,心情如同蓝蓝的天空一样,格外清晰:“你要不要也过来一起爬山呀?”熊俊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倒是吴鸣接得快:“俊哥真逗,也不想想,我要是也像你一样有台车还差不多。如果坐公交车过去,没准连日落都看不到。”吴鸣说着哈哈地笑着。
熊俊也同样回笑:“现在混得怎么样?要不要回去,也像他们一样,我每个月给你开工资?钱虽然少点,但兄弟们终归是在一起嘛。”熊俊有点官腔起来:“到时候花个几万块钱,我把你弄进派出所去上班,那不是下半辈子都有了依靠?”他希望吴鸣会爽快答应,因为电话里静默的两秒钟告诉他,吴鸣正在思考。
“行倒是行,可能要下个月或十二月份才可以。”吴鸣说话有点吞吞吐吐起来:“这边有些事还没有办妥,办好了自然就回去。”熊俊听了有点怪怪的:“怎么,遇见不开心的事了?要不要帮忙,反正那刑警大队的队长昨天晚餐时还说,在顺德有什么事,只要一句话保证随叫随到,有什么难处告诉哥。”熊俊非常关心起吴鸣来。吴鸣觉得没必要告诉他与梁峰之间的事,就快速回道:“没事,就是公司里一些工作还没有完成,要是突然离开也没法让人接手,反正时间也不长,做人可得有始有终。俊哥,你说是不?”
“那是,那是。我就是,看重你这一点。要不然,以前,每次分钱都叫你,来拿,分给他们干嘛,我就是看中,你这个人。”熊俊说话有点喘气,妻子和女儿已把他拉下了几十米,他不得不加快步伐,于是说话就喘喘的:“唉,不行了,真的是缺乏锻炼,有时间我们再聊。”
“行,到时候你打我的电话。”吴鸣嘿嘿地地笑着:“谁让你是有钱人?”吴鸣本想问问那刑侦队长是不是徐勇强,想想顺德也就一个刑侦队,那应该就是他,便把电话给挂了。
因为凌晨五点钟睡觉到现在只睡了五个来小时,吴鸣握着手机站在锅炉房门口愣头愣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去大良送水样。他拧着一壶软水水样和一壶炉水水样晃晃悠悠地去搭公交车,把水样交给了胡琳琳,取了上一次化验结果单,在返回去等待公交车时,不经意碰上了赵云和宋丹丹。吴鸣庆幸手里没提着水样,要不然一眼就明白是来干什么的。
“星期天休息呀?看你越来越帅,连头发都那么前卫。难怪这么漂亮的美女跟着你,太有福气了。”吴鸣说着就像以前一样,友善地在他胸口上轻轻地擂了一拳,又活跃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赵子龙,恭喜你,听说准备和广西妹结婚了,是准备回家乡办酒席还是就在这边办?安排在什么时候?”
“快了。”赵云说话很简洁:“这是冯磊的老婆,宋永泉的亲闺女。这是你爸和我以前在樱花的同事吴鸣。”赵云完全不想以前一样话多地相互介绍,让吴鸣觉得奇怪,见宋丹丹微笑向他点点头后就正经起来:“你两怎么了?看你们脸色不好,不舒服?”赵云没回话,宋丹丹脸色更加难看。赵云他看了看四周再看看天空又看看宋丹丹,便轻轻地拖了下吴鸣的衬衣袖子,示意到没有阳光的地方说话。
“唉,也不知道哪辈子造的孽。冯磊被送进看守所了,我刚和她给冯磊送钱进去。”赵云说着看了看身边的宋丹丹,宋丹丹再次礼貌地冲吴鸣笑笑,这笑有点苦涩。的确,这是个未满二十岁妈妈的笑,还含有羞涩。“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是现在做大老板了?”吴鸣说着见旁边有家士多店,想了解详细些就邀两人到店里去坐坐。
一直没开口的宋丹丹终于出声了,声音细细的,像午夜在人们耳边上飞过的蚊子一样,她知道两人是很久没见面要好的同事,就张口:“赵云哥,吴鸣哥你们先聊,我得赶紧回济世堂喂丫丫的奶。”她说着脸上泛起红晕,显得十分害羞。赵云想了想点点头:反正请了半天假,坐个把小时赶回去上下午的班也来得及,遂道:“那你路上小心点。”宋丹丹也没说先走一步了,见八路公交车刚刚到站就小跑过去,两个男人看着她上了车,就到士多店争相付款要了两支蓝带啤酒和半斤盐水花生在门前的太阳伞下坐着,还像以前那样,喝第一口前相互碰了下酒瓶,仰起脖子大口地咕咚咕咚了几下,才重重地搁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剥花生。
“老宋怎么不陪她来?”自从离开樱花吴鸣就没有吃过盐水花生,这时嚼起来感觉特别的香甜:因为他今天没有吃早餐。“今天是星期天,为了国庆节放假调班,刚好今天东裕公司技术员过来指导固体喷剂合理使用技术,老宋脱不开身,反正我现在也离开了涂装车间,固定在搪瓷线上上班,所以老宋就要我帮个忙。”“好人,好人!”吴鸣语气像以前一样玩笑着:“赵嫖,冯磊究竟犯啥事呀?那他爸爸最起码也该出面吧。”赵云没有很快回答,嘴巴里不停地嚼着花生,拿起酒瓶示意吴鸣喝酒,他咪了口啤酒,左右看看才道:“贩卖毒品那不是死罪么,连老冯都受到牵连,现在人都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药店被查封几天还是梁峰找上面的人,才网开一面,昨天才重新开张。”他说着缓了口气,吴鸣听着新鲜,只愣愣地看着赵云的嘴巴:“据说冯磊的老大是市长的小舅子,也就是我们容桂镇交警大队的大队长,我们老大的老婆是市长的亲妹妹,所以没有梁峰办不了的事。他们的关系七牵八挂的,我也搞不懂,反正没出事时都走得挺近,我看冯磊的事已是铁板钉钉,老冯就更别说。前几天下午在济世堂还查出好些****,光现金就有三十几万。乖乖!”赵云说着好像那些钱就摆在他面前一样,眼睛瞪得圆圆的:“我要是有这么多钱,那早就不打工了,他们真的是太贪了。”他说着竟然笑了起来:“花十几万买套房子,做个小生意,带着老婆混日子,那多惬意。”他一边说着又示意吴鸣喝酒。
“梁峰的老婆是市长的亲妹妹?”吴鸣见赵云点点头,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感觉有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心房:“那药店怎么办?由谁来打理?”“丹丹带着女儿,和冯磊的后妈妈一起管理。说起来老宋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生个女儿就像生钱一样,如果我老婆要是生个女儿,就是罚死我,我也要生个儿子才善罢甘休。要不然可对不起去世多年的老爸。”赵云脸上已红晕起来,他说着看酒瓶没有多少酒,就要起身再去拿,吴鸣忙制止他:“得了,点到为止,你下午还要上班,改天时间恰当,我们一定一醉方休。”接着吴鸣又问了罗国庆、方良、吴德品、王彩明等人的情况,只是赵云在说到谢东的情况时,感觉到有点莫名的悲哀:“人民教师就是不一样,后来他与程俊英离了婚,就不再找女人,说是为了惦记唐延露,程俊英与袁芬联系,才知道她已生下个男婴,这****的也真有福气,只是两人不再来往。”赵云说着说着,神色有点暗淡起来:“我老妈老姐,老是逼我结婚,可她总是在与我耗着,反正不管怎么样,今年我一定要结婚!她如果不同意,我就请假回老家与我老姐介绍的那姑娘结婚,回来再与她处着,看她想晚到什么时候。”
“不妥吧,可不能拿感情当游戏。”吴鸣把最后一点啤酒喝掉:“你这不是在祸害人家姑娘有么?”“祸害?她祸害了我这几年在樱花赚的血汗钱!都说生命有限,她愿意给我祸害也没办法。你说呢?”赵云看了看士多店里的挂钟,快十二点了,就站起来:“鸣哥,我们走吧。”
吴鸣看他有点醉醉的就过去扶住他:“我们不是同一个方向,我还要去广州办事呢,还是我送你先上车吧。”赵云没反对,两人走到站台候车。赵云似有说不完的话,冷不丁把嘴巴撮到吴鸣的耳根子:“按说今天应该冯医生陪宋丹丹去,他担心会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往监狱送钱会把自己给送进去。”他说着响响地打了个饱嗝,接着道:“其实他这些天一直都在容桂镇,你可别往外乱说哦。”吴鸣想起第一次和赵云喝酒,醉得他直抱着电线杆吐的情景,就笑了笑:“如今这年月什么事都不好说,只能见招拆招地过日子。我是什么人,你还会不清楚?”赵云想问问吴鸣在那上班,刚要张口公交车来了。他觉得即便是问了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就借着吴鸣的臂力上了七路公交车。
吴鸣送赵云上了七路公交车后,他才上了十一路车。他看着刚刚响晴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翻滚,如他内心世界的晴空万里,又布满了阴霾:梁峰的老婆真的是市长的亲妹妹?那后台一定了得!他头靠着车窗玻璃,脑袋感受玻璃震动的频率,微闭着双眼,仿佛已窥视了他三十六个年轮的足迹:唉,事已至此,不管结局如何,多多少少还是向梁峰和陈光荣索要些赔偿。实在不行,那怎么着也得把后来拉下的一万多块钱给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