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忆从小就是一个有胁迫感却又十分胆小的人。听妈妈说,幼儿园的莜忆想要玩喜欢的荡秋千,却因为比自己高一个头尖的小姑娘把先到的自己推到一边,就可以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等上三个小时,让不断前来的小伙伴后来居上的先玩,直到最后大家都跑回家吃饭了,四下安静的再也不可能从角落里冒出抢秋千的小伙伴了,她才会笨拙的攀上去安详的悠悠荡荡一小会,然后心满意足的跑回家。为此,她听够了妈妈的“不懂的争抢的人没有上进心”的奇葩逻辑,却还是情愿把耳朵磨出茧子然后安安静静等待。
莜忆的家庭其实还不错,在一个很小的地级市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妈妈当年办的厂子在现在说起大家也都赞不绝口,爸爸在遍地都是钱的能源公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莜忆没出生前,两口子就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第一个万元户。所以,在莜忆漫长的儿童记忆里,没有钱的概念。妈妈虽然嘴上告诫莜忆不能乱花钱,可是从莜忆床底下扫出十块五块的零钱,却也从来不因为这种事情责骂过莜忆;爸爸虽然不从来专门给莜忆零花钱,偶尔漫不经心的五十,一百却够莜忆花上好几个月。莜忆从来不知道,在90年代的一百块是什么概念,只知道把这些钱放到学校门口小商店的老爷爷那里,可以吃上好长一段时间的零食,就连隔三差五的请小伙伴们也都是绰绰有余。
中秋节,春节,八月十五……中国的各种节日在莜忆的记忆里就是家里川流不息的人群,甚至是前一批人刚刚“探望”过,礼品还堆在客厅里无人整理,楼下的门铃又匆匆的响起。莜忆是很讨厌这些人的,虽然他们会给自己带来心心念念的进口零食,好看的客厅摆饰,厚厚的红包,可是因为这些区区的身外之物却让莜忆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像糖果一样露出假惺惺腻死人的笑脸,莜忆还是不情愿的。可是,妈妈从小礼貌的教育,却不允许莜忆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扮演“隐形人”,入门的“叔叔阿姨好”,中间的陪笑倒水,送客的“慢走不送常来玩”还是要在微笑的露出八颗牙齿的情况下,慢条斯理的完成。所以,就算是有着“狐假虎威”的资本,在妈妈的提点下,莜忆和普通的小孩没有两样,傻兮兮的笑,愣愣的吃亏,帮别人写作业,请别人吃东西。
就这样莜忆安然的度过了整个小学时代。一步跨进了那个再想不起来颜色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