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来
八月天,炎热酷暑走过,立秋紧随其后。这时的太阳虽不似盛夏那样的暴虐,但对于出门远行的人来说依然显得那么可恶。
乘坐的长途中巴车虽然装有空调,这点点丝丝凉意不足以全部驱散车里的闷热。中巴车行走于炽热的午间,车厢慢慢越发像个蒸笼了。每个人都开始在微微发汗,有些人不停流汗,甚至于几个粗莽汉子受不了已经开始光膀子了,全然不顾车上还有不少女乘客。
不少人在祈求着老天下场雨凉快凉快,这夏天干的很,许久未曾痛快下场大雨了。也有人大喊着让司机空调开大一点,得知已是度数最冷后悻悻然收了声小声抱怨着。而在这种情况下环顾全车,最怡然自得的乘客恐怕就非林强莫属了,他看上去表情甚是惬意。
林强一个人独自占据了中巴车的最后一排,一般来说在车上有其他空位的情况下是无人愿意去坐后排的,这里位置最是颠簸的。而林强看上去却是一点都不在乎,在中巴车一路颠簸之中竟然能躺在空座上睡着了。或是旅途疲累缘故,还发出微微的鼾声。车上的其他人很是羡慕这个睡着的少年,睡着了总比热的哀声怨道好。
下午五点来钟的时候,这辆在路上足足颠簸了近三个小时的中巴车终于摇摇晃晃地开进了刺桐城总站。
“亲爱的乘客们,刺桐城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向后门移动……”一阵温馨小提示响起,随着汽车的车轮的速率慢慢变缓,中巴车慢慢驶进到了闽省刺桐市的汽车总站内。
“刹……”一声轻响,随后中巴车的车门缓缓打开,车上刚才还被这种天气折磨得不堪的人们瞬间解脱了,一个个都似逃命般的急匆匆跳下车。若是林强透过车窗还能看到先走下车的乘客一个个都无精打采般,打呵欠的伸懒腰的不在少数,显然这趟旅途实在困累。
林强随着车子停下就慢慢醒了过来,坐直了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精神头顿时好了许多。他的行李蛮多的,这次暑假在外婆家住了近一个月,回来时外婆让带的东西有些多,说是让他带给他父母也尝尝。一纸箱营养丰富的土鸡蛋,还有几小袋地瓜花生之类的土特产。
随着最后车厢里的旅客一个挨一个的走出了拥挤的车厢,林强也背着行李包,一手拎着装着土鸡蛋纸箱子,另一手提着土特产慢悠悠下了车。这赶脚就似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还背了个胖娃娃,造型可别提多乡土了。
“呼,终于到城里了。”看着身边如潮般涌向车站出口的人群,林强撇了撇嘴,“这人还是一样多,真挤。”先是紧了紧身后的背包,林强就跟着人群向着出站口挤了过去。
一出车站就在站外的小卖部边上,林强那标准1。5的视力立刻就看到了个非常熟悉的身影。那是他初中三年的死党胡林,不过才一个多月没见这小子看起来又胖了。
这时候胡林正恬着脸和几个等车的同龄漂亮妹纸搭讪:“咦,你们也是城东区的?咱们还算半个老乡呢,盛京知道不?我老家就那里的。来刺桐四五年了,小初中都在城东上的学,你们听说过前林村没?我本来住那的,你们也是城东中学的?你们今天在泉州玩现在坐车回去?”
“哦,我啊,来这里接个人。”胡林本来就是一副营养过剩的模样现在更甚,再配人畜无害的憨厚表情,再听到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几个小姑娘对他失去了戒心和他聊得正欢。
林强自打认识胡林就很佩服其一点,胡林的社交能力极强,不论大媳妇小姑娘还是大妈大婶,胡林都能凭憨厚表情和三寸不烂之舌和人家套上近乎。咦,怎么听起来胡林就是广大妇女之友?
“你们的车来了。瞧你们这大包小包的,我帮你们搬一下。”胡林殷勤地帮同龄妹纸把东西拎上出租车后备箱:“好勒,再见!有空常联系都是校友呗。”
出租车开动后,得偿所愿知道了这几个妹纸QQ等联系方式的胡林还跟着小跑了几步:“我叫胡林,没事了可以来刺桐五中找我!”
“知道了!”几个漂亮妹纸开朗笑着在车里对胡林挥手说再见。
“胡林,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还不快点!”林强把手上的行李都放在地上,开起了胡林的玩笑:“搭讪狂魔赶紧的,过来帮我拎到车上去?”
还沉浸在与这些漂亮妹纸挥手告别的胡林闻言后浑身一震,没等回过头来,林强就从后面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胡林,你这厮重色轻友,我都在后面看了你还几分钟了。”
胡林被卡后赶紧配合的白眼直翻,赶紧举手投降状:“小的冤枉,这不是等你等久了,遇到几个漂亮校友,作为校友自然得联系一下感情呗,那啥说得好,天下校友是一家。快松开,我通不过气了。”
林强笑着松了手:“行了,念你小子还能在这烈日当空下来接我,算你有心,就姑且先放你一马。”
胡林这才回过头打量着林强,一时间无语:“林子,瞧你这模样黑不溜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哪个煤矿里刚出来。”
“我这是古铜色,看看你肚子上的游泳圈有大一圈了。再吃小心胖死你!”林强闻言白了这厮一眼,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损着对方。
林强和胡林今年都是十五岁,两人自打初一年同桌后,又两家人又是同一个小区的邻居,关系自然慢慢亲密了起来。在学校是同桌,一起上下课去食堂啃饭,又是同一小区,放学之后搭车回家或是骑单车,路线都是一致。两人几乎形影不离,那一年还是单纯年代,这不是搞基而是兄弟情。
“别说还挺重的,你姥姥存几个月的鸡蛋都让你带上来了。”胡林随手帮林强拎起装着鸡蛋的箱子,厚实的份量立刻压得其肩膀往下沉了一下,稳了稳他开口道:“就回一趟个把月,你瞧你这一身黑,不会都在晒太阳吧。”
林强笑了笑又想起了自己的个把月的充实:“帮老家做点农活,收收花生之类。可不像你这么好命,整天呆在家里养膘。”
“老大,我认输。别在意我的膘了。”胡林感叹了一下,想到这里胡林的眼圈突然有点红,几度挣扎后下了决心了般:“在最后这月里我决定了,我要把我的体重减到一百五。”
“你知道的,你去年的暑假目标也是这个。”林强对于胖子减肥的决心不抱任何希望,更何况是事实已经证明失败的胡林。不过见胡林情绪低下,林强只好安慰胡林:“行了,别像个娘娘腔似的,到时候我陪你一起锻炼。说实在的,管好你的嘴你就能成功。”
林强和胡林正说着话,刚刚走出汽车出站口没几步,在人群当中就突然从前方传来一阵林强熟悉的喊声:“老爸在这里,儿子!”
一个高大壮实的中年人往林强这边走过来,这就是林强的老爸,林植良。本来他是和胡林一起来接林强,而胡林等不及先跑去打探情况。结果打探着就先和之前偶遇的校友妹纸搭上讪了,最后还是完成探子任务接到了出站的林强,可林植良在外头等了好久都未见两个人的人影,这不自己找来了。
“老爸!”听到了这个喊声,林强抬头扫了一圈熙攘流川的人群,一眼便看到了此时正向自己走过来的自家老爹,马上笑着走了过去。
“怎么样,这天气坐车累了吧。”看着林强走过来,林植良马上跟笑着问道,,眼中闪过了慈爱的神情。
林植良走到跟前打量着一个多月没见的儿子,都说男孩像妈,林强样子就随母亲,不似林植良的粗犷,倒是一副斯斯文文的。可能在乡下劳动个把月缘故,皮肤晒黑了,个子似乎也有长了点,精神头也更足了。
林植良叹了口气,拍拍儿子的肩膀,比了比两人身高,语气唏嘘:“儿子你都快赶上我的个头了,过几年就赶超老爸了。”
“那是一定能的。”林强看着自己老爸后,环顾四周下并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老妈下班了没,你不用接她下班?”
“你忘了今天周日她轮休,在家给你做大餐准备给你小小接风一下。”林植良摸了摸林强的脑袋后沉声道:“走,咱回家去。”
“哦,原来这样。”林强在老家过假期完全没有周末的时间概念,每天都在放假呗。
“林叔,你顾着看你儿子,就这样看不到我了?”胡林等着俩父子谈完话才开玩笑道,可林植良也难得开了他一个玩笑:“你这小子我看不到谁也不会看不到你。”
林强接着补刀:“就是,你那么显眼这大一坨。”
“哎~,不要再补刀了。”胡林自讨没趣,悻悻然收了嘴。
随后林植良便接过了林强手上的袋子,带着林强和胡林向着车站外面走了过去。
林植良的车就停在车站外面广场的小停车场,是一辆银白色的东风标致。“哟,老爹你啥时候换车了。”林强惊奇向自家老爹问道:“之前的那辆小捷达车换了这辆么?”
林强对于小车没有特别的热爱,倒是胡林爱不释手摸着小车抱怨:“林子这辆车坐起来可稳当了,你爸前天刚提的车子。”
林植良赶紧点头:“换辆性能好点的车,以后带你俩去远点的地方玩。中午刚打电话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电话打不通。打给你外婆,说你都上车回来了。”
林强挠头有点尴尬道:“本来准备上车后就该给你打个电话,后来困得睡着了。倒是忘了手机早上被表哥家得小侄子拿去玩游戏玩得没电关机了。”
“你外婆身体可还健朗?”林植良这边生意忙,逢年过节才回老家去看望老人。这不好几个月没陪自己老婆去看老丈母娘了。
“能吃能睡还能下地干活,这不,还让我给你们带点土鸡蛋和地瓜花生过来。”林强坐在副座上系好安全带后道。
“这样就好。下个月一起去看看她。”林植良边说边倒车调转方向缓缓驶出停车场。
“胡林,等一下鸡蛋你拿一半过去。”林植良吩咐胡林:“等会回去,让你爸妈晚上上我们家去吃饭。”
“得令,林叔。保证完成任务。”胡林一听到有好吃的,那是自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