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会议室里,只有几盏灯亮着。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围坐在极长的桌子前,其中一位坐在主位上,椅后是更深的黑暗。他望着所有人,声音冷得可怕。
“‘雪孩子’拿回来了么?”
法尔卡坐在离他只有几米之外的转椅上。他点燃一根雪茄,一只手放在冰凉的桌上,仿佛冻结了血脉。四下无人应声,他却轻轻一笑。“放心好了,一切都掌握之中。”
“那最好。”男人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寒光。“你们清楚这一点,因为它是你们的命。”
他们沉默了。
二十分钟后。
法尔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的手才抖起来,巨大压力让他的血压上升。他赶紧打开窗户,深呼吸。又无力的坐到椅上,墙上的风景画在他眼里开始旋转,融化。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罐药,扣在掌心几颗,就着水咽了下去。
雪孩子计划非同小可,他必须夺回机密。即使这会让他像穆恩一样触犯铁规。没有什么时间了,那份“机密”不止与他性命相连,还与整个秘密情报局相连。他必须作出抉择,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秘密情报局毁在雪孩子手上。
当天晚上,穆恩走在伦敦的一条街上,亮眼的路灯在路石板上投放出一团团光晕。他走了几步,抬头望着无垠暮空的繁星间的火焰星坠,站在灯下。此刻寂静,树枝的阴影在地上张牙舞爪。
一个身着大衣的女人出现在了街道深处,她身后是绵长的黑色。
她渐渐走来,穆恩打量着她。
忽然间,女人的手从大衣口袋伸出,黑色枪口对准穆恩的胸口就是一枪,消音器白烟缭绕。
穆恩眉间一皱,血正从胸膛流出来。女人跑上去,慢慢把他放躺在地上。她沉默着,把枪抵上他的腹部再一次扣动扳机。穆恩张开口,无声的死在了她的肩上。
路灯越加刺眼,女人起身,走入了黑暗。
高跟鞋敲击街道的声音远去了……
维纳尔庄园。葡萄园
深夜,爱得拉站在葡萄架前,久久凝视,拨通了一个电话。
“利昂娜·芭芭拉,我是爱得拉·维纳尔,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三天后,一家别致典雅的咖啡店。
爱得拉胸口插一朵红玫瑰,点了一杯咖啡,没有放糖。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皮夹克,戴褐色墨镜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有一头顺滑的黑色长发,在颈后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摆。她一眼就看到爱得拉坐在那儿,付之一笑,走过去坐下。
“嗨!”
“嗨。”爱得拉打量她,她比印象中更成熟了。
她拿下墨镜,点了一杯咖啡。“十几年不见,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爱得拉笑了笑,然后看着她说:“利昂娜,很抱歉之前没有联系你,我以为你早已把我忘却。”
“怎么会呢?我可是夺走了你的初吻呢。”
爱得拉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利昂娜轻声坏笑。“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件事很复杂,我想你要做好准备,因为接下来的事将牵涉到你的职业领域。”爱得拉严肃的说。
利昂娜看到他的眼神如此认真,又听到他的话。她不得不庄重的看待这次约见了。“继续说下去。”
“我想你知道我的弟弟安得烈,他是一名海军陆战队特别舟艇队队员。但他现在不幸被牵涉进关于秘密情报局的案件当中。”
“MI6?”利昂娜一惊。这件事或许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安得烈是无辜的,这一点我很肯定。但他仍被秘密情报局指控为窃取了机密,并以间谍罪关押在了伦敦总部。”
“你想让我救他出来,对吗?”
“是的。”
“可没有证据,谁也动不了MI6。更别说是涉及机密的间谍罪,你知道这种案件有多难逃脱吗?”利昂娜盯着他说。
这时,爱得拉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用手移到她面前。
“这里面录下了秘密情报局的一项重罪。他们没有料到我会知道秘密情报局的内部条规,更不会猜到我已经用录音笔记下了这一切。”
利昂娜拿起录音笔,在手上掂量。“那一条?”
“牵涉无辜家人。”
“几人?”
“三人。”
利昂娜沉默了。早在十几年前她的身份就被爱得拉发现了。她本来想杀人灭口,却意外的爱上了他。她与他之间发生了很多事,这更加深了两人的感情。在火车铁轨上,她答应过会帮他一次忙。十几年一转眼过去,现在正是实现承诺的机会。
但她沉默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别的事,一个她也不知道的事。她这十几年来攀升到了一个爱得拉绝对想不到的位置。他们的离别是感伤的。当时的爱得拉心有所爱,一个叫奥黛丽的人一直藏在他的内心。他走了,从此再没有音讯。她这十几年来约会近千次,却没有一次爱过。她脑海中勾勒了一幅画,画着存在久远时空的记忆。
咖啡杯上映着她的面容,在另一侧,爱得拉捧着自己的咖啡,热气泛起,白色,温暖。……
他没有告诉她,真正没有再联系她的原因。他是一个敏感的人,他怎能感受不到爱的人在想什么呢?五年奔赴国外的经历,让爱得拉认识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是奥黛丽的心,而正是那五年,他却认识了一个神奇般敲开他内心的人——利昂娜·芭芭拉。
他还是无法把她当成朋友,那时对她的爱意似已擦拭不去了。
“在想什么?”
爱得拉的心咯噔一跳,利昂娜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带了出来。
利昂娜望着他的眼睛,而他却从她望来的眼神里看出了很多东西。
“这件事,交给我好了。”她说,“我会去调查清楚,三天后,你在这里等我。”
“嗯。”爱得拉点头。他注视她的每一个动作,起身、戴上墨镜、抬步、摆发,然后推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