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日子短,一不留神一日就过去了。
离苏右相过世已经有数日过去了,整个帝都慢慢的从悲丧中缓过来,留下隐隐的苍凉。谁都没想到,除夕这种日子竟然是百姓爱戴,帝王信任的苏右相离世之日。
几日的放晴,把雪融的干干净净,干燥阴冷的空气有了暖意。苏倾拿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字笔走游龙,遒劲有力,字如其人,苏倾微微一怔。
好容易才从爹离世的恍惚中醒来,又要陷入无垠的苦涩里,苏倾脑海里回忆起苏秦的话,犹如在耳边呢喃。
“倾儿,爹不能陪你走以后的路了,你也不要自责,爹的身体爹自己清楚。他日你做了右相,便要忠于樊家,此生不能生出其他的心思,此外好好保重身体。”
什么叫此生不能生出其他的心思,苏倾不懂,恍然间瞳孔里出现一抹模糊的明黄色,心口灼灼的疼一点点的被焚烧,似乎是要燃尽还未明了的心思。
“叩叩叩。”
“小姐,奴婢能进来吗。”
“进来吧。”苏倾收好圣旨,就见一陌生的丫鬟进来,手上端着一碗让苏倾避而远之的药汁。
“你叫什么名字?”苏倾见着她清秀的面容,身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体量未足,神色小心,动作局促不安。
“奴婢冬至,是乔总管刚从府外买进来的,初一姐姐在为小姐拿膳食,叫奴婢先过来伺候着。”冬至低着头,曲着腿,举着托盘,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
苏倾不由的轻笑出声,白皙的手轻轻扶起冬至,温和道:“你签的可是死契?”说完皱着眉仰头喝下了散发着浓浓苦味的药汁,苦涩随着味蕾充斥着整个口腔,再蔓延到脸上,喝完后苏倾眉头锁的更紧了。
“是死契,奴婢的爹是做小生意的,前些天被恶霸缠住要交十两银子的保护费,奴婢一家根本拿不出,结果那些恶霸要将奴婢卖至青楼,奴婢不肯,心灰意冷间是乔总管出手相助,奴婢感恩戴德,就随乔总管进府里做丫鬟。”冬至清秀的面庞滑出一丝愤恨凄凉,眼眶微红,仓促间端起装着蜜饯的盘子递给苏倾。
“小姐吃点蜜饯压一压。”冬至双手托着一个小巧的盘子,恭敬地递到苏倾面前。
“你倒是有心了。”苏倾吃了几枚,觉得好多了,就叫她退下了。
没一会,初一就匆匆来了。
“小姐,小姐,这是张大夫写下的药膳,乔总管吩咐厨房做了,小姐吃一点?”初一水汪汪的大眼对着苏倾眨巴了几下,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你呀,就知道耍赖装无辜,等我用完膳,休想求我放过你。”苏倾乌黑的杏眼一挑,沾染上了欢愉,被苦涩熏染的麻木的味蕾都好了几分。
苏倾用了不少药膳后,就出了丝沁阁。
“初一,去把乔叔叫来,就说小姐有事商量。”苏倾陡然想起数日前樊宸下了先皇留下圣旨后还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和丫鬟下人。
没一会,苏倾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乔严沙哑沧桑的声音:“小姐有何事吩咐。”
“数日前,皇上赏赐了些下人,乔叔要怎么安排这些。”
“原本是有膳食房的管事,库房的管事,成衣房的管事,之后就是库房的钱管事走了,他管下的人十六人也跟着一起走了,其他的变动不大,这次皇上赏赐了二十个丫鬟二十个小厮还有两个嬷嬷,老奴还未动用。”
“那两个嬷嬷不必安排事物,整顿巡逻队二十人,看护四人,粗使丫鬟婆子十五人,余下有什么本事的,都安排到各个管事那里去吧。”
“小姐,这恐怕不妥,”乔严苍老的面容一皱,皱纹沟壑。
“噢?乔叔你且说来。”
“小姐身边就只有初一一个贴身丫鬟,小姐身为未来的右相,自然要多些伺候的人。”
“那就安排一个三等粗使丫鬟,一个二等丫鬟,三个一等丫鬟,”说完苏倾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上了一句,“乔叔从府外带来的叫冬至的丫鬟提就到我身边做一等丫鬟把,其余的乔叔自己安排就好。”
“是,老奴定会办妥,小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