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被带到司空府,说是照顾宁越,除却他昏迷的时候,一直都没有伺候过宁越,却也没见过比他更难伺候的人了,现在她和曲尹好说歹说,宁越依旧是一副不想吃东西的模样,她心疼之余多了几分不安。
她真想放下碗,然后毕恭毕敬的行礼退下,可是她做不到。一想到他昏迷时候的样子,心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生病想痊愈,本就需要好好进食,他这样不吃不喝,哪里能好的起来?
年轮内心挣扎了一会,顶着被宁越冷眼扫出去的风险,不死心的开口,“若是再不喝粥,粥就要凉了。”
宁越听到这句话,极力的压着自己唇角想要浮现出来的笑意,笑容将要绽放到脸上,不过此刻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我被劝烦了的表情。
年轮知道宁越曾经也是如此,哪怕他多么温润如玉,谦谦公子。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来。那时县城出现了一种怪病,很多人都感染了发病身亡。她担心他在外奔波受感染,就托人买了最好的预防药给他喝,不喜欢喝药的他,想也没想皱眉拒绝了。但她不死心,软磨硬泡想让他喝下,最后却被他哄着都喝进了自己的肚子。
现在她更没有资格让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哪怕仅仅是喝碗粥。而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一层冰寒的不悦,若是自己再这么劝下去,指不定惹他不高兴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年轮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把药粥放下,然后行礼出去,这是她身为奴婢的本分,可是,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他苍白的面容,狰狞的伤口,虚弱的语气,她的心就七上八下的,总想着他能喝下这碗粥,她才安心。
年轮收回一直举着勺子的手,垂下眼帘,盯着手里微热的粥,陷入一团犹豫之中。宁越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可谁知,现在居然没有声响了,一直举在自己嘴边的勺子也举了回去,他的心底微微变得忐忑不安。
看到不耐烦的表情,所以选择放弃了吗?
宁越心底蔓延开来的寒冷带着左胸口伤口的疼痛整个人变得麻木起来,嘴角极力掩盖的笑容变成了浅浅的嘲弄。
整个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吓人,气氛也跟着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曲尹动了动嘴唇,打破了这样的安静,“大人要是不愿意吃着药粥,觉得味道不好,那您想吃些什么,奴才吩咐厨房做?”
宁越红玉听到有人说话,不过再听到是曲尹的声音时,他再没有半点心情,只觉得异常讽刺。
尽管男子生了病,但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身上散发着身为上位者的冷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年轮最先感受到这股冷意,心里打了个颤,因为这是宁越不高兴的象征,随时都会爆发出巨大的怒意,然后说尽一切刻薄的话语。
年轮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曲尹,曲尹也是同样不知所措,冲着她摇头,示意她放弃劝说。
年轮用力的握了握手里的碗,咬了咬嘴唇,不知道借了多少人的胆子,开口说话。
“曲管家。”
宁越心底一阵苦笑,也是,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什么都没有……其实他心中早就猜中了结局,可是还是克制不住的试探,结果现实给他一个巨大的巴掌,拍在他的心口。
“劳烦你端着碗。”年轮说着,看了一眼依旧闭着眼睛的宁越,然后她站起身,压着心底的恐惧,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微微俯身向前,用力捏住宁越的下巴,将他的脸板正,然后使劲的掐着他的双颊,将他的罪硬生生的挤开,随后,年轮便将勺子里的粥冲着宁越的嘴巴里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