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微蹙着眉头,嘴里还散发着药苦涩,想起樊宸说那许你诺言四字,甜意欢喜有余是心慌,于是心里早早有了打算。只是随意一想就是他冷硬的面庞,眼底深不见底的墨色幻化出的怒火甚至是讥讽,如实有质的剑锋会狠狠划破自己的心。
“这是怎么了,自那夜见过他之后……”苏倾迷茫的问着自己,却寻不出个答案。
半个时辰后,低调奢华的马车就停在了宫门口,高公公领着几个公公和宫女早早的等候在了那里。苏倾顺着初一掀开的帷幕,踩着木阶下来马车。
“咱家等候苏小姐多时了,皇上跟几位大人在御书房议事,请苏小姐一同前去。”
“有劳高公公了。”
御书房内
“司徒爱卿,此事就按你所说安排。”樊宸身穿明黄色五爪龙袍,边上精致繁复的绣纹。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冰凉的案几,狭长的凤眼被浓密睫毛剪出一片阴影。深邃暗沉若夜色,眸光却亮若星辰,叫人不好揣测深意。
“是,臣尽快着手去办。”
“还有何事?”
“回皇上的话,登州一带遭到海寇骚扰,守将来报并无损失,只是进犯频繁。臣以为,此事十分棘手,需要派兵前去剿灭。”站在司徒(官职)杜赫旁的司空(官职)宁越禀告了此事。
“哼,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要让皇上烦恼,你不认为你很失职吗。”杜赫是两朝元老,年过古稀,白发苍苍,却铁骨铮铮。他最见不得就是与他同是正一品的年不过三十的宁越,在他认为年纪轻轻,做事优柔寡断的宁越与他官职相等便是耻辱。
要说宁越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秀气的眉峰,高挺的鼻梁,目光波澜不惊,八尺身材,静立不动,犹如被敲响的古钟,回声荡起一圈一圈悠远使人感到宁静。略有些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好看的缝。对于倚老卖老的杜赫置之不理犹如空气。
“你,你欺人太甚。”杜赫被气的目眦尽裂,怒发冲冠,指着宁越的鼻子咬牙切齿的说出。
樊宸从龙椅上起身,凤眼扫了一眼仪态尽失的杜赫,低沉磁性带着七分凉意吐出几个字来:“此事朕会定夺。”
杜赫被那一眼一扫,满腔怒意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水,寒意窜骨,竟让一个戎马半生的将军招架不住,只得狼狈逃离。推门而出就遇到了刚来的苏倾。
“皇上不怕招来非议,说是在御书房内议事,竟把两朝元老的司徒大人气的夺门而出。”宁越淡薄的眼眸里泛起一层笑意。
“好你个宁越,连朕都敢打趣,颠倒是非的本事见长,莫不是早就有了对策,只是顺道来告诉一遍朕的。”樊宸嘴角浮起笑意,半点没有之前的深沉冷意。
“皇上英明。”宁越刚要细说,就被屋外高公公尖细声音打断:“皇上,苏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你去御膳房传梅花糕……”樊宸细说了数样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热一壶奶茶来。”
刚迈进门槛的苏倾,听着樊宸拔高了几分磁性的嗓音细说着自己爱吃的茶点,脸上蹭蹭冒着热气,竟是不知手脚该放在哪里,僵着那里不知所措。
“还不进来。”樊宸见着苏倾站在门口,大步走了过去,伸手捂住起苏倾白皙柔软的手,凌厉的眉毛一蹙,“这么冷,也不带个暖炉来。”
苏倾下意识反驳:“带了,我嫌碍事就放在随身丫鬟身上了。”最后几个字细弱蚊声,乌黑的杏眼里划过一丝懊恼。
樊宸把苏倾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三分笑意三分无奈三分宠溺一分责备:“下不为例,明知道我会担心,还喜欢揉我的心窝子。”
与此同时被晾在一旁良久的宁越,眼里划过一丝无奈,又要做这煞风景的棍棒。“咳咳咳,既然陛下还有要事,臣先行告退。”
此话一出,苏倾不顾樊宸颜面,一把甩开他的手,芊芊玉指顺手推开樊宸。乌黑的杏眼尴尬以及蔓延出来的恼羞成怒:“哼,都是你害我出糗。”樊宸狭长的凤眸里顿时幻化出实有质淬着寒意的刀刃直逼站在他后侧三尺远的宁越。薄唇轻吐出不悦的字来:“还不快滚。”
宁越眼眸微颤,行礼告退,出了御书房,很是体贴的关上门。
“圣上有要事与苏小姐商谈,不论何事都不许打扰。清亮流淌如春日里第一波涌出的溪水一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屋里的两人与屋外守着的宫女太监听到。
“是,谨遵司空大人之言。”
那齐升升的应和,让苏倾羞红了脸,连小巧的耳朵都泛着隐隐红润。乌黑的杏眼不由得怒瞪了眼樊宸。
樊宸轻笑道:“脸颊倒是红润了,手怎么还是这么的凉。”说着温暖干燥的大手自然的握上了苏倾的小巧的双手,浓密修长的眉毛轻皱,眼里只有了隐隐的幽光。
“好了不逗你了,我预备过几日就昭告天下,封你为右相,陪在我的身边,如何。”樊宸缓缓把头靠在苏倾的右肩上,薄唇轻轻吐出字句,呼出热气喷洒在苏倾如雪的颈项上。温热的气息让苏倾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思绪从四处收回,那句话才慢慢的在脑海里聚拢,,面上渐渐消去红润,镇定下来,乌黑的杏眼怔怔的注视着樊宸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如夜色却闪烁着星辰般的光彩。
“苏倾只有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