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清晨,阳光明媚,大地迎来春日的盎然生气。沪州海岸画坊又迎来了每年一季的画坊展,各式各样的名画在画坊摆放展示,来往的多是文人士子,书香门第,在画坊内欣赏着名家画作。在画坊大门侧,有座海岸画坊开设的茶楼,里面演着心猿大闹天庭,骠骑战破祁连山等一场接着一场的皮影戏。茶楼内的看客多半是平民百姓,小孩少年,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吃着桌上的糖果,看到好处还拍手大声叫好。
画坊茶楼门口,张姓中年络腮胡子老板正在招呼客人进茶楼看戏,“大家请进!请进!孙大圣大战二郎神喽!”
门口的来往看客络绎不绝,几个小孩在大人的腿间窜动嘻戏追逐。有些来看戏的老板对张姓中年老板拱手祝贺:“张老板!生意兴隆!生意兴隆啊!”
张老板笑着拱手回礼:“客气客气,黄老板你请进,让人给你挑个好座位!”张老板伸手示请着黄老板,黄老板笑呵呵的走进茶楼,去戏台前座看戏去了。
张老板继续招呼客人,眼角突然看到了一个长发的青年身影出现在茶楼外,他忙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青年人,责怪道:“小伙子,你怎么又下床了,这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更何况你是从水里淹的内伤!”
来的青年人正是被张老板救上岸来的徐涛。他脸色苍白,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身形单薄,骨架显露,伤了元气,行起步来摇摇晃晃,似要马上跌倒。徐涛被张老板扶住,听到他的责怪,歉意道:“张老板,在下一个堂堂男儿怎么能白吃白喝你的?我想来茶楼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张老板惊愕,道:“你个病号有啥能做的?快快回去休息,我画坊养的人多,不差你这一个!”却是很有善心,不忍让病号乏累。
徐涛语气坚决:“多谢张老板,但我不愿做画坊白吃粮食的蛀虫。”
张老板叹道:“你···唉!”张老板见他语气坚决,也见识过此人执拗,明白劝不动。“那你要做啥?茶楼有什么你能做的?”
“这···”徐涛细想,片刻后道:“我手脚还未灵便,不能舞动皮影,端茶送水也怕崴脚摔破,我也没想清能做什么,还请张老板指教。”
张老板又气又笑,摇头道:“你呀!没想明白就嚷着要干活,这里有啥你可以干的?你自个进去看看吧!”却是打着让青年人看看皮影戏,让他知难而退。
徐涛不明白张老板用心,反而还以为张老板让自己帮忙,欣喜拜谢:“谢谢老板!”又是躬身下拜,脚踝一软,摔向地面,幸好张老板又扶了一把,将他扶送进了茶楼。
带徐涛进了茶楼,左看看右看看,那送水的小厮脚步灵活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手里的热水茶壶一点没漏,自己肯定是做不来这活,正在想着出路,突然看客人群爆发一阵热烈掌声。
“好!好!”
看客们大声叫好,徐涛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戏台上正在上演一幕天神斗凶魔,金光闪闪的威武面貌天神穿着金铁铠甲,舞着三尖两刃刀,黑气滚滚看不清面目的魔头身子座位溅射的黑气,似蛇群般朝那天神吞噬去。天神面对吞噬而来的黑气丝毫不惧,三尖两刃刀一挥,闪耀的金光斩断邪恶的黑暗。看客观众们又一阵大声叫好。
徐涛愣住不动,看到凶魔浑身冒着黑气时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影像,黑气,凶魔,黑衣等等片段,似乎是他的所熟悉了。自从他被张老板捞起救治,醒来后就只记得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统统忘记,连为什么受伤沉在大河里都不知道。今天看到这魔头皮影戏却是想到了一些模糊片段,但都杂乱无序,只乱了脑子,没记起什么有价值的记忆。
摇了摇头,徐涛叹了口气,索性也不去回想自己的记忆,惹得脑袋生疼。自从他醒来,每时每刻都在拼命回忆自己过去,但结果都是头痛欲裂,眉心处似有什么东西要爆裂而出,让他吓得赶忙停止。
既然现在弄不清自己的身份回忆,徐涛也就安心在海岸画坊留下养伤,只是天天白吃良药白吃饭食,让他很是羞愧,看给自己送药小厮的白眼,他的自尊像是被烈火燃烧一样,让他有倔强爬起床的动力。
徐涛慢慢的小心穿过人群走向戏台后台,想在里面看看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事。刚走到后台;帘子门口,就被看门的小厮拦下,小厮道:“你有什么事?”
徐涛回道:“我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小厮道:“客人,这是后台,不是演皮影戏的师傅不能进,您还是回座位去看戏吧!”
徐涛道:“我可不是客人,我是张老板救回的落难人,来戏台是想看看有什么我能做的,好报答张老板救命之恩!”
小厮闻言上下扫视徐涛,想到了前几天听到的传闻,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个被捞起来的人啊!好哇!你还挺有良心!要来帮忙!”
徐涛挤出几分微笑,“做些能做的而已,让你见笑了。”
小厮笑着拉起门帘,“发善心的救人者多,有良心的感恩者少,你也算是个有道义的汉子,请进吧!”
徐涛向小厮道谢,进了后台。后台内,是皮影戏的制作场地,占得很大一片地方,有在用灵石雕刻灵偶的刻石师傅,有在编曲的弹唱师傅,有在沾着水粉画皮影皮的画画师傅,他们看到个行路踉踉跄跄的青年走进,好奇了看了一眼,就各自做自己的事了。徐涛在后台内走动着,这里看看,哪里看看。想找个活,石刻嘛,自己手抖,怕是还没有刻到石头上就把刻刀割到了自己受伤。画画嘛,怕是化成一团彩色浆糊,编曲更是不行,啥个乐器也不会。
一大圈走下来,徐涛有些沮丧,没找到自己能做的,他也不想去做白吃白喝的,孤身默默站在后台内,不知道如何选择。
突然身后传来一下撞击,徐涛虚弱疲软的身体哪能经受撞击的力度,整个人前摔跌倒,还好后台地面上软木制的,没跌个破相流血。
“小伙子!你没事吧!”
那撞倒徐涛的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留着个山羊胡子。他正看着手中的文稿一不留神撞到了徐涛,白纸文稿散落一地,看这个年轻人凄惨的摔倒在地上,暗暗自责也在奇怪这青年怎么身子骨这么软。
“没事···”
徐涛咬牙切齿,手臂撑着地面,用力撑起,翻了个身,瘫坐在地。那老头看明白了他是伤者,更是自责,忙扶起徐涛,道:“小伙子呀!老华头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怪我呀!哪里疼?要不要去看大夫?”
徐涛被他扶起,舒缓了口气,“不用看大夫,我没事。”
华姓老头还是担忧:“真的没事?”
徐涛从老头的手中挣脱,自己站好,“没事!”
老头看他还能站着,也舒了口气,蹲在地上捡着散落的文稿,疑问道:“这里是后台,你咋进来了?”
徐涛也想帮他捡,但一躬身又是剧痛,一阵呲牙咧嘴,回道:“我来找活。”
“找活?”老头捡文稿,闻言上下端详了下徐涛,笑道:“你能做啥?我看你走路都成问题,皮影戏你能干啥?”
“我能···我能···”徐涛语塞。
老头看他窘迫,笑道:“我看你做不了皮影戏!刻石画皮你都不行!要是想干,跟我做个编剧如何?”
徐涛低叫:“编剧?”
老头笑道:“怎么?不愿意?比你画画刻石简单多了!拿笔杆子写你总会吧?看你也有几分书卷墨水,难道还不会认字?”
徐涛猛点头,“愿意!愿意!”
“好!你跟我来!我们先来试试!”老头拍了拍徐涛肩膀,捧着文稿转后向后台内部走去,徐涛也刚忙跟上,要去尝试做一做皮影戏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