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着那宝相庄严的小和尚,各自议论纷纷,接着,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都选了那一副,却没有人明白她为何要绣一个小和尚,也没人明白那小和尚是谁,和她什么关系。
叶翎只是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对于其中有什么玄机,他懒得去猜,也懒得去探查,就当是看一个热闹。
出了飞霞绣庄,叶翎和二当家苏义约好三日后到小圣贤庄论剑,然后各自散去。
凤凰古城有消息传来,将叶秋进入皖南城那一日的情形简单说出,同时说了些关于阴阳家和公输家联手打造兵器的事情,最后便是阴阳家家主星蕴给叶翎恢复剑灵灵气的方法。
想来这位阴阳家家主知道了两仪剑受损之后,一定大感心疼和后悔吧。
就算出动了天罗地网中丙级以上的密探,也没能查出影子山庄和暗影门哪怕一丁点的关系,这让叶翎有些惆怅,急得都想到影子山庄亲自走一遭了。
在去小圣贤庄赴约之前,叶翎给了在影子山庄的密探一个任务:半月内将影子山庄所有人数,各自等级全部弄清楚。
去小圣贤庄叶翎是带着小叶子一起的,而小叶子不论到哪里,总是背着那一柄几乎有她高的长剑,一个少年白发,一个女孩背剑,走到哪总能引来别人异样的眼神。
想来是二当家早有吩咐,小圣贤庄的弟子见到两人前来,便直接领入小圣贤庄中,也不用通报什么的。
今天小圣贤庄除了叶翎和小叶子,还有两个客人,一老一少,经小圣贤庄的弟子讲诉,这一老一少都不简单,是以诡辩而跻身诸子百家的名家后人。
名家弟子沉寂三百年没有任何消息,如今却是突然出现在月光城,而且扬言要在儒家圣地挑战儒家子弟!
这让叶翎也生出了兴趣,想看看名家如何以两人挑战儒家一千八弟子。
叶翎二人被带入大殿,此刻大殿中坐着七八人数,主坐上,盘腿坐着儒家大当家吴奇和二当家苏义,然后是四五个儒家弟子,在客位上,盘腿坐着两人,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小老者,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
老者留有长须,灰白长袍,双手自然搭在膝上,闭着双目,就是叶翎走来,也没有睁开。
小男孩一袭蓝衫,盘腿坐在老者右侧,在他对面,盘腿坐着一名儒家弟子,此刻两人正进行辩合,叶翎坐下的时候,那名儒家弟子正抬手施礼,然后黯然退下,而名家那名少年面色并无任何变化,还了一礼。
长须老者睁开双眼,笑着道:“儒家俗称圣典无数,今日总不至于让我师徒二人就这般离去吧。”
大当家吴奇笑着道:“名家诡辩之术名扬天下,今日吴奇倒是真正见识了,只是我门中弟子虽然不多,也有一千之数,难道还要一个个都进行一场辩合?”
老者抚须笑道:“儒家人才济济,我名家却是人丁稀少,若真要一个个来一场辩合,只怕我这弟子嗓子受不了。”
吴奇笑道:“那依公孙先生之意,当如何是好?”
老者左右看了一眼,道:“我们出一题,若儒家有弟子能够解答,便算我们输,吴掌门觉得如何?”
儒家两个掌门对视一眼,吴奇笑道:“还请先生出题。”
老者抚须问道:“大离是否能统治春秋?”
“这…”大殿中人满是震惊。
两位掌门看向叶翎,眉头皱起,许久之后,吴奇起身一辑,苦笑道:“这个问题,儒家确实无人能解,我儒家输了。”
叶翎看向名家师徒两人,一双丹凤眸子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名家以诡辩之术跻身诸子百家,在诸子百家中辩合几乎从无败绩,如今这师徒两人突然出现,挑战儒家,先用弟子入手,给了儒家一个难题,让儒家无法回答。
儒家若说“能”,则得罪刚进门的叶翎,这位凤仙少主,亦可能是整个春秋未来的主人,得罪他,日后他若统治整个春秋,那儒家在春秋大陆上便无处安身了;可若说“不能”,便得罪大离,如今大离气势如日中天,有一统春秋的气势,真到那一天,儒家亦是没有安身之处。
能,不能,怎么回答,都不行,也就唯有不答,不答便只有认输,儒家这一认输,倒说出的儒家的“中庸”思想,可不是,不偏袒任何一方嘛。
谁知老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起身笑道:“老朽看来,不能。”
他看向叶翎,笑着问道:“叶公子觉得呢?”
叶翎笑着道:“对在下而言,能与不能,无关紧要。”
老者先是一愣,随即大笑,笑完才道:“最后得胜的,还是叶公子啊。”
叶翎只是一笑置之,不再发表任何言语。
师徒两人起身,对众人一一辑首,然后告辞离去。
送走师徒二人,二当家苏义便招待叶翎到后院亭子中,小圣贤庄立在海边,在亭子中望去,能看到茫茫大海,让人浑身舒泰,心旷神怡。
两人相对坐下,便有人端上茶水,苏义先笑道:“叶公子觉得这名家师徒如何?”
叶翎回道:“若阵前厮杀,劝降的本事定然一流。”
苏义哈哈一笑,道:“名家突然复出,怕还与公子有关。”
叶翎一愣,随即苦笑道:“那在下的罪过可就大了。”
苏义笑道:“即使没有公子,名家要复出,第一个要找的也是儒家,辩合之术虽有可取之处,但终究只是小道,儒家讲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输了一场辩合,倒没什么。”
叶翎笑道:“先生可不像在与在下讨论剑道。”
苏义笑道:“和一帮读书人相处多了,总这样,公子莫要在意。”
说着,右手端起茶杯,左手拖着茶杯底部,向叶翎轻轻一递。
叶翎端杯回礼,各饮一口,放于桌上。
苏义先道:“剑者,君子也,持剑者理当为君子,救国救民,治国安邦。”
叶翎笑道:“剑者,利器也,伤人伤己,持剑者若不伤人,必然伤己。”
苏义道:“剑有双刃,一刃救人,一刃杀人,救人者为善,杀人者为恶。”
叶翎摇头道:“救一人杀一人,是杀人,救一人而杀千万人,是杀人,救千万人而杀一人,亦是杀人,只有值不值得,无从善恶之分。”
苏义道:“持剑者若心术不正,挥剑自无浩然正气,自难入剑道大乘。”
叶翎道:“若于心无愧,自可挥剑如虹,剑道宛若诸子百家,各有所长,无从正邪之说。”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起劲,从正午时分一直说到傍晚,最后以叶翎两句话而结束:“人生太多无奈,难得青山绿水,难得万事顺心如意。持剑不过是保护身边之人,不过是因为心中有不甘、不满,有时为一人而挥剑,有时为一事而挥剑,有时为一国而挥剑,若知手中之剑为谁而挥,为何而挥,便足够了。”
而小圣贤庄二当家起身,向叶翎深深一辑。
叶翎带着小叶子出了小圣贤庄,抬头看了一眼南方的天空,红霞漫天,似火烧云,奇形怪状的很美丽。
在那云霞之下,一老一少两师徒站在街道中,似乎已等了许久。
此刻师徒俩转身,同时深深一辑,久久不起身。
叶翎面色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小姑娘双眼中则满是不解,瞪大双眸看着两人。
叶翎上前,还了一辑,问道:“两位这是…”
姓公孙的长须老者起身,道:“叶公子心胸壮阔,不知可容下我师徒二人?”
叶翎微微一笑,道:“两位等候这许久,就为这?”
师父不说话,徒弟便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叶翎道:“叶家可容诸子百家,自不能少了名家,只不知两位有什么理由?难道就因为名家的诡辩之术?”
长须老者笑道:“名家就靠一张嘴,要说服公子收留我二人并不难,今日我师徒二人自然不是要说服公子…”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老朽年迈无力,就算想帮助公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然公子欲成大事,总少不了有人奔走各国,进行外交之策,外交若交与名家,想必公子也觉得放心。”
叶翎微微笑道:“在下倒有纵横两策,若交给名家子弟,倒最合适不过,先生与高徒等待这许久,是叶翎失礼了,只望先生大人大量,莫要与叶翎一般见识才是。”
老者笑道:“公子确实失礼,失礼之处不在于让我师徒等待这许久,而是我师徒在这烈日下站了一下午,公子却连一杯水酒也没有。”
叶翎笑道:“酒醉之人,言语不清,叶翎还以为名家都不喝酒呢。”
随即转身道:“先生请!”
四人一起走向酒肆,一直喝到天黑,席间,公孙先生只是喝酒,其弟子却是口若悬河,腹中经纶可一点也不少于纵横家两名弟子,这位叫黄寻的名家弟子,倒是让叶翎有些刮目相看。
这一日,海边论剑,儒家苏义悟剑入玄象。
这一日,叶翎得名家,诸子百家六归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