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独只有一个人的宫殿,显得格外肃穆、安静。
高台的书案上,冷亦轩批阅着奏章,眉头紧锁,想起暗卫汇报说裴凌玥并不在倾舞台,心中便一阵烦闷。
该死的女人,他就不信,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吱呀’紧闭的殿门被人缓缓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天被裴凌玥鉴定为脑袋有坑的冷滟昔,此时她穿着鹅黄的长裙,依旧是不施粉黛,一根金钗将青丝挽起,颇有皇家的名门贵妻。
手中端着一碗汤药,并没有行多余的礼数,便很随意的走上了台阶,不能说是步步生莲,却也是姿态悠然。
“听说皇兄突然不愿服药了,为何?”
朱唇轻启,冷滟昔面容宁静,与白天湖边,完全两个模样。只是眼眉间,还是有几缕不稳定的情绪不停跳动,很不满。
放下手中的奏折,冷亦轩抬眸紧盯着面前镇定自若的女子,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有两个小妹,一个活泼、跳络,什么是都敢做,敢说;另一个心思缜密,看人看物总有份自己的见解。
修长的玉指从冷滟昔的发顶拂过,冷峻的声线中带着宠溺:“那你是准备来喂朕的吗?”
把药碗一放,不满地嘟了嘟嘴:“喂你啊!你想得太多了。皇妹我刚刚进来的时候都准备好面对雷霆暴雨了,最后竟是这样,心里还真失望呢!”
下午,刚刚回宫就被五皇兄叫你训了一顿,虽然对方的话,她是一句没听进去,顺带还喝了杯茶,吃了点糕点。可是,心里还是很不高兴,她给皇兄们招妻子有错嘛?!
冷亦轩嘴角多了一抹笑,声音像冰山融化,暖暖的:“也只有你敢如此忤逆朕的话了,没大没小,不知分寸。”
宠溺的点了点冷滟昔的额头,他拿起书案上的药,仰头喝了下去。
“那不是在自己哥哥面前吗?要是在其他国里,我怎么敢呢!”
见他把药喝了,冷滟昔才算有了笑意,眼睛扫了一眼那叠的老高的奏章,小脸又拉了下来,伸手拿了一本一翻,淡扫峨眉皱起,水色的双瞳多了点怒气。
“这群老东西,鸡毛小事也要写写奏折,真嫌笔墨太多,没地用,早晚把他们胡子全拔了。”念叨了一句,冷滟昔把奏折又丢了回去,小嘴唧唧歪歪个不停。
空荡的宫殿里全是她说话的声音,不时还有笑声传出,不由温馨了起来。
许久,冷滟昔收拾了下,准备离开。转身关门时,看着高位上正认真入神的男子,多了丝无力,慢慢将门掩上。
她总是会想到有一天,皇兄们都不在了,世上只剩下她一人,该是多寂寥的事情,身在帝王家本就是已经身不由己了,可是上苍似乎格外的残忍,不仅要人他们不能自由的生,还要剥夺那份活下去的权利。
是不是过于无情了。
走在回廊里,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耳边传来了悠扬的笛声,温润婉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冷滟昔停下脚步,望着与回廊相对的那座高墙,她知道,也很清楚笛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也正是这样,她更明白那份悲哀油何而来,为何而生。
那是她五皇兄的笛声,那样的温润亲和,总是笑如春风,但是人却自小先天不全,体弱多病,所以一直住在深宫之中,方便御医随时照顾。就算如此也被推测活不过而立之年。
而大皇兄虽说是登上了皇位,本是一展宏图之时,此刻却也得以药草来保命。心下惨笑,她觉得这就是上天开的残酷的玩笑。
最后便是六皇兄,那个如狐狡诈的男子,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便可以让人与其共赴欲海,为了他生,为了他死。就是这样一个美如妖的男子,他的出生竟是一个阴谋,或是错误。
悲哀的活着,唯一存在的价值就是作为忍受的利刃,这便是帝王家。
冷滟昔静静听着,双眸望向更远的地方,直到随后笛声消失,才又挪步离开。
…………
同一片夜空下,宅子里石砖铺成的地面上尸横遍地,有老有小,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天空,有恐惧,有不可思议。
妖异的男子站在院子里,平静的好像没看见看着面前的场景,一只手中的软剑不住的滴着鲜血,另一只手拿着玉质的酒壶,往嘴里灌酒。
在他面前,一个妇人紧紧的抱着已经哭傻无声了的男孩,绝望的哀求着:“求你,别杀我的孩子,他才三岁什么也不懂,他没有什么错。”
摇了摇酒壶,发现空了,似妖的脸一沉,看向妇人,靡绯的声线从嘴中吐出,笑意朦胧:“这是你的孩子?不想他死?”
“是,是。”妇人像是看到了希望,急忙说道。
“呵!”冷潋熠一笑,软剑抬起向妇人刺去。
妇人立刻护住怀中的孩子,却不见疼痛感。
“你走吧!将他抚养大。”冷潋熠收回剑,将一袋银两丢下,转身离开。
妇人看着地上的钱袋,不敢置信,刚才的杀神,此刻居然要放过自己和孩子。泪,不住的往下流,抓过钱袋,她不停磕头。
“谢谢,谢谢。”她一个女子,没有依靠,要是没有银两,定是食不果腹。
从楼阁中,闪出来不少蓝衣人,一个个整齐的站好。
“找到了?”冷潋熠问道。
“恩!公子,你看。”一个青衣护卫,将一本册子交到了他面前。
冷潋熠看了一眼,又摇了摇酒壶,蹙眉,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凡之,你收着吧!叫人交给皇兄便好,本公子便独自去找酒喝了。”
将册子递给别人,吩咐了一下,凡之就去追冷潋熠。
从认公子为主子到现在,公子就一直酗酒,喝醉了,随便找个角落就睡着了,要是没人跟在身边,那么别说人了,人影都找不到。
空旷的街道上,冷潋熠摇摇晃晃的走着,软剑和玉酒壶早已不知被他丢到了何处,本就凌乱的衣服,在摇晃不定之间,越发衣衫不整。
“酒!就在那?酒呢?”懵懂的看着街道,此刻已是深夜,客栈酒家早已打烊了。
突然,就近的巷子里走出了几个地痞,只是看了一眼,眼睛便开始直勾勾,色眯眯起来:“呦!没想到这么晚还能见到这等美人,还真是咱们兄弟的福分啊!”
其他地痞,闻言狂笑起来,附和着。
“是啊!是啊!”
“这姿色,就算是醉仙楼里的花魁,也不过如此吧!”
“啧啧~!哥几个真是好运气啊!”
“美人,和哥几个走走?”
冷潋熠冰蓝色的双眸扫过面前几个地痞,轻拉了下外袍,让它还可以附在身上,语气靡绯道:“你们要我陪?恩~!”
“看,美人应了。”
“怎么,要不,陪哥们一个晚上如何?让你********。”
“……”
媚人的脸上,染上了笑,美得让人眼睛发直,看得地痞们咽了咽口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就在色心大气之际,美如画中妖的男子,突然抬手,一把按住了其中一个地痞的脑袋,轻轻一折,对方便没了气息。
颠倒众生的声线在夜色的笼罩中,传出了杀人之音:“你们不配,恶心到公子我了。”
下一刻,其余的地痞,甚至来不得发出惨叫,就全部死在了巷口。
冷潋熠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眼前突然浮现起白天御花园假山缝里,女子娇怒的容颜,心下一窒,运转轻功,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跃去。
想见她!想像白天一样抱着那娇躯,那样真的很安心。
遥在倾舞台自己温暖床上的裴凌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只狐妖美男盯上了,正香甜的做着把凤止彧整了一遍又一遍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