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再赴西域 (2)
紫翎忽道:“大哥,我也要与你同去。”傲天行道:“不可,今时不同往日,上次我们在西域有惊无险,这次却是难保,我看你还是留在东土妥当些。”金胡子也劝道:“大小姐切切不可犯险,您乃千金之贵,如若稍有闪失,老奴如何向老爷的在天之灵交待?”雷沙二将也在一旁相劝。却见紫翎摇摇头,说道:“胡子叔叔,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把我当作主人家的小姐看待,翎儿实在感激不尽。”
金胡子闻言,脸上颇有惊异之色。玉桐更是奇道:“姐姐本来就是金家大小姐,胡子叔叔不这样待你,又怎样待你?我不明白。”紫翎道:“妹妹,你说姐姐待你如何?”玉桐眨了眨眼,不解她是何意,答道:“姐姐对我很好。”紫翎淡淡一笑,道:“可姐姐却不是你的亲姐姐。”
玉桐急道:“姐姐你说甚么呀?搞得我都糊涂了。”紫翎沉吟片刻,说道:“金家世代金血相传,而我体内流的却是紫血,自从昨晚从金阁殿出来,我就知道自己并非爹爹亲生。”
众人闻言俱感诧异,问道:“此话当真?”紫翎轻轻点头,问金胡子道:“究竟我是甚么人?又如何会来到金家?请胡子叔叔如实告知,切勿瞒我。”金胡子满面愁容,沉吟许久,才道:“既然大小姐已然知晓,那老奴也不能隐瞒。不错,大小姐的确并非金家血脉,乃是老爷的养女。”未待紫翎再问,只见雷步鹏和沙开一齐跪倒,说道:“大小姐的身世,在我们心中藏了十几年,一直缄口不提,就是不愿让别人得知,惹得大小姐不悦,可如今~~~ 哎~~~ ”
紫翎将二人扶起,道:“我已历经了一轮生死,亲生也罢,养女也罢,还有甚么想不开的呢?”雷步鹏应了声是,说道:“我与沙开还有木灵鹤,本是东海敖莱岛人氏,十几年前,岛国被倭人攻占,我们不愿被捉为俘虏,四处躲避,途中遇见一名幼女,正在废墟中啼哭,我三人便将她救出,从倭人处抢了一支小船,来到东土,幸得老爷收留,投入金府门下。”听到这里,紫翎知道他所说的那名幼女便是自己,待要再问,却听金胡子说道:“当年夫人生有一女,名为紫翎,可惜不出周岁,便即夭折。不久后,我随老爷外出办事,途经东夷州时,遇见雷步鹏、沙开、木灵鹤三人拦路剪径,被我与几个家将擒住了,老爷见他们带着一名幼女,与亡故的小姐长相十分相似,心中甚是喜爱,当下一并带回金府,收为养女,仍取名为紫翎,那便是如今的大小姐。”众人听罢,颇为感慨。
玉桐急道:“我不信,你们说的都是假话,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
说罢,呜呜的哭了起来。紫翎轻抚她头发,安慰道:“好妹妹,姐姐是亲的也罢,不是亲的也罢,都会像以前一样待你,哭甚么嘛?”岂知这一劝慰,玉桐哭得更加厉害,紧紧抱着紫翎,哽咽道:“你待桐儿那么好,为了我连性命也舍得,怎么会不是我的亲姐姐呢?”紫翎知她对自己深有感情,心中颇为感动。取出锦帕,替她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又说了个笑话给她听,这才使玉桐破涕为笑。
正在此时,奔风和千夏香双双回来,禀道:“我俩办事不利,未能请得冰姒姑娘前来,请主人责罚。”傲天行道:“莫非她人不在?”千夏香道:“在倒是在,只不过请她不动罢了。”傲天行奇道:“这是为何?”千夏香把嘴一撅,道:“我们刚到她居所附近,便被冰堡弟子拦了回来,连门都没让进。”言语中颇有怨气。傲天行听了,心中也颇为恼火,问道:“你们不是随着冰姒一同来到不二城的么,此时连见她一面也不成?”千夏香道:“可不是么,我们好意去请她,却被她门下弟子冷冰冰的驳了回来,这算怎么回事嘛?”
奔风道:“人我们虽未请来,却打听到一件大事。”傲天行道:“甚么大事?”奔风道:“昨晚咱们离开之后,群雄经过商议,共推冰姒为新任盟主,领袖东土群雄。”傲天行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心想:“冰儿即成盟主,统率群雄,于抗击无尊的魔族大军实则大大有利。”
想到这里,说道:“她即不肯来,我亲自拜访便是。”金胡子道:“城中有不少你的仇家,一切小心。”傲天行应道:“是!”见紫翎脸上神色极是关怀,向她微微一笑,意思说:“你放心罢!”他走出居所,抬起头来,只见日正当空,已是中午时分,街面上却是冷冷清清,忽见一名身穿黑衣的不二城弟子经过,傲天行将他拦住,道:“在下有事要见冰堡主人,相烦引路。”
三大城主俱死,断翼失踪,不二城无主,树倒猢狲散,众弟子在城中敛了些金银珠宝,纷纷逃出城去,那黑衣弟子慢了一步,却被傲天行撞个正着,心中甚是害怕,忙恭恭敬敬道:“是,是!小人引路,公子请这边来。”引着他向西走去,行出不远,指着几间小楼。
那黑衣弟子道:“冰堡的人都住在那边,公子自往,小人便不伺候了。”急急忙忙的转身便去。傲天行缓步走到小楼之前,相距十余丈,便见两名女子飞身过来,挺剑拦在身前,叱道:“是谁?”傲天行抱拳道:“在下傲天行,求见冰姒姑娘。”那两名女弟子大惊失色,早闻傲天行之名,说他是:独战诸侯八百路,踢杀盟主云万霆,不想他突然造访,一名女弟子道:“请~~~ 请暂候,我去禀报。”她虽然强自镇定,但声音发颤,转身没走几步,便摸出竹哨吹了起来。
冰堡吐气扬眉,经群雄公推,冰姒成为东土盟主,真是开宗以来从所未有的盛事。但不二城中豪雄齐集,龙蛇混杂,冰姒得了盟主之位,不知有多少人恼恨妒忌,也算是身处险境,戒备得十分严密。那女弟子哨子一响,四周立时扑出二十余人,剑光闪动,分布各处。傲天行也不理会,双手负在背后,静立当地。
那女弟子进小楼禀报,过了片刻,便即回身出来,说道:“敝堡主人言道:男女有别,私下不便相见。请傲公子回步。”傲天行道:“在下的确有要事,请与堡主相商,别无他意。”那女弟子一怔,又进去禀报,隔了良久,这才出来,说道:“堡主有请。”傲天行拱手谢过,随着那女弟子走进小楼。只见冰姒居中端坐,如色如水,目光低垂,身后站着一人,正是玉城飞雪,听得他进来,竟不抬眼去看,那女弟子斟了一杯清茶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轻轻将门带上。
傲天行见到冰姒,心中竟莫名生出酸楚,说道:“冰儿,这段日子你还好么?”冰姒仍不抬眼,淡淡地道:“傲公子,今时不同往日,岂可再如此称呼?”傲天行一阵激动,道:“冰儿,我~~~ ”冰姒道:“傲公子,请你自重。”语气仍是淡淡的,听不出丝毫悲喜怒亢。
傲天行意兴索然,直入正题,说到:“无尊已在哀狼山下集结了十万魔军,不久将攻打西域,恐怕东土也在旦夕之间,堡主即为东土盟主,还望秉承怯月大师遗志,率领群雄共抗魔邪,匡扶正道。”冰姒听罢,不慌不忙,更无惊异之色,淡淡地道:“多谢傲公子相告,如无其它的事,你就请罢。”傲天行见她下了逐客令,心中好生不是滋味,说道:“此次魔族大军来者不善,东土西域两族若不摒弃前嫌,共度难关,恐怕终成鹬蚌之祸,还望堡主三思。”冰姒默不作声,不置可否。她自始至终没有抬眼,傲天行无法看出她心中所想,待要再提此事,冰姒唤道:“冰婵师姐,送客!”呀的一声,房门打开,冰婵站在门外,道了声:“请。”傲天行见已如此,再留下去,也只是徒伤颜面,叹了口气,纵身出门。
当晚,傲天行与紫翎在城外闲游,只见明月在天,疏星数点。他深深吸了口气,一股清凉钻入肺腑,精神为之一振。只听紫翎道:“我已与胡子叔叔他们商量过了,明日我陪你一同去西域,如此可好?”傲天行微微一笑,道:“也好,也好。”紫翎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想必是有心事,便道:“你怎么了?自从打冰姒那里回来,便一直魂不守舍。”
傲天行托着她手,一边走着,说道:“难怪香儿说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今日一见,果然~~~ 哎~~~ 算了,还是不提她了。”紫翎叹了口气,道:“一个人能成甚么样子,那都是他的命数,实在强求不来,你也不必太过介怀。”傲天行道:“怎么说?”紫翎道:“比方说罢,我与蓝嫣姐姐都是自幼遭受战祸,沦为孤女,以后的境遇却是大不相同。我从小被金家收养,爹妈视我为己出,受尽万千宠爱,何等之幸;而蓝嫣姐姐命运不济,遇上了无尊,成了他的一枚棋子,任由摆布,最后还落得如此结局,何等悲惨。而冰姒又何尝不是如此,逃不脱命运的摆。”
傲天行牵着她手,仰望一弯冷月,呆呆出神,心想:“是啊!翎儿说的不错,无论是谁,都无法摆脱命运,我傲天行也是一样,原本出身王室,却流落于山野之间,后来经历种种磨难,似乎冥冥中早有天定,而我不过是命运的一只玩偶。”
二人在城南草丛中走着,忽听得一阵哭声传来,寻声望去,远远得见草丛中有一男一女,正相对而泣。傲天行心中奇怪:“甚么有人夜里在此哭泣?”轻轻靠近,凝神望去,只见月光下草丛中两个身影,白衣的男子乃是玉城飞雪,黄衫的姑娘却是千夏香。傲天行心中诧异:“香儿怎么会和玉城飞雪在一起?深宵郊外,两人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突觉头颈中有人吹了一口气,自是紫翎在与他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