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接连下了四天的雨终肯鸣金收兵,这里的秋雨就是这样,总在你以为快结束的时候突然哗啦啦的下着,却在你已经习惯了撑伞出门后云收雨歇。
期间我不断尝试着修复老白和顾彦之间的关系,只是他俩关系冰点的温度,比我想象的更加冻人,几次三番把我的热情泯灭。
每当快放弃的时候,我便想起那天无声的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床单的顾彦。
只是我却想不到,老白虽然逐渐放下了对顾彦的抵触,但顾彦,从那天后就把自己深深的藏了起来。
周三那天,不论我如何劝说,他的回答都是:“我知道了,安近轩,你是个好人。”
周四那天,顾彦就只用嗯、哦等词回复。
今天,更是看着我便绕着走,眼里还有着深深的敌意。
“怎么样了?”傍晚,在去方志远那里的路上,白晓问我。
“老白那边放下了,但顾彦,像是越陷越深,我都不知道怎么开解他了。”
虽然从前有许多人知道他们俩之间发生的事情,但都是看破不说破,老白针对顾彦,因为他觉得顾彦做错了;顾彦迁就着老白,因为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一切都还过得去。只是我横插一脚后,老白不再针对顾彦,顾彦也就失去了迁就老白的机会。
大抵是顾彦以为他自己连弥补亏欠的机会也被我剥夺了,剥夺了他和老白最后的一丝牵连,而后才恨上我,不再和我说话吧。
“他始终接受不了自己是对的。”我抬头看着天,乌云已经散去,换成了红毯一般铺在坟场上空的火烧云。
“那老白?”
“但愿他明天能带着顾彦出现吧!”
晚上,我和赵立以及白晓在方志远那里商量了一下,中午一点集中,而后我和白晓去买菜,我和白晓买菜,方志远和赵立则去落实凳子和碗筷。
一切安排妥当后,赵立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瓶白酒,白晓见状赶紧从方志远抽屉里拿出扑克牌和一次性杯子,笑着看着我和方志远。
半夜,方志远用力拉了拉被赵立裹去的被子,用手肘顶了顶我说:“**,这怎么睡?你不盖被子能**睡着吗?”
“无所谓,反正盖不盖被子我都睡不着。”
“你和老白,还没**和好?”
“早和好了。”
“那**他怎么老挑你不会逃课的时间和他们几个在我这里活动?而你逃课叫着我们过来玩的时候他都不**在。”
“酒瘾犯的时间不一样呗。”我牵强的说。
其实老白在刻意的逃避我,我知道,方志远也明白,不然也就不会问我。只是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缘分还在,十年没见面的人,感情也不会变质。缘分散了,即使天天腻在一起,也不会增进感情。我有一个叫尹伊的朋友,一年只见两次,但每次回老家去和她一起玩耍就觉得很开心。虽然彼此都存有对方的号码,却极少联系,只是在我或者她难过的时候,才会发信息聊聊天。
缘分,一种像命运一样难以琢磨的东西。
我最终还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见赵立和方志远正一人端着一个大碗在吃着面条。
“等下晚上把安安和老白灌醉,看**他俩还逃避不。”
“对,到时候你随便找个名目,就开始敬酒,而后我就跟上。”
“我说,背着人商量怎么算计他是要天打雷劈的。”我撑起身子,笑着看着他俩。
赵立嘴里嘬着面条,呆呆的看着我,回过神后才吱溜一声,把面条吸进嘴里。
“**,听见又怎样,阴谋不成就阳谋,搞他。”
说完方志远放下碗筷,像一只癞蛤蟆一样扑倒床上,边压着我边叫赵立快来帮忙。
赵立吃着面条,就站在两米外笑着看着我和方志远打闹着。
“好好好,我投降。”
我举起双手,想让方志远放松警惕后来一次绝地反击,只是方志远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见我举起了双手,顺势就把手插进了我的嘎吱窝。
偷鸡不成蚀把米!
半晌后,我喘着粗气盯着被踹下床的方志远,方志远喘着气看着护着嘎吱窝的我。
“吃面条吗?”方志远问。
“他会舍得不吃?”赵立反问。
我很想赌气的说不要,但看了看窗外努力看着里面的白晓,便没有说话。
白晓是个不守时的人,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才十点过五分,他这么早过来,无非也就是贪恋方志远的手工面条。
方志远不仅学杂费全免,一个学期还有一千元的生活补助,但他吃的东西却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只因为他家里条件是十分十分的不好。母亲在他小学毕业那年秋天逝世了,父亲身体不好,去不了外省打工,只能在家种地,家里两个姐姐,大姐嫁人了,二姐在市里的一个专科院校读书。
因为这样,他每个学期的生活补助都是送回家补贴家用的。
他说这里的面条不好吃。
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以为他不过就是为了面子,避免被我们看轻他连吃食都从家里带。只是后来才知道,是我自己的理解有错,他不是那样一个自卑的人,而且那面条的确是我吃过最好的面条,吃的时候放上一些他从家里带来的里面掺有腊肉粒的油辣椒,简直就是绝配。
我原本觉得面条都是不好吃的。
其实大家经常来这里聚会,或多或少也是受那面条的诱惑。
只是这不知是福是祸,虽然大家每次来方志远这里都会看看他这里缺什么,而后买米买菜,买酒买烟。
我看着正在下面的方志远,突然没了食欲,也突然的对白晓,对赵立,对自己,对我们这些隔三差五来改善生活的食客有了厌恶的感觉。
“你又来混面吃。”赵立说。
“我是来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白晓端着碗,盯着方志远,碗里是红彤彤的油辣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晚上,老白带着顾彦,在我们刚刚开吃的时候敲响了房门。
顾彦对我笑了笑,我看着顾彦和老白,也笑了起来。
“**,来来来,我们共同举杯,庆祝我们相识相知。”方志远举起杯,说。
“你能不能不要说脏话,这么多女同胞在场。”我举起杯,对方志远说,迎来一片赞同声。
“习惯了,村长说话,我一定注意。”方志远拍着自己的脸颊说:“这是我们民族村,第一次招待外宾,鸡,鸡没有,肉随便吃,酒随意喝,期望大家能够在这里玩得开心”
“说了让你不要说脏话!”赵立举着杯,嘲笑着差点又说出脏话的方志远。
“什么民族村?”王菊问。
“就是我们几个的小圈子,方志远这里是村公所,是平常开会的地方,安近轩是村长,老白是保安队长,支书是方志远,我和白晓则是村民。来来来,欢迎各位帅哥美女光临共产村。”赵立说。
我皱着眉头,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或者说是阳谋,也许这就是方志远和赵立商量着的灌酒手段?只是什么民族村,什么支书村长保安队长的,让我不知道他们的后手在哪里。
“那我也要加入。”王菊也举起杯。
“还有我。”
“我也要加入。”
……
大家纷纷附和着,都想加入这个集体,其中大概有真心的,也有嘴里跟着说心里不屑一顾的。反正一群人一起商讨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时候,都会有些这样的人。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
“共产村只收不怕死的人,因为,怕死不当民族英雄,民族村只收民族英雄,只要不怕死的,来,干了这一杯,为了我们的民族村。”
我笑着把酒喝完,我算是知道这个民族村是谁的主意了,肯定是白晓,连他劝人逃课时经常引用历史老师“民族英雄都是不怕死的”概念而所创的怕“怕死不当民族英雄”都说了出来,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傻的创意。
“当然,民族村进村仪式里有一项就是,给领导敬酒,来,村长,干了。”白晓喝完酒,拿起啤酒把杯里的酒倒满,又把我的杯子倒满。
原来阴谋在这里等着,只是不知道如果没人愿意加入民族村,那他们的下一步又是怎样的。
“不要听他们瞎说,没有什么民族村,他们就是想借你们的手灌我酒,快吃菜,尝尝我的手艺。”我没理会白晓,拿起筷子招呼着大家。
“不想要我们加入就明说,没有民族村,你们隔三差五就来方志远这里干嘛?”王菊阴阳怪气的说。
“找什么借口,和我在后山喝白酒都一口一杯的人,现在不过是喝啤酒,却说怕灌酒。”王慧随后说。
我斜着眼看了看王慧,她正得意的看向白晓,白晓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安近轩,第一次喝酒,两同学,干了。”白晓旁边的女生端着杯子站起来说。
“坐下就好了,不用那么客套的。”我也起身端起杯子,和她的杯子碰了下,然后和她同时开喝,并在她喝完前一秒喝完。
“安近轩,她是谁你认识不?”白晓问。
“同学啊,一个班的,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那她叫什么名字?”白晓继续问。
我哪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不想认真听的课都逃了和他们几个浪在一起,也不像白晓,课间到处浪。
我来这个班,才两个月。
“你来了这么久连自己同学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自己说是不是该罚酒。”白晓看着哑口无言的我,倒满我的杯子,端到我的嘴边说。
“确实该罚,”我看了看白晓叫来的三个女同学,她们分别是大胖二胖三胖,至于真实名字,我却一个也叫不出来,认栽的同时也庆幸只有三个。
“我叫张倩,你可不要忘了哦。”
“记住了,这印象够深刻了。”我看着童颜**萝莉身的三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她并不胖,叫她三胖,是因为她和大胖二胖形影不离。
“安近轩,第一次……”
“你直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我打断二胖,把赵立的杯子也拿过来,倒满两杯酒,一手端着一杯。
“我叫唐晓晓,认识你很高兴。”说完二胖便一口把酒喝完,看架势,酒量不差。
“认识你,很醉。”我看了看手里的酒,摇着头,端起酒喝完,却把大家都逗笑了,不知他们是笑我摇头喝酒的动作还是笑我的那句话。
“我……”
“能不能歇一歇,让我吃块肉压压惊。”我打断了正要起身的大胖,一脸认真地说。
在他们仨里,只有大胖是真正的胖,二胖像是北方的女子,骨架大,虽然一点都不瘦,但绝对谈不上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