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咬紧牙道：“还真当我们是傻子了，我问你江南传的沸沸扬扬的一句话，说大鬼小鬼两兄弟目中无人，称已是当今当之无愧的第一盗，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按照李汉白的阴险狡诈，他应该是坚决不认帐的，老鬼对他的印象一向如此，自然想好了对付他不认账的办法，哪里知道李汉白根本没有想要推卸责任，却是一口气，堂堂正正的道：“是我做的。”
老鬼哑然，短暂的愣了一下，很快的反应过来，又道：“那次窟山之行，我们盗取玉冠，在最后的时刻，是不是你躲在暗处偷袭我们？”
李汉白又答道：“是我。”
老鬼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大则性命攸关的事情，小则鸡毛蒜皮的琐事，却都多多少少让他们吃了些暗招，被戏耍了几番。李汉白一一都点头承认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说的理直气壮，没有一点心虚。
他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让老鬼越发的不爽，不爽就不得不发泄，当下心里剐了他千刀万刀，刀刀流血依然填不满自己心中的怨气。
老鬼恨恨看着他，止不住有一匕首扔过去穿了他的心的打算，道：“做了偷鸡摸狗的事，你就不觉得心中有愧疚？”
李汉白云淡风轻，耸肩：“那又怎么样？说我偷鸡摸狗，你们何尝不也是偷鸡摸狗的人？堂堂的大盗能说出这样的话，才是真的不知羞耻。”
老鬼红了脸，一半血气上涌被气着，一半自知理亏而害臊，指着李汉白：“你，你”却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猛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又着他的道儿，一边平复心情，一边提醒自己小心说话，小心做事。
等平复的差不多了，老鬼开口道：“我们兄弟二人在江南说不上富庶，过的也算得上清闲自在，只是因为你，我们无缘无故得罪了道上的众多兄弟，只好逃离江南，北上以求安身。原本北上这一路走得好好的，也是因为你暗中捣乱，逼的我们逃到这里，变成现在落魄的模样。如今我们遇上了，新仇旧怨到底要算个清楚。”
老鬼给了小鬼一个眼神，小鬼点头，双手握上板斧柄，一副掏出斧头就要干的气势，老鬼也暗暗伸向了腰间，随时准备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防备。
却见李汉白轻松自在，并没有要打架的打算，这副模样在老鬼的眼里看来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你这样瞧不起我们兄弟俩，连武器都不愿意亮？”
李汉白道：“一来我不是挑衅，二来不为打架，我只是对一件事情感兴趣。”
我倒要看看他又要耍什么诡计。老鬼心想，嘴上道：“是吗？”
李汉白点头：“听说九龙杯造型精美，是难得的宝贝，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人见过，我想知道这个杯子到底如何的惊艳。”
“九龙杯？”老鬼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响，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要问这个。道：“已经过去了好长的时间，什么样子我早就忘记了，问我们也是白问。”
李汉白道：“那你们还记得什么？”
老鬼急忙道：“我们什么也不记得了。今天你不想打架，我们也不愿意多事，咱们就这样别过吧。”
李汉白微笑：“何必走的这么匆匆？”
老鬼道：“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人，当然要走的匆匆，但愿我们从此以后永远不见。”
李汉白道：“你这个愿望恐怕很难实现，因为我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恐怕要多多打扰你们了。”他又道：“或许你们今天想走也走不掉。”
老鬼肌肉一紧，道：“为什么？”
门忽然被推开，武猎站在门口，小徒弟则站在一旁盯着屋子里的人。武猎道：“不是或许，是一定走不掉。”
他缓缓走进来，走上一步，大小鬼便后退一步，后退却也十分的小心，只是因为身后还有一个李汉白。
武猎走进屋子，小徒弟关好门，屋子又变成了那个密闭的空间，除了几扇窗子透过的光亮，便在没有通透的地方，借着这一丝的光亮，偏偏屋子什么都看得清楚。
武猎的戏谑，大小鬼的紧张，还有李汉白那更盛的笑意。
恍不知此时老鬼的心里是多么的复杂，前有狼后有虎，真真是落入了险境，他的心也好似掉进了冰窖里，冻的个彻底。
偌大个屋子，怎么看来都还有很多的空间，可在老鬼的眼里已经十分的拥挤了，因为他们被夹在了中央，因为他们真正的无处可逃了。
小鬼犹犹豫豫，问着哥哥：“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老鬼叹气：“还能怎么办。”
李汉白道：“我说过你们走不掉的。”
身处这样的情形，老鬼的紧张也渐渐消失了，取代的是十分的平静，道：“你早就知道了？”
李汉白没有说话，却也不必说话，他的眼睛中已经说出了答案。
武猎看起来心情的确很好，这时经开起了玩笑：“难得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实在是三生有幸。”
小鬼问哥哥：“这个在夸我们吗？”
面对这样的调笑，老鬼实在没有心情跟小鬼说话，只是对武猎道：“你要抓人便抓，只是求你一件事，能不能放过我弟弟。”
小鬼急忙道：“不，抓我，放过我哥哥。”
武猎看着他们两人道：“果然是兄弟情深。其实放过你们也可以。”他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不紧不慢，故意掉人胃口。
老鬼一听，便知道了他的意思，着急问道：“要我们怎么做？”
武猎叹气道：“这个九龙杯的事情我也很是向往，却一直苦于知道实情的人，不知道谁能给我解惑啊。”
老鬼皱紧眉头，却是沉沉思索了一番，良久舒了一口气，有无奈，有认命，道：“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武猎早就知道他一定会答应，暗道一声：果然。
这一声“果然”包含了无限的自信，他本来就是这样自信的人，想要什么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只是偶然间瞥见李汉白的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心下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种疑问不禁涌上心头：会不会他早就算到了？想到一半，武猎便驱走这样的想法，他不信会有这样的人，也不信自己能成为一颗小小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