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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情侣原来也可以是契约式

波伏瓦在高等师范学院里过着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她已经熟识了新同学,其中有个叫埃尔博的男生成了她的朋友。

埃尔博温和而亲切,善良又幽默。波伏瓦与他在一起内心充满了快乐,她觉得他是个真正的男人,而他对波伏瓦也是发自内心地欣赏。他在波伏瓦的记事本上写道:“波伏瓦等于海狸。你是一只海狸。海狸总是成群出游,它们具有建设的性格。”从此,“海狸”成为波伏瓦独特而富有个性的绰号。

这样可爱的朋友会不会成为波伏瓦的恋人?

非常遗憾,只差那么一点点。因为当他把波伏瓦领进了自己的生活,也就领进了他的朋友圈子。与埃尔博在同一个班上,和他共同学习共同拼搏的好朋友保罗·萨特也有机会结识了波伏瓦。

那时的萨特经常与朋友们一起讨论或者辩论某些问题,每当这时萨特总是神采飞扬的,没有人能够占他的上风,渊博的知识让他轻而易举地驳倒他人的观点。虽然萨特并不是个很帅气的青年,但嘴里斜叼着烟斗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着与众不同的深邃。

在学校的笔试后,波伏瓦走进了索本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时她高兴极了,因为她曾经还担心过自己不能被录取。还记得刚考完试的那个下午,她在考场外遇到了萨特,萨特看出了她的焦虑,鼓励并安慰了她。

波伏瓦和萨特都通过了考试,但他们的朋友埃尔博却没有被录取。埃尔博离开巴黎前给萨特写了封信,表达了他对朋友的恭喜,并告诉萨特他走了。信中他还写道:“给海狸最美好的祝愿,祝她幸福。”

这位特别的朋友并没有来与波伏瓦告别,也许正是因为在意,才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却无法在一起。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他已经把欣赏又爱恋着的女人,介绍给了自己最好最信任的朋友,一切都很完美。他需要做的只有静悄悄地不去打扰她的生活,并给她最真诚的祝福。但是,他会一直记得他年轻的生命里出现的这只美丽的“海狸”。

萨特给波伏瓦带来了朋友的祝愿,也带来了自己的一句话。他说:“从今以后,我将负责保护你。”

波伏瓦的脸上露出了羞涩而美好的笑容,心里的花儿也绽放了,她突然觉得萨特极符合她15岁时对于梦中情人的标准和要求,她开始反思,缺失了萨特的这二十来年是不是白活了?这个时候,表哥雅克已经真正地成为波伏瓦的过往,当她明白了什么是深刻,过去必然变得肤浅。

在萨特面前,波伏瓦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智慧比别人低了一等。即使她每天绞尽脑汁地与萨特较量,但很明显,年轻的女孩儿与博学的青年在思想认识上还不在同一个层次。萨特身边的朋友也都很不简单,他们总是知道太多她所不知道的新鲜事物,对世界有着更为清醒的认识,而她总是找不到更明确的方向和方法。

波伏瓦谦虚地认识到了不足,也不断努力地加快着自己前进的步伐。面对让很多女孩儿望而却步的专业,以及属于女人所很难超越的思想,她从不灰心,也从不逃避,越接近萨特就越有奋斗的力量。不一定要超越他,但起码要接近他,只有两个人思想层次上一致,才能有共同的语言和平等对话的权利。

终于,在1929年的全国哲学教师资格考试中,萨特获得第一名,波伏瓦是第二名。虽然她还是没有赶超萨特,但在当时,放眼法兰西,教哲学的女老师寥寥无几,而成绩又是如此优异的女人可谓首屈一指了。

他们的关系也在相处中越走越近,几乎处于无话不谈的状态,更有着心灵上的默契。波伏瓦以自己强大的魅力深深打动了高傲的萨特,他对她的感情也由一开始想要保护她,转变为想要拥有她。

有一天,两个人一起去看电影,电影散场后他们走在宁静的月光下,萨特看似不经意地说:“让我们签订一个为期两年的协议吧。”波伏瓦愣了愣,脸上现出疑惑。萨特进一步解释:“这个协议的内容是,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们在一起共同消磨快乐而有意义的时光。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我们能够真心诚意自由自在地拥有彼此。”

这在当时看来是个非常新奇的观点,其实萨特在提出之前心里也有些忐忑。他考虑着如此要求会不会冒犯了一个姑娘,没想到波伏瓦听明白后竟然完全赞同这样的约定。她头脑里的进步性和思想里的自由性震撼了萨特,令他刮目相看。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她果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于是,他们开始了这种新型的相处关系。两个人既可以把彼此交付给对方,又能够保有属于自己的自由。这样的生活真是春风得意,它让萨特与波伏瓦充分地享有了爱情的温暖,使他们在思想和写作方面的追求,不断趋向于更高的目标和更有灵犀的默契。

1931年,已经陷入热恋中的波伏瓦与萨特不得不面临因工作分配而产生的分离,波伏瓦要去马赛执教,萨特将去另一个距离她很遥远的城市。萨特不舍得与波伏瓦分开,他向波伏瓦求了婚,因为这样就可以向教育部门提出请求,让两人待在同一个城市。

波伏瓦不知道萨特的想法是不是一时冲动,也不知道若干年后他会不会因此而后悔。她是了解他的,他那么热爱自由,讨厌婚姻的束缚,他想环游世界,在天地间无休止地探索知识。这些也同样是波伏瓦的愿望,她甚至有着比一般男人更强烈的对知识和自由的渴求。所以在萨特情感冲动的时候,她更应该冷静地把握好自己。

波伏瓦拒绝了萨特的求婚,虽然他是她最仰慕和爱恋的男人,虽然成为他的妻子是很多女人内心的渴望,但她还是放弃了这次机会,她不想把自己的人生完全拴在另一个人身上。他们失去了唯一一次名正言顺地步入结婚礼堂的机会,从此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这样一纸婚书的结合。世界那么奇妙,自由永远是他们的最高目标。

虽然波伏瓦和萨特放弃了结婚的打算,但在去马赛执教前,他们度过了一段蜜月般的旅程,西班牙以它的热情与迷人,迎接了这对充满激情的年轻情侣。

初到巴塞罗那,由于语言不通他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迷茫,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从博物馆里和纪念碑上来了解这个城市的历史。他们喝那里的巧克力饮料,吃看起来黑糊糊的面包,去最贫穷的地方感受人间的不易。马德里的风光和夜生活让他们既感知了新奇又得到了放松。在观看完斗牛表演后,波伏瓦和萨特都成了斗牛迷。在普拉多美术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艺术品,虽然欣赏水平不能达到多高的层次,但仅是视觉上的满足也足以让人开怀。

旅行不只是用两条腿来走路,用两只眼睛来观看,有思想的人还会就某件事物或者某个问题进行频繁的交谈。波伏瓦和萨特在美好的旅途中碰撞着思想的火花,当然,也有身体上的融合,与萨特交往后,波伏瓦的性意识也越来越开放,她会用心地去感知身体的欲望和交融的快乐,这也是女人的一种权利。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他们离开马德里后,乘上了去巴黎的火车,中途波伏瓦将要换车直奔马赛去任职,萨特看着恋人走远,不舍的情绪袭上心头。

波伏瓦在马赛开始了一个人的孤单生活,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新生活的乐观和新目标的追求。除上课之外,她拥有很多空余的时间来进行小说创作,她勇于否定了自己从前的稚嫩,开始在写作方法和写作技巧上苦下工夫。她还会时常去徒步旅行,每每遇到危险时总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坚定与勇敢。这段独立的生活,让波伏瓦的意志得到了很好的锻炼,她渐渐变为成熟而自强自立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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