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兰还是头一次见到不平之事,刚想撸袖子出手教训,可她想起自己临行前跟程伯打的包票,不会跟人硬碰硬。
思肘间,马车又将一对母子撞到了路边,对此未有一个路人上前搀扶,那对母子跟之前的行人差不多,都是来不及闪避遭此横祸,而远观那小孩的额上伤似乎比母亲还严重,触目惊心到血流不止的程度,看得世兰一阵上火。
待马车离近后,她才留意到车上竟有求救之声,看来并非她想的那样,当下不再迟疑,未免更多人遭殃,她纵身跃上行至身前的马车,本想用蛮力将马制止,可惜她力气不够,心中所想无疑是螳臂当车。
行事危机之下,她回头看见车内有两个人,年纪跟她差不多,男的好像还大些,见少年一直护着身后的少女却迟迟不出来管马,不由心中一怒,朝少年大吼道,“是男人就出来帮忙!”
少年看上去已吓得着实不轻,但为了保护少女跟自己,这才应了世兰的要求从马车内扶着车厢壁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看上去十分文弱。
此刻,马车的速度已经降下来,世兰能感觉到是因为马儿跑累了,正巧也是个让车停下来的好机会。
“我,我能做什么?”来到世兰身边的少年已稳住身形,他似乎也有察觉车速已经减慢,赶紧问道。
世兰让出一半位置,让少年站到自己身边,并告诉少年,同她一起拉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下。
少年点头,顿时鼓足勇气,按照世兰的指示按部就班。
在二人的全力配合下,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大功告成后,世兰跟少年均是满头大汗,然而坐在车内的少女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身绫罗裙衫已乱得不像样,头发也是。
世兰见凶险已过也没她什么事儿了,正准备走人,但又想到什么,回头冲少年提醒道,“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回头看看街上吧,该料理的就料理了,我走了!”
停车后,少年第一时间便是冲进车里查看少女情况,听到车下世兰的提醒,他才想起马车之前引起的骚动,回家怕是要挨重罚了,不过好在少女无恙。
“多谢侠士出手相救,敢问高姓大名?”刚一把视线从少女的身上抽回,再望向马车前,哪里还有人?
世兰可不是那种办事拖沓的人,忙完了那里,她可没忘记自己真正要干的事。
要说找人带信给程伯,偌大的京城人是有,但信得过的人却不好找。
找谁去合适呢?
世兰站在大街上,看着在她身边来回穿插的人群,心里顿时没了底。
可不久,她就在街边发现了希望。
“小哥,想不想赚银子啊?”
杂货店旁的巷子里正坐着个乞丐,世兰从来没见过乞丐,只听程伯提起过,反正就算不是也没关系,她刚刚可是喊对方‘小哥’,是与不是乞丐都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不过就那人身上的味道,比三佛庵后山种地的搜水还味儿,即便不是乞丐也是在成为乞丐的途中了。
世兰这会儿可是有求于人,为了送信大任能准确无误地完成,她唯有暂时忍受这股味道。
乞丐一见到世兰,就为世兰的衣着、长相、还有她身上的气质所瞠目,愣是没反应过来,跟客栈掌柜一样,他们乞丐更是阅人无数,在京城行乞那么多年,达官显贵见多了,还未见过那么贵气、那么俊俏的公子哥呢。
乞丐愣了半晌,蓦地想起对方口中好像提到了银子,立马从失神中跳出来并端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一面搓着胸前的泥垢,一面从地上站起来,乡音十足道,“敢问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世兰笑了笑,跟乞丐直说让他帮忙送个信去城外的山上别庄,接着就抛给乞丐一锭银子说只是订金,若将事情办成,她会付另一半钱,还道出自己落脚的客栈,让乞丐回来后直接去客栈找她即可。
乞丐望着手里的银子傻眼了,世兰给他的可是一锭银子,整整一锭并非碎的,光是送个信儿就有那么大好处,若非对方富得流油就是此去凶险万分。
乞丐只是穷,却也不傻。
世兰看出乞丐在迟疑,她倒是没什么耐心。略有嫌弃地从乞丐手中夹出银子,并摆出一副‘你不去,算!我找别人’的态度,屁颠屁颠地晃着指缝里的银子转身就走。
乞丐见状立马跟了上去,既想拉又怕弄脏世兰的贵衣服,只好嬉皮笑脸跟在她身侧,龇牙道,“嘿嘿,公子莫气,我刚才那是脑子出问题了,您别介意,你说个具体位置,京城内外没有我不知道的,保管将您的事办得妥妥帖帖。”乞丐这么说无非是想探探世兰口封,知道这信儿是送往哪里的,万一是趟美差呢?
“这还差不多。”世兰勾嘴一笑,将银子不偏不倚地丢回乞丐手中,并把地址告诉了他。
乞丐双手捧着银子,立马笑得跟朵花似的,听完世兰口中的地址连连点头,认为也不是很远,而且听说那附近也没什么危险,于是很容易就判断出世兰是属于富得流油的前者,果然是趟美差。
待世兰交代清楚走了以后,乞丐还不忘用牙口咬了咬银子,确定是真银子,立即嘚瑟地抖起一条腿,大爷似地说道,“今天真是走运啊,在巷子里坐着休息都能遇到这等好事,赶明儿送信回来就去赌场试试手气,嘿嘿~”
折腾了一天,除了早上出门前程伯准备的早点,世兰根本就是滴水未进,下午还见义勇为,回到客栈她也不管是不是饭点,张口就在柜台前点起了菜,还叫掌柜安排菜做好后直接送到她屋里。
程伯说过,好一点的客栈都有这待遇。这间客栈嘛,世兰只觉得马马虎虎,谈不上特别好,但之前掌柜的态度让她相信做这样的要求应该没问题。
酒足饭饱后,她又出来溜达了。
本来嘛,窝在房间里又没事干,总不能吃饱了拔剑挥来挥去,万一有个人突然进来误伤了对方多不好。
再说,第一次下山,世兰对京城的一切都新鲜着呢,让她待在客栈里她也待不住,反正没人管,现在不玩更待何时?
在街上逛了一圈后,世兰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现象,那就是人流往哪儿涌,哪儿就有好玩的,看完了街边杂耍,她又去看了皮影戏,随波逐流地学路人打赏。
套圈、吃糖葫芦、吹糖人、捏泥人,几乎所有出现在程伯口中的趣事她都做了一遍。
一圈逛下来,她感觉山下的生活有趣极了,打算下次见到娘亲时一定要尽全力说服娘亲让她跟程伯搬到京里住。
突然,一道惊雷天边乍现。
瓢泼大雨猝不及防地下下来,路人们闷头在街上快步奔离,离得近的都跑回了家,家较远的,像世兰这般,只有就近在哪个屋檐下避一避,等雨不那么大了再想办法回去。
“怎么搞的,说下雨就下雨,又不是梅雨期,这天出毛病了?”
这句埋怨可不是出自世兰之口,却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大伙儿均扭头看去,只见屋檐下,一位少年带着一位小小姐也正在避雨,刚刚说话的就是那位小小姐。
可能也是才被大雨赶至檐下没多久,所以小小姐跟少年还在整理着身上的雨水和被打湿黏在脸上的发丝,所以也没太注意到大伙儿的目光。
本来世兰也不觉得有什么看头,但从人群中望去,那二人的着装跟长相很容易就出卖了他们,显然是城中哪家的公子跟小姐。
四下纷纷起了议论声,声音不大却引起了少年跟小姐的察觉,二人很快抬头望向周围,少年一副戒备地模样,暗地将小姐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
当世兰看清楚二人的模样,刚发出‘咦’的一声,正好迎上了少年与小姐扫来的视线,而那二人还先她一步喊了出来。
“侠士!”少年。
“侠士哥哥!”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