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林昆如今身穿一袭白色长袍,只见他头戴高冠、腰系玉带,确有几分大师模样。
灯光渐暗,孟家讲坛内,渐渐静了下来,打开书卷,林昆站在台上行礼、开讲。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话说大唐圣元年中,有张生爱慕崔氏莺莺,二人一见倾心,红娘传书,春秋反复,终花好月圆……”
高台上,林昆以诗开篇,先是将故事大概叙述了一番。人间多少痴男女,爱到深处情生叹,言情小说,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有大大的市场的。
“情之起,无分别。一往深,而至诚……”
“张生与莺莺相恋,怎奈科举将近,张生赴京赶考,二人分别,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一纸书……”
一本书卷,分为上下两次讲,今日林昆只需讲一半,他那《莺莺传》前面一小半是个喜剧,才子佳人,天作之合的故事,后面一大半是个悲剧,待他讲到悲剧,讲坛内,忽地吵闹了起来。
“这写书的人是白痴吗?老子花了这么多银钱,竟然听到了一个主角始乱终弃的故事,他么的,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故事刚开头,女主就是个病秧子,估计后文绝对是死女主,太恶心了,这故事好蠢……”
“我有内幕消息,听说后文是女主被别人上了,这种书扑街去吧!还是李圣的书有意思,孟家讲坛怎么会请个白痴上来讲演……”
不管是华夏还是圣元大陆,小说中,最忌讳的就是女主和配角发生了关系,这种书绝对会被读者喷死。这可是小说最忌讳的“毒点”之一,这是林昆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其次,男主和女主最好是得到一个圆满结局,悲剧讲的不好,便是成了****,林昆写了个悲剧,却是根本不够本事描绘出那种悲情,这是他第二个错误。
没本事写悲剧,老老实实写小白文就好了,林昆一个新人,写最难写的故事,这是他第三个错误。
三个错误累加在一起,他的《莺莺传》简直被人喷成了****。
讲坛内十分吵闹,大家的骂声、嘲弄声几乎压过了林昆的说书声,故事讲到三分之一,高台上,他便是讲不下去了。
汗流浃背,双腿打颤,林昆当真没想到他的小说会被人喷成这样,站在高台上,他只感觉度日如年,端是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岳义若是再不做点什么,情况怕是就要失控了,此番,他终于想起了起文昌曾给他的那张纸,《莺莺传》的大致故事。
“张生与崔莺莺两情相悦,张生考科举二人分手,彼此断绝关系,崔莺莺嫁为人妇,二人交恶,故事完结……”用最快的速度,岳义看了一遍故事大概,看完,他也是醉了,这种蠢到爆的故事,他当真是想不到能上讲演。
看罢故事,岳义忽地发现不对劲了,这故事他感觉熟悉极了,暗暗思虑间,他急忙唤了方玲珑。
“玲珑,这故事你可曾听过?”
“岳义,这就是《西厢记》的最初的版本,这是悲剧版本的《西厢记》故事……”
识海内,二人飞快的交流着。
“系统中有喜剧版本的西厢记,木棍的故事可以改成系统中的喜剧版《西厢记》,现在改还来得及,他正好讲到科举,你快些让他下来才是……”
“《西厢记》全名《崔莺莺待月西厢记》,乃是我华夏古代小说中首次提出‘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的名著,史称‘新杂剧,旧传奇,《西厢记》天下夺魁’,只要祭出《西厢记》来,事情便能迎刃而解……”
今日孟家讲坛由岳义负责,他要是搞砸了,必然是弄得灰头土脸,故而方玲珑教给了应对办法。
二人商议间,只听讲坛内,传来了一声惊喝,只见高台上,林昆竟然是晕倒了。人若突然收到巨大的刺激,便会晕厥,今日,林昆便是被众人吓昏了,千人所指,说的便是他。
见高台上林昆昏厥,岳义急忙朝着高台去了,于此同时,起文昌带着起家十余人已是走到了高台下。
“长老大人,如今该如何是好,这林昆当真是个笨蛋……”
“长老,我孟家讲坛名声在外,可不能因为他这笨蛋而受到了损伤,长老,请您快些拿个主意吧!”
“长老,今日的事,可不关我们起家的事儿……”
岳义走到高台下,起家人皆是朝他靠了过来,众人开口间,皆是急得跳脚,有人在骂林昆,有人在推卸责任,百口千言,当真是让人听的烦躁。
“都别急,稳住阵脚,文昌兄,你去告诉众人故事还会继续讲,告诉他们今天这故事绝对精彩……”
“其余人,去把林昆抬入后台,不要再让他在这儿丢人了。大家放心,我有办法。”
岳义有系统的全本《西厢记》压阵,他一点也不慌,开口间,他细细安抚了众人。见他不慌不忙,众人皆是安心了不少,他们倒不是对岳义有信心,而是对十大书魂有信心,在他们看来,岳义能被十大书魂看重,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大家都听到长老的话了吧!还不快去做,还愣着干嘛……”待岳义说罢,起文昌便是提醒了众人,他开口间,走向了听众席。
深吸一口气,岳义上了高台,他身旁,起家人合力将林昆抬下去了。
“各位来宾,请稍安勿躁,刚才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希望大家能原谅一下……”
“现在,站在讲演台上的是我孟家讲坛的代理长老,通过了大宋初试的书道大师,他将要给大家献上最精彩的故事,绝对让您不虚此行……”
“各位,请安静一下,孟家讲坛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大家请给我们一些支持……”
故事难听,林昆还昏了,两种糟糕的情况加起来,起文昌也是没办法了,他安抚来安抚去,却是怎么也安抚不下来众人的情绪。
“岳义,这小子是代理长老,我去,这位置还真是他给我安排的,这、这、这……”天字桌旁,苏小姑自言自语了一句,如今,她只觉得丢死人了。
听了起文昌的话,李易安和秦观也是被惊到了,书道十分难修行,通过孟家初试就可以称为天才了,以弱冠之龄,成为孟家讲坛的长老,此刻,他们二人皆是在心头称“妖孽”了。
“相公,你我二人帮帮岳义吧!这小子,就是我以前和你提过的秦义,改了你《鹊桥仙》名篇的那个人……”苏小姑一直都很欣赏岳义,见他在台上焦躁不安,她倒是想帮助他一番。
“他就是改了我《鹊桥仙》的人?词道、书道,这小子竟然都能精通?可以,我们帮他一把……”秦观原本还有些不相信,但他望着苏小姑的眼睛,也是明白她没有说谎,他向来支持苏小姑的一切,见她有意,他也是答应了。
苏小姑和秦观起了身,也是帮着起文昌安抚了众人,苏家可是大宋顶级豪门,苏圣的面子谁敢不给,见苏小姑出面,众人很快便是安静了下来。
见台下安静了下来,岳义深深吸了口气,他偏头看向了左侧,命人奏响了琴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