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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匿雄兵内朝挟天子 觅援师温离上邬山

“项大人,虎符不是由你来收管的吗,如何遭窃了?”莫负春与项楚易入了莫府书房,莫负春将房门掩上。

“莫大人,此事说来蹊跷,这虎符本是放在卑职府上。内室我吩咐数人守卫,昨夜子时宫内来人说有人行刺召我遣人入宫救驾,因为事关重大卑职没有迟疑便领着兵府内侍前去,待寅时归来,却见守卫尽皆倒毙,内侍府库大开,虎符没了踪影……”

此虎符乃御禁城和乾阳城十万禁军之帅印,见虎符如见圣上,若遭奸人拿去,御禁城恐遭不测,莫负春心中暗暗发怵,道:“大事不好。项大人,此虎符要统领禁军还需圣上颁旨,我现在便入宫告知皇上。你现在立时安排人马守住御禁城各个城门,不可放一人一马出城,你本人速快马赴乾阳城,一旦禁军有变立马派人传书于我。”

项楚易称是便要退下,莫负春却又赶忙叫住他,道:“项大人,我让你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禀大人,前往南境护送太子的人马已经在路上,不日便可到达。”

莫负春心里盘算着日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又问道:“西疆的人马到达中都还需多久?”

“回禀大人,若从姑臧城走,还需经将塞关的隘口,再经石当、甘若等城,待翻过将塞山,便是中土,取径平夏河沿岸可直至中都,石、甘城防势弱恐难以久敌,之后胡人马快翻山也是难事,但此番也需月余。”

“援兵呢?”

“回禀大人,卑职已命人前往留州、南仓、北丘各处求援,但大军皆在国境,抵中都尚需三个月。”

“命中都各城守军戒备,不日驰援御禁城!”莫负春掌心沁出了汗,回身到长桌后坐下,项楚易这才行礼开门离去,此时,门外一个身影见势也欲离开,莫负春喝道:“站住。”

那个身影停住脚步,正位于窗台。

“进来吧。”莫负春道。

话毕,书房门被重新推开,一女子入内相见,素衣锦绸,盘发似离枝之凤,杜若金钗系于侧稍,柳月墨眉,目似雾兰,清丽不可方物。来人行家礼,喃喃道:“秭如见过爹爹。”

莫负春见女儿略受惊吓,忙收起神色,起身相迎,道:“秭如找为父何事?刚才我刚与你项伯伯议事,未见你在门外。”

“秭如方才见爹爹神色紧张,怕又是朝廷公务扰烦爹爹了,此番过来探望,不想爹爹在会客。当下无事了,秭如告退……”

秭如正欲退出,被莫负春叫住,道:“秭如,我知今日是你母亲的祀日,待为父一会儿入宫回来,便与你一同去韶陵祭扫。”

“爹爹公务要紧,秭如与家人自行去了便是。”虽是话出,却似乎点中了秭如的心思,一时有些凉意。

“秭如,多年来这都是你一桩心事,也是为父的一桩心事,为父知你不易,但近日朝廷上下乱的很,恐有变事,你速收拾家当,为父派人安排你到一个安全的去处。”

“爹爹,何事如此……”

“速去,勿误。”秭如正欲问个详细,却让莫负春示意家丁带她下去,书房门又关,莫负春寻思少许,便唤人更衣,火速入宫去了。

待莫负春行至宫门前,却发现周围戒备陡然森严了起来。莫负春一路快步往养康宫前去,到了阶下竟被侍卫拦下。

“我有要事禀报圣上,尔等速速退下!”

侍卫闻言不动,莫负春见势暗惊,一怒之下便要闯关,此时阶上传来一声答话,道:

“莫大人,怎么晨时刚见面,此时又遇上了?”

不出所料,说话者便是韩恪嵩。

“韩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快让你的人退下,我有要事禀报皇上!”莫负春退后一步,整了整衣冠。

“不巧不巧,圣上今日头痛病又犯,正在歇息,不便见人。莫大人还是回去吧。”

“如何韩大人能见圣上,我莫某人见不得?”

“我也只是个候门的,宫里是申公公和晋王殿下在照看,莫大人,还是请回吧。”韩恪嵩话毕便要往回走,莫负春道:

“韩恪嵩,你当真要这么做?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韩恪嵩闻言站住了,稍时,却没有回头,直到他随口说了一声:

“莫大人,也请您好自为之。”

话毕韩恪嵩走远不见,而莫负春却两眼怒睁,冷汗满额,失神地回身看了一眼宫门,思忖着有大事要发生。

韩恪嵩转身便入了养康宫,时晋王正伏于龙床边伺候,申公公正端着刚煮开了的药站在一旁,而承宗却半醒不醒地倚坐着,承宗道:

“艾儿,你可许久未陪朕像这样谈心了。”

“父皇,实不相瞒,儿臣自太子出家后便心神不定,总害怕太子会出什么事,弄得自己也不时犯病,我若在这种时候来见您,岂不是更添您的心伤吗?”晋王说着说着又要垂泪。

“艾儿心意,朕是知道的。唉,自从太子一去,你母后便发了疯病只好让朕打入冷宫,这事也弄得朕寝食难安,病而难愈,如今这西疆又出事情,朕也是愁啊……”

“父皇,前几日儿臣到那不牢山的尼姑庵里去卜卦,卜到了……”晋王话停了,竟大哭起来。

“你卜到什么卦,倒是说与朕听啊……”

“儿臣不知当说不当说……”晋王一言,承宗不解地抬头看看一旁的韩恪嵩,韩恪嵩面无表情,众人也都看着晋王。

“儿臣卜到了两卦,一曰无妄卦,二曰解卦。那儿的庵主给儿臣解卦,此无妄卦下为震,指雷;上为乾,指天。谶曰:‘旌节满我目,山川踞我足。破关客乍来,陡令中原哭。’……”

承宗听完,脸色煞白,抬头向着韩恪嵩,道:

“韩爱卿……艾儿所言可是真的?”

“禀皇上,千真万确。”韩恪嵩不住点头。

“那……解卦又有什么说法?”

“此解卦上卦为震,为雷;下卦为坎,为雨,雷在雨上,雷雨兴起而万物生发。谶曰:‘草头火脚,宫阙灰飞。家中有鸟,郊外有尼。’……”

承宗不解,道:“此卦是言?”

“言太子出家,若陛下不再另立储君,恐引火烧身!”韩恪嵩话毕,惊得申公公手中药碗哐当打翻,承宗立时血气涌上心头,眩晕不已,竟呜哇一声又吐出一口黑血,在众人的呼喊声中昏死过去……

是夜,承宗头痛欲裂,恍惚中醒来,却见宫内无一宫女太监,烛火尽去,只能靠着宫外灯火勉强看得清东西,承宗呻吟道:

“来人呐……来人呐……”

宫内外无人回话,不时传来一两声未名鸟的长鸣。承宗心慌,正欲躺下,只听得宫外有鬼神之音诵念歌谣,曰:

“蝼蚁从来足溃堤,六宫深锁梦全非。

重门金鼓含兵气,小草滋生土口啼”

又曰:

“十二月中气不和,南山有雀北山罗。

一朝听得金鸡叫,大海沉沉日已过。”

承宗听得脑袋直打旋,大声呼喊起来,无人应他,怪音却越发大了起来,似猿啼狼嚎般惊惧可怖,承宗手捂着心口猛烈地喘着粗气,不时,便又是一口黑血,并着最后一口气,一同喷出体外,再倒下时,已无动静……

此时,莫负春正在书房中焦急踱步,稍许,门外传来敲门声,莫负春停下脚步,道:“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一年轻人,高六尺七寸,朱发墨冠,眼壑幽深,颧骨高削,剑眉蓝瞳,白袍衬底,墨纱掩身,手执白绢折扇一把,视若逸仙。来人行礼,道:“温离见过莫大人。”

莫负春仍眉头紧锁,立时接话道:“离儿……你义父的事你都知晓了?”

温离闻言迟疑了一下,道:“温离知道。”

“亓将军定是受奸人所害,才会落到这番地步。我与亓将军数十年情同手足,唉,可恨可惜啊……”

温离牙关一紧,冷冷道:“温离定让杀害义父的凶手血债血偿!”

莫负春担心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离儿,此事当从长计议。不过,我有一事要你去办。”

“请莫大人吩咐。”温离抱拳。

莫负春说完,便将桌台上一封信取来交予温离,上书“天穆派门主邬牧乔”八字。

“御禁城有变,你速至邬山寻天穆派门主邬牧乔,将这封密函交予他,他便明了。”莫负春话毕,温离便将密函收好,行礼欲离去,莫负春又道:

“离儿,此事如今唯有你才能办妥。此去邬山多艰险,万万多加保重。”

温离闻言,转身,道:

“莫大人,是不是……”

“莫问,去了便是。”莫负春眼中忽有一丝不舍,温离看在眼里,随后便双膝跪地,伏地三拜,道:

“莫大人待温离如子,温离不曾为报,请受温离一拜。”

莫负春赶忙扶温离起身,轻声道:“速去,勿误,误则有变。”

温离起身便轻步离开书房,径直往庭廊走去,直到被一人叫住……

“温公子。”从拱门出来,原是秭如,“温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哦,大小姐这么晚还未安寝吗。”温离迟疑了一下,答道。

“今日爹爹心事重重,我看了很是担心,我这个做女儿的,却不能解爹爹心头之结,内疚不已。”秭如低头暗自思忖着。

“原来大小姐也看出来了。”温离道,“莫大人于我有托,这次要出远门。”

秭如看着温离的眼,温离虽站得笔直,但却不住躲闪她的眼神,二人沉默稍许。

“那,温公子还回来吗?”秭如终于开口。

“我……”温离又迟疑,道,“温离要事办完,必速归。大小姐请多加保重。”

话毕,温离便要离去,秭如叫住他,道:

“离,你还叫我大小姐吗?”

温离未转过头,只稍止步,喃喃道:

“保重。”

待温离于城门侍卫处过关后飞马出城,不想莫府竟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左仕辅莫负春听旨。”为首的是宫里的太监,一时莫府上下尽大惊,莫负春于书房内听闻,立时喊来几个信得过的家丁,吩咐如此如此,便赶忙出房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开靖廿四年十二月廿日丑时三刻,大岳朝承宗皇帝驾崩,享天年五十六岁,庙号臻宗。朕自登基以来,恪行天命,今天意如此,朕自当秉行如初,传位于孝龄太子,鉴太子出家尚未还朝,命右仕辅韩恪嵩即日往南境迎回太子即位,由晋王平艾代继皇位,暂理朝政,待太子还朝,再还皇位,今授玉玺、御龙金剑。此诏自朕仙游之日起颁告天下,钦此。”

“荒唐,太荒唐了,此定为矫诏,皇上,皇上啊!”莫负春听毕,立时起身要抢圣旨,被两旁御禁宫内侍擒住,家人皆上前求饶,也被公公身后内侍一一擒下。

“莫大人,这旨啊,可还没颁完呢。您且听踏实呐。”公公伸手抓着莫负春的下巴将其脸抬起,狠狠道,说完便又取身旁内侍手中捧得另一道诏书,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佞臣莫负春串通叛将亓晏徵里通外敌,致将塞关失守,季凉、雁肃、姑臧城连连遭西疆傲生门所破,欺君叛上,罪大恶极,即日清查莫府上下,将反贼莫负春及贼众捉拿归案,打入天牢候审,钦此。”

莫负春听毕大呼冤枉欲起身挣扎,被内侍狠狠击倒,众家人也都纷纷大呼求饶,一时内侍便冲入莫府,开箱碎物之声四起……

“放开我爹爹!”一声哭喊,秭如竟从后庭冲出扑向莫负春,莫负春见到秭如,心中不住悲痛:

“秭如啊秭如,你怎么还不走!”

不等莫负春护住秭如,内侍们早已将秭如生生拉开,众人哭喊声与内侍叫骂、抄府声搅在一起,一片乱象之中,莫负春还未来得及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昏死过去……

是夜,御禁城内灯火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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