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平逃出文家学馆,一路狂奔,回到了他目前居住的地方,流苏桥的桥洞。流苏河将流苏郡一分为二,河上有一座石桥,便是流苏桥。流苏桥靠近河岸的桥洞,因为没有河水流过,比较干燥,还可以遮风挡雨。
这些桥洞被流苏郡中的乞丐占据,作为晚上栖身的落脚点。不过,这样一座桥洞,却是需要经过激烈残酷的争斗之后才能获得的。
桥洞外面挂着一些破破烂烂的布帘子,陈安平右手掀开帘子,直接钻了进去。
“丘心铭,快过来帮我!”
脱臼的左臂每时每刻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这一路上陈安平都是咬着牙跑过来的。
桥洞里面有两个人,一老一少。那少年和陈安平一样,也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有菜色。只是,他的眼睛却非常灵动,不停地转来转去。看到进来的陈安平,少年起身迎了上去。
而坐在桥洞角落的老乞丐,则只是淡淡地看了陈安平一眼,就继续闭上眼睛打盹去了。
“安平,你这是怎么了?”
“我去文家学馆听课了,结果被文家的少爷发现了,给他们打了一顿,胳膊脱臼了,帮我按上!”
“你真去了!”丘心铭说话间回头瞅了一眼正在打盹的老乞丐,然后低声对陈安平说道:”你傻呀,那老头就是个疯子,他说的疯话你也信!“
“嘿嘿!”陈安平笑了笑:“想要过上顿顿有肉吃的生活哪里是那么简单的,我这不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吗?别废话了,赶紧帮我把胳膊接上。”
丘心铭是陈安平在流苏郡认识的朋友,十六岁,和陈安平一样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两人因为争抢食物而认识,之后便结伴一起在流苏郡市井之中厮混。
“咔吧!”一声脆响,丘心铭帮着陈安平将脱臼的左臂接了起来。这个过程中,陈安平一声没吭,只是因为疼痛而流出的汗水却将他的衣服都湿透了。
“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陈安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死我了!有吃的没有,这一早上的,我还没吃饭呢?”
“给,这是刚才你表姐送来的吃的。见你不在,她就给我留下了!”丘心铭说话间,递给了陈安平一个竹篮子。
“她又来了!”陈安平没有接篮子,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又不准备吃吗?”丘心铭看他不接篮子,便直接伸手将篮子打了开来:“这里面可是好吃的肉包子,你表姐说着是她亲手做的!你不吃,我可吃了,省的你犯傻又送给一些和咱们不相干的人吃!”
丘心铭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阴阳怪气,同时,他的眼睛还不住的去瞅坐在桥洞角落里面的老乞丐,显然,丘心铭口中‘不相干’的人指的就是老乞丐。这座桥洞里原本只有他和陈安平两人居住,老乞丐是后面陈安平主动收留的。
“你自己先吃饱,给我留两个。”陈安平伸手从篮子里面拿出了两个包子,走到了桥洞角落的老乞丐身边。
“老人家,吃两个包子吧。”这老乞丐是一个月前陈安平从流苏郡的大街上面捡回来的。陈安平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只是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个老乞丐不是一般人,自己帮他一把,也许他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在暗示陈安平那么做。
而后面的事实也证明了陈安平的眼光不错。老乞丐确实来历不凡,相处了半个月后,老乞丐教给了陈安平一套桩功,只是,陈安平乞讨为生,饥一顿饱一顿,身体的营养跟不上,越是练习这桩功,身体越弱,根本就达不到炼力的效果。
后来,陈安平再次向老乞丐请教,老乞丐让他去读书,这才有了陈安平今天早上去文家学馆偷听讲课的事情。
听到陈安平的声音,老乞丐睁开了浑浊的双眼,他也不客气,直接伸出脏兮兮的手抓住了两个肉包子,便往嘴里塞。
“某些人整天屁事不干,吃起东西来到是一点都不觉得羞愧!”丘心铭吃完了包子,走过来将篮子递给了陈安平,顺嘴就说了一句。
对于丘心铭的嘲讽,老乞丐好像听不到一般,只是在那里专心的吃着手里的肉包子。
“心铭,你少说两句。我们不差这点吃的。”
听到陈安平的话,丘心铭生气地跺了跺脚:“我看你是想出头想的疯魔了!”他用手指着老乞丐,气急败坏地说道:“咱们什么身份,乞丐啊!既然是乞丐,就老老实实的讨饭混日子,整天想着练武修行,咱们有哪个命吗?再说了,你指望这么一个老疯子教你武功?还不如卖身到流苏郡的大家族里面当个家丁来的实惠些!”
相对于陈安平的野心,丘心铭则要现实的多。
“宁为乞丐,不做家奴!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卖身到那些大家族里面当奴才的!”陈安平斩钉截铁地说道。
“看着你们就生气。我先出去了,我得到消息,今天文家招收家丁,如果被选上,就是文家的家生子,我准备去试试!”丘心铭扔下一句话,转身便出了桥洞。
“自己和丘心铭的心思想法越来越有分歧了!”
看着丘心铭离开的背影,陈安平在心中有些感慨。两人相交差不多有两年了,从一开始的互相争抢食物,到后面惺惺相惜,再到后来,两人联手和其他乞丐争斗,和流苏郡的混混争斗,最后,他和丘心铭联手占据了流苏桥下面位置最好的桥洞。
以往的一幕幕场景都浮现在了陈安平的脑海之中。他有种预感,也许自己和丘心铭分道扬镳的时间就快要来了。
“还有肉包子没有?”
沙哑低沉的话语打断了陈安平的思绪,老乞丐将那两个包子吃完了,他冲着陈安平伸出手,继续讨要。
“给你!”陈安平苦笑着将手中的篮子递给了老乞丐。
老乞丐吃饭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风卷残云一般的将篮子里面的包子全给吃光了。
“小子,你很不错!”吃饱了的老乞丐挺着肚皮冲着陈安平夸奖了一句,随后他盯着陈安平说道:“不过,你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