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一个令人惆怅的地方,惆怅如女子的深闺。
慕西门杀人是为了公子玄,就像五年前,公子玄杀人是为了慕西门一样。
一怒拔剑,剑出鞘必杀人。不杀人就没有朋友。因为这是江湖。
江湖纵横,需要的是战友,而不是懦夫。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
有星,有月。
十几条矫健的黑衣人,在楼角上一跃而过时,那是一副相当飘逸的画卷,双足轻轻的一点,惊起的微尘尚未落下,然而身子却已在十丈开外。很有千里江川任我飞渡的感觉。
此时的城中已经华灯初上,赶夜市的人们正玩的兴起,勾栏中女子的欢笑,有夺人心魄的魔力,很多男儿都是无可奈何的掂一掂羞涩的钱囊后,渐行渐远,唯有一声长叹连着一声长叹的遥遥传来。
公子玄三人是在天黑时分入得城,现在正在城中的某一荒院内暂顿休息。
院子内,一堆熊熊的烈火上面驾着一只被烤的金黄的兔子,腥油滴落在火堆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一股略带糊味的肉香在夜幕下飘散开来。传出去了很远。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得到。
慕容长天翻转手中的烧火棍,将一些椒盐撒在了兔子的身上。
“慕西门是你的朋友?”
“不是”。
有酒,公子玄轻轻的饮了一口,今天的遭遇让他的心中暖洋洋的,他感觉他的江湖并不寂寞。
“那他为什么要帮你”
慕容长天扬了一下声调,将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他显然是不相信公子玄的话,毕竟慕西门是西门吹雪的弟子。能跟名人沾上点关系,自我的感觉总是良好的。
“因为他的剑,只有我才可以接下”
公子玄盯着面前燃烧着的火堆,又补充道:“况且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未完成的约定”
“不会又是比剑吧?”花小剑鄙夷的看了公子玄一眼,伸手抓了一把干花生,放在手中搓了搓,然后呼呼的将粉红色的花生外衣吹散,又道:“今天这些白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无头苍蝇似的。”
“他们肯定是受到了别人的挑拨。”慕容长天将兔子翻了一翻。又散了一些椒盐上去。
“名号害人,匹夫无罪,喂,兔子还没熟吗。”
“没呢”慕容长天没好气的白了花小剑一眼。不满意的嘀咕道:“整天没大没小的。”
花小剑挑衅的扬了扬下巴,正待答话,可是声音却忽然就停住了。
“吃个消停饭都不行,给爷爷拜年也不挑个时间。”
月光洒下,将一条人影投射在花小剑的面前。
那人就站在楼角处,楼角就在那人的脚下。
风来。有乘风欲去的姿态。
“油嘴滑舌,不知道清蒸了你的舌头,会是什么味道”
“何必清蒸,现在就可以给你尝尝。”
花小剑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立刻来了精神。身子一提就掠了起来,然后就感觉到肩膀上一重,两只手,一边一个,按在了花小剑的肩膀上,一个是慕容长天的,一个是公子玄的。
花小剑皱了一下眉头,脖子往后转动了大约有九十度。恶毒的看了一眼慕容长天,而慕容长天此时的目前却焦距在这女子的脚下,也就是大门口。
此时,大门口忽然出现了一条熟悉的身影,身影身着一袭蓝色的长衫,丰神似玉的脸上露出了一股迷茫之色。
他正是唐易行,今日在长街上帮公子玄解围的唐易行。
唐易行盯着公子玄,朗然的眉目中失去了他特有的风流韵味,而多了一丝呆滞木讷之感。
“唐兄,你.。。”
疑问,公子玄感觉到了唐易行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他很诧异。
唐易行目光呆滞着,此时他忽然用双手紧紧扼住了自己的咽喉,放佛喉咙之间有什么东西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两只眼睛怒凸而出,胸膛也不住起伏,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扭曲,他一面用力的咳嗽,一面将手伸入嘴中,想将那看不见的东西扣出了,但他的手实在太大,勉强伸进去三根手指,他咳嗽声越来越急,一张脸已渐渐发青,眼泪鼻涕却一齐流下,忽然全身一阵抽搐,接着,又是一声狂吼。哐当一下倒地
片刻光景不到,唐易行连呼吸声也停止了,自他七窍流出的鲜血,却已变得有如墨汁般漆黑。见到如此情形,公子玄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掉了,可是他却又忽然在地上直挺挺的站了起来,神态变得狰狞无比,两眼赤红,龇牙咧嘴,沥沥拉拉的黑色血液自嘴角滴落而下。
公子玄也不知道他是怎会忽然变得这样子的,相顾间也不禁为之失色。
此刻唐易行的神态竟完全变了,一扫温文尔雅的神态。两眼赤红,龇牙咧嘴,满脸杀气,满面凶光。
公子玄想要冲上去看一下唐易行的状态,却反手被花小剑拉住了。花小剑收敛了他淫邪的笑意,凌厉的打量着唐易行,忽然开口道:“天魔控尸大法”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门楼上的女子微微一笑,然后素手翻飞,从她的身边忽然射出十几条银线。每一条银线的顶端都拴着一柄金针,然后金针刺入唐易行的经脉中,银线拨弄,而控制唐易行的尸体。
“噗噗噗”
荒废的墙壁被十几个面目狰狞的大汉一拳击破,然后他们从破碎的墙洞上横穿了进来,这些大汉的经脉上都插着十几条银线,他们目光呆滞,双眼滴血。神情恐怖到了极点。
紧随在这些大汉之后的是十几个黑衣人,每一个黑衣人的身上都悬挂着十几条银线,显然是控制这些尸体用的。
而这些尸体的鲜血犹在滴落。显然死去了没有多久,若不然尸体必然会僵硬,便不会有血液滴下。一时之间有这么多的生命死去,其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被黑衣人为了完成某种目的所杀。
公子玄的瞳孔开始阴冷了起来,这些黑衣人为了杀他,竟然不惜残害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这是公子玄的逆鳞,他虽然厌倦生活,却珍爱生命。
谁都不是死神,谁都无权插手别人的生命。
如果有,那他就是公子玄的敌人。
因为在公子玄的幼年,他的生命也是如此的不堪一提,在别人的眼中贱如草芥。
剑出鞘,有必杀之人。
“小心血毒。莫粘在身上。”
公子玄嘱咐慕容长天跟花小剑两人。然后身子快速的越过重重死尸。直奔院子外的黑衣人而去。
擒贼擒王,釜底抽薪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黑衣人十指抖动,控制着这些提线人尸回攻公子玄。可是公子玄的速度太快。当他抖动手指的时候。公子玄的长剑已经刺入了一个人的喉咙中。
另一方面。慕容长天也没有闲着。手中的烤火棍一推,带着兔子就定在了远处的树干上。随后纵身一跃,双手抓住屋檐下的两个椽子上,双腿一蹬房檐,便是一个后空翻。
慕容长天手中的椽子不刺不挑不砍,就是抡,犹如打马球一样。一下抡飞一个大汉。
而花小剑也甩开链子刀。直奔那女子而去。
链子刀出。冷如月辉,亮若银盘。
“锵、锵”两声
例无虚发的链子刀竟然失效了。不是没有砍中,而是砍中了。却无法伤敌。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唐易行现在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黑如玄铁,被毒物淬炼的刀枪不入。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的影像。刚才花小剑仿佛看到了链子刀跟他的肌肤相撞在一起所碰出的火花。
“斩线。速战速决”
慕容长天提醒花小剑,手中的两根椽子虎虎生风。但是却无实质性的进展。御敌可以,却无法杀敌。
椽起椽落。刀出刀回。椽子被银线截断成三节,而链子刀也是擦出一串的火花。
慕容长天与花小剑同时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天蝉丝。除了有数的几把名剑外,是斩不断的”
妙龄女子讥嘲的笑着。手上快速的抖动天蝉丝,唐易行向着花小剑飞撞而来。
飞撞。确实在飞撞、
这些被天蝉丝控制的尸体都是飞来飞去的横冲直撞,因为天蝉丝只控制上半身。以双手杀敌。
静则站立。动则飞跃。毕竟飞跃比跑要快得多。
这正是天魔控尸大法的研究人所得意的其中一点。却也是慕容长天侥幸脱逃的一点。
花小剑绕开唐易行,手中刀出,直攻妙龄女子。
慕容长天丢掉手中的椽子,空手入白刃。跃入重重的尸体之中。腥臭的毒血几乎令慕容长天作呕。但是他现在却无暇顾及这些。身子如一条泥鳅一般,在诸多提线人尸之间钻来钻去。
黑衣人十指抖动。控制着提线人尸追击慕容长天,且围攻公子玄。
一弹指为六十息。十弹指过后。慕容长天越出战圈外。张口吐出一滩腥血。他连忙盘膝而坐。运功逼毒。这是血毒散发在空气中的毒素,虽然不足以致命。却也有生理反应。
再看这些提线人尸身后的天蝉丝。竟然都被慕容长天带引着纠缠在了一起。无法再灵活的控制尸身。
控尸大法的媒介失效,其法不攻自破。
剩下的黑衣人丢掉天蝉手套。扭头就走。公子玄斩落一位反应较慢的黑衣人。折身而回,看了慕容长天一眼,然后出手。跟花小剑连攻妙龄女子。
一击而中。公子玄的剑鞘点在女子的穴道上。
妙龄女子跌落在地。唐易行也跌落在地。花小剑迅速的将链子刀放在女子的脖子下。伸手道:解药拿来
妙龄女子:没有
花小剑: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妙龄女子:真没有。
花小剑:你觉得我会信吗
妙龄女子:信不信随你,
花小剑:我不擅长逼人口供。别逼我。
妙龄女子一声冷哼,不在去看花小剑。
花小剑收起链子刀。刺啦一声把自己的外套脱了。
“你要干嘛”
“你猜”
花小剑手上没有停止动作,继续脱自己的衣服。
“下流”
“多谢”
花小剑脱得只剩一条裤子。然后伸手去解女子的衣服。
“啊..”
妙龄女子一声尖叫。
“小花”
公子玄喝道:“别胡闹”
“胡闹”花小剑斜看了一眼公子玄:“你没看到我严肃的样子吗”
花小剑手上继续脱这女子的外套。
“住手,我给你解药”
花小剑不闻不顾。
“不急。先把我的毒解了”
公子玄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抓住花小剑的耳朵就把他拎了起来。
花小剑惨叫道:“混蛋。放手”
“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样子”
“他就这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容长天脸色苍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站了起来。可是身子一晃。几乎栽倒在地。
公子玄跟花小剑急忙上前扶着慕容长天。
公子玄问道:你没事吧。
慕容长天:余毒未消,无碍的。
花小剑闻言,连忙松开慕容长天。道:那我继续。
花小剑扭头,看向妙龄女子。此时妙龄女子已经俏生生的站了起来。且在女子的身后。还站立着一个麻布长袍的蒙面人。
公子玄皱眉:阁下好功夫。
麻布长袍的蒙面人溺爱的摸着女子的头顶,一双沧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公子玄叹道:想不到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妙龄女子显然不满蒙面人的溺爱。撅着嘴,拨开蒙面人的手掌。
公子玄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两人:阁下认识我们。
麻布长袍的蒙面人摇头:只是听说过。
公子玄:那你是谁。
麻布长袍的蒙面人:不重要,代我向玉三问好。
公子玄闻言,急忙踏步。往前抓去。然而前面却是一个烟雾弹,麻布长袍的蒙面人消失在了一片烟雾里面。唯有女子的声音在空中传来。
“花小剑。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