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父亲去办转学手续,母亲送我来到爷爷家。看着爷爷家门口栅栏上围着的爬墙虎,我楞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破破烂烂的旧的秋千。
未来的很多年里,父母渐渐的变越来越苍老。英俊爽朗的父亲也在我不知不觉间变的沉默寡言起来,鬓角上也浮现出了丝丝白发。无数次的转学,无数次的搬家让父亲心力憔悴,但是父亲依旧静静的陪伴在我的身边,为我处理我所惹下的各种麻烦。在我的眼里,每天的日子也只是这样得过且过,无乐趣,无悲伤!十三年后经过了无数次的转校之后,我不负众望的考上的一所不错的大学。母亲为此向邻居们炫耀了好一阵子,父亲也戒了酒每天都在嘱咐我出门在外要注意的事情。虽然这么多年我依然没有任何感情的生活着,但是父亲依然想尽办法讨我欢心。在临走的时候父亲让我去和爷爷告别,我也想看看爷爷,顺便问一下我多年的疑惑。
走到爷爷家门口一种熟悉的感觉直向我逼来,我的手摸着左眼,那灼热感我再熟悉不过。我伸手推门进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我走到仓房门口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只见爷爷正在里面烧香,我便推门进去。
“出来吧,我有事问你。”爷爷听见我的声音吓了一跳,迎上来想带我出去,我死死的盯着爷爷,手伸到眼睛处正想拿掉眼罩。只见奶奶从爷爷身后唯唯诺诺的闪身出来。
看着‘奶奶’的样子我的眼睛更是烧的滚烫。
“你又出来做什么?又想害谁么?”我怒目圆睁,只见‘奶奶’一个激灵慌忙跪地。
“不,不是!今天是老婆子寿辰,商家爷爷特意请老婆子出来吃些酒菜,马上就回去!姑娘莫生气,老婆子我这就回去!”
“等等,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我倒是有话问你。”我坐在桌前,继续说道。
“都是一家人,你也跟着我家这么久了。我问你,你可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这么多年大家都怕我?我记得你有控寒的本事,这本事本不应该是你这种妖孽成精该拥有的,是怎么来的今天都给我说明白了,不然你也就待到头了!我过几天就要离家了,在我走以前我到时很乐意清理了家中邪祟!”我挑眉看着‘奶奶’,眼神中充满杀意。‘奶奶’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听到我的问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姑娘的来历,不是老婆子我不想说,实在是说不得啊!不过姑娘,老婆子倒是可以告诉您一件事,但是请您带上我一路走吧。这事我要说了我也是活不成的。”奶奶颤抖的说。
“你说来听听。”我拉着爷爷坐下。
“老婆子我本来就只是会占卜,问吉凶,那控冰的本事是我偷回来的。四百年前,我凭借这点道行误入了地府,阴司又在缉拿我,误打误撞的闯入了寒冰地狱。那里冰冷刺骨,老婆子我那点道行怎么能待得下去!说也是巧了,正在我无路可逃的时候煞星陨落,凶神降至地府,那凶神想是在地府迷了路,便发了脾气,执刑阴司欲将其拿下交往一殿阎王秦广王处查明出处再做处置,但是这凶神力大无穷,调动寒冰地狱所有阴差都拿不下他,惹得那凶神发了威风,徒手撕了那执刑阴司。我当时藏在暗处不曾被发现便想偷偷逃走,可是却在逃走途中路至三生石处见一道人鬼鬼祟祟将一东西藏于三生石下,后来大批阴差追捕我才知道那道人偷了寒冰地狱的宝贝,麒麟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就在他逃命的时候顺了麒麟角回来阳间。”奶奶说着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那道人前些年机缘巧合又找上门来,没想到在阴间做了鬼差,向我讨要麒麟角,我便以不在身边搪塞,后来那道人每次来都要折腾老婆子一番。我这点道行根本就招架不住那幽冥之物,姑娘你若带了婆子在身边,又救了婆子又可得了麒麟角,请姑娘带上我吧。”奶奶说着便声泪俱下,一张本来就扭曲的脸更加不忍直视,我想了想说:
“你来了我商家这么多年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倒是麒麟角现在何处?”我问道。
“姑娘稍等,我去取来给你。”说完奶奶一阵颤抖,便瘫软了下去,爷爷赶紧接住奶奶,看着我长叹了口气担心的说:
“淼淼,你就不想过正常姑娘得日子么?爷爷有办法封住你的眼睛,何必要蹚这摊浑水呢?”
“爷爷,我虽然不知道我是什么来头,但是我总是觉得我有事情一定要去完成。”我低下头,摸着眼睛上的眼罩,紧紧的攥起拳头。
不一会黄二仙的影像从墙上走下来,手里捧着快圆润的玉石,恭恭敬敬的送到我的手上。
“你就附在这麒麟角上,需要你的时候我再叫你,至于伤你的道士有机会到可以见识一下。”我摸着麒麟角,一股寒意顺着我的静脉直延至左眼上,一阵清凉。黄二仙听了也欣喜的答应下了。
“对了,你刚刚提到的凶神,你还知道多少?”我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
“那凶神身长九丈,青面獠牙,皮糙肉厚,又有着怪力,来头不清楚,只听他自称名唤‘迦罗帝煞’。”
听到这四个字我慵懒的眼神中现出一抹精神。
“那你可知道那迦罗帝煞后来的去向?”我慌忙追问。
“那老婆子就不知了,那时候地府乱作一团,我就趁乱逃走了。”我失望的垂下眼睛,打发了黄二仙附在玉中。
奶奶此时也以醒过来,被我和爷爷扶着回到屋里,爷爷看着我眼神中露着担忧之色。奶奶从抽屉你拿出来一根红绳把麒麟角栓在我的脖子上,拉着我的手嘱咐我出门在外不可太过张扬。我临走的时候,奶奶送给我了一个新的眼罩,火红的绸布裹着黑色的滚边,还用银丝线绣制了一朵别致的小花。我把眼罩紧紧攥在手中,这二十多年,我就是带着这东西度日的,即使再精美的刺绣也掩盖不住这眼罩下面那残暴、饥渴的空洞。爷爷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抽着烟,时不时的看看我,欲言又止。
离开了爷爷家我也该收拾收拾行李准备上路了,父亲早早的为我准备了入学要用的新被褥,看着我微笑着对母亲说:
“你看,咱家三水越长越漂亮了,上了大学了就是知识分子了,要是能笑笑就好了。”父亲说完叹了口气,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事,咱家孩子生的水灵,现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冷美人。”母亲赶紧打着圆场安慰父亲说着。
“孩子也不小了,有合适的就处一个,等回家时候领回来叫爸看看。”父亲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笑容又浮现在脸上。
离家的时候,母亲拉着我的手,一直把我送到车上,车要开了母亲才抹着眼泪依依不舍的从车上下来,站在窗口上对我喊:
“常给妈打打电话,出门在外报个平安……”火车缓缓开动,母亲的话已经越来越远,终是听不见了。我只觉得手腕一紧,眼前浮现出母亲生产时的痛楚,和离别时的叮咛。
火车缓缓的驶入站台,我的目的地到了,牡丹江!
说到牡丹江不得不说一说这比较出名的景观,八女投江。虽然说牡丹江不光有这八女投江的纪念碑,还有很多标志性的东西,比如雪乡什么的,但是我最深刻的也就数八女投江的石碑了。下了火车我觉得我的学校应该也不是很远,我便打算走着过去,一来省下点打车钱,二来也可以叫我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毕竟几个小时前的分别还叫我心紧紧的揪着。
出了站台我便找了个看上去很实在的大妈打听学校的方向,大妈热情的指给我,告诉我这个方向直走,于是我僵硬的道了谢就走了起来。提着箱子足足走了一个钟头,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雕像,几个女人有端着枪半蹲的,有大义凛然的,最典型的是一个横着抱起另一个,形态各异,石碑下方四个大字‘八女投江’。旁边还有落款。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都想站上去,然后纵身投江。八女变成九女。毕竟拖着几十斤的箱子走了一个小时看见的不是学校,而是一片冰冷的江水滋味也不是很好受。
又倔强的走了几个小时之后我终归是打了个车,直奔学校而去。
到了学校我才发现,原来牡丹江的人都是热心的人,不管你问他什么,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会煞有其事的去‘帮助你’。经过八女投江的经验之后我不再轻易的去问人,不过我天生路痴,总是走走就不见了,看着自己身边一栋栋的住宅楼我又只好提着箱子往回走。
一切处理妥当了以后我终于来到了我的宿舍,我来的是比较早的,床位都还是空着,只有一张床上已经放了行李箱看上去也是今天才来的。我坐在窗前向外望去,我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这个宿舍我到底能待多久,这个学校我又能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