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写作这部小说，是我筹划已久的事。要写的是关于爱情的内容，然而我自己的感情经历毕竟是有限的，借以代表众人显然太过狭隘。那么，不妨借助一点别人的经历。别人的经历于我而言也是一种精神体会吧。
春到二月，万物生长，时不时就能听到几声鸟鸣，这种日子的确惬意。暖洋洋的天气让人大白天禁不住犯困。百无聊赖之际，想起了这久违的心愿，还是趁此大好春光写点文字纪念一下我们曾经拥有过的青春懵懂的岁月吧！
爱情原本没有什么固定的方式可循，也没有万能的公式往里套，每个人的爱情观不同，每对情侣所经历的爱情之路也不同，要想总结归纳出种种模式真是一件费力的事情。但大致来说，可以笼统地分为两种：明恋和暗恋。明恋即是明明白白地恋爱，这种方式最多，古往今来如山如海的爱情小说里的描述足资证明。然而纯粹的暗恋题材似乎写作者就寥寥无几了。可能缘于这种题材常会使人感伤，作者本人也会陷入沉闷呆板的境地，也许低压的氛围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可是，每个人的活法不同，有些人偏偏就陷于自编自演的暗恋而误以为是爱情，甚至不可自拔。可悲吗？可笑吗？无论如何，悲天悯人的情怀是少不了的。下面要写的即是关于青春关于暗恋关于人生关于选择的故事，即使最终青春散场，荼蘼花落而成殇，但谁又能否认过程本身的美感呢！
正文第一章总角之年
《诗经·邶风·氓》有云：“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儿童的心灵总是纯洁无暇的，所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最淳朴的愿望而不加任何伪饰。童年总是欢乐无穷的，那时的天那么蓝，水那么清，童年时的印迹会伴随我们一生。想起童年的点点滴滴，有谁不怀念呢？草长莺舞，拂堤杨柳，春风四起，纸鸢高飞，带给大人们的或许是惆怅，对孩子们来说这永远都是一个可以疯玩的大好时节。
中午十二点准时放学，教室里像泄了洪的闸门依次往外涌出很多人，孩子们都迫不及待地回家吃午饭。柳上元和她的小伙伴们兴高采烈地往外走，忽听表妹张雨婵在叫：“表哥，中午我去你家吃饭，等等我”。柳上元回头，站在一处等着女孩跑过来。柳上元，今年十一岁，五年级学生。由于他的生日是正月十五，所以父亲为他取名上元，纪念上元灯节。父母都是医生，都在本市人民医院上班，父亲柳冕是市人民医院整形外科的主任医师，常年累月需要上手术台做手术。柳冕的父亲即柳上元的爷爷本来希望儿子能做一个画家，故而给他取与元代画家王冕同样的名，可惜柳冕天生不是画家的料，他认为涂涂画画，自言自语，很容易走火入魔，这与他的性格并不匹配，而离群索居的人迟早会被社会淘汰。于是，他毅然决定投身医学，治病救人。他对于外科手术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但同时又是个有责任感的医生。医院里每每有外观条件各方面都不错的女性求美者到医院让她做隆鼻或是隆胸手术，本来是好事，可是很多情况下都会被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劝退。他充分利用“儒医”的优势，把儒家伦理道德和西医精神结合在一起，告诉她们，有些脸上动刀的手术是不必做的，如果不是明显的瑕疵，又不准备从事娱乐行业，年纪轻轻的本来就很美了，不用非要刻意去锦上添花。再说，万一手术效果不理想，那可就后悔莫及了。因此，要乐于接受自己，把主要精力用在工作学习上，提升自我比修饰外在更重要。那些女生听了他的建议后，有些后怕，心想万一把脸做毁了还不如从前呢，因此他们喜滋滋地道过谢，从从容容离开医院。柳冕每次在苦口婆心吓退一批姑娘后，都会以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医生，至少功德心是大大的有，盲目整容本来就有很大风险啊！一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就会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欢乐的彩霞。
柳上元的母亲孙小霞是市人民医院皮肤科的主任医师，需要经常坐门诊。尽管夫妻俩同在一家医院，却不经常碰面，上班时一起上班，下班后各走各的。柳冕的外科手术难以固定时间，时早时晚，晚饭通常顾不上回家吃，就在手术室订餐凑合一顿。孙小霞的坐诊时间是固定的，每周一、周三、周四上午和周五下午，其余时间，她会到病房巡视，偶尔值夜班。孙小霞对前来问诊的病人也是极有耐心的，她深谙医者父母心，很能体会病人及其家属焦急难耐的心情。她通常原意花费很长时间去解释一个小小的病因，有一次一个病人赌气问她，吃了很多药，也抹了药，为什么脖子后面的皮藓就是不见好呢？是不是开错了药？尽管她知道这有质疑她医学水平的意思，可她还是耐心解说道；“这个神经性皮炎本来就有些顽固，容易反复发作，我猜您肯定是在痒的时候用手抓了吧？这病要想快速治好，我告诉您三条建议，一定要记着，第一，千万不要用手抓，如果痒了就用药抹；第二，您要想办法转移注意力，干点择菜剥葱的活，别让手闲着；第三，睡觉的时候尽量戴个手套，以防痒时被抓伤。这三点做完了才是药物治疗，要保持心情愉快，祝您早日康复。”这一番建议让患者备感温暖，因为这是孙小霞自己的切身体会的心得。有时候诊室外面排的很多病人等的焦躁，一遍遍探头张望，可是她认为不能敷衍病人本来就不好的精神状态，她认为做医生就要有仁心有耐心，经她一解说，病人原本枯槁失色的神情像上了一层高光色，渐渐提亮了，瞬间有所好转，孙主任为此十分满意。
父母对柳上元的教育方式是保护其天性，呵护其自由成长。当然，以柳上元的个性，目前他也闯不出什么大祸，他的性情是温和有礼的，如果父母再要求他仁义礼智信面面俱到，那恐怕要将他打造成一个超级安静的美男子，下一步就离抑郁症不远了。从医的父母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鼓励他有事没事不要总是待在家里看书，要多出去走走，跟小伙伴玩耍才是正途。
柳上元的父母并不知道，他的脾气、性格的养成和他们有着莫大的关系。父母都从医，都讲求务实，都喜欢用沉着冷静的态度处世。尤其在医院上了一天班后都很累，回到家里简单地做过饭，吃过饭之后就各忙各的。一人看看医学期刊，一人在心里细细虑想着明天的手术安排，生活总是安静有序，丝毫不紊。他们在医院经常接触生离死别，所以养成了超乎常人的镇静心态，这让他们多了几分睿智，冷眼看世界，更会与世无争，其实内心对生活还是有着一份谨严的火热感，只不过包裹的太厚，轻易不被识别。他们偶尔也会辅导柳上元的学习，只有在他不会做数学题的时候他们才出面悉心讲解，大部分时间是他们从精品书屋为他买好了一摞摞的名著小说或者诗歌放在他屋里，告诉他要勤于看书。
柳上元因此拥有了同龄人难得的安静空间和图书资源，他很努力地看书，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似乎比同龄的孩子更有想。看书习惯的养成使得他从小语文课就学习就很好。可是当他们发现，他老是看书不爱活动之后，又告诫他要出去走走，看书和运动要有益结合。
柳上元从小养成的诗书气质使他的外貌也受其影响而出落得十分清秀，他清瘦的身材似乎有些病态的羸弱。班上的男生都喜欢跟他玩，他们觉得他知书达理，又仗义，因此不管好事坏事都叫上他，好事大家一起乐，坏事大家一起逃。柳上元的这些伙伴们全是一些活泼好动的家伙，下课了他们就在一起疯玩。可是课后如果作业多了，那就玩不成了，只能找住在同一小区不同楼的表妹张雨婵玩。
张雨婵今年也是十一岁，俩人同岁，她的父母大学毕业后，不愿意在机关过朝九晚五的生活，自主创业在本市开了一家西餐厅，生意红火，不过几年便家境丰盈。张雨婵的母亲柳橙是柳上元的姑姑，柳冕的妹妹，她是个极会打算的人，数年前从大学毕业以后，一心想着创出一番事业，最后和丈夫商量，开了这家“时尚西餐店”还用英文名在下面标注:“FashionWesternrestaurant”，生怕老外来了不识字而错过生意。他们的餐厅刚开业时没有几家竞争对手，这也是柳橙学霸成绩的初步展示，她爱读外国名著，那些情人约会的浪漫场景每次都让她异常向往，尽管她的爱人并不是浪漫主义者，但她对浪漫生活的执着追求却从未停止过。她时常幻想能拥有一家自己的咖啡店，在一个温暖宜人的午后，靠窗边坐着，捧起一本书，静静地读上几页，偶尔抿一口咖啡，看看窗外的世界，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剩余不多的拥有着古典庄园气息的贵妇人，或者淑女。其实，实现这种生活也不一定非要开咖啡店，只要常去咖啡馆就行了，可是他认为咖啡馆只能坐一时，天天去别人会把她当非一般做作的神经病，就算别人不起疑，日子久了，自己也会索然无味，毕竟，吃饭才是头等大事，哪能天天喝咖啡度日呢？咖啡虽好，但是不如米饭馒头来的厚道，至于诗意，偶尔品读一下就好。然而她又不甘心地继续幻想着自己有间咖啡馆就好了，可以边打理生意边享受小资生活，这种想法多好啊！
可是，后来经过她一个多月详细地观察之后，她发现本市的人民似乎更热衷吃饭，不太喜欢喝咖啡，毕竟刚刚改革开放不久，很多人刚解决了温饱，对于咖啡自然是奢侈难望。于是，柳橙发动所有的脑筋，怎样能让自己过上浪漫体面的西式生活呢？想了又想，在几个彻夜难眠之后，她决定开一家西餐厅。同样也提供咖啡，但主食卖的是各种西餐或者中西混合餐，因为纯粹的西餐也许只合小众胃口。所以，聪明如她，为了体现西餐的主题，她决定把能用筷子吃的菜比如炒细米，炒虾粉、炸薯条之类的菜品全部改用叉或勺子，餐桌上要有刀有叉，饮料用吸管，撤掉筷子，谁还怀疑这不像西餐呢？有时候，形式比内容更为重要，因为形式是人一眼看到的，人们往往太容易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了好的形式，内容就不愁卖不出去。就像现在的香水，瓶子和外包装越来越奢华，生怕你买不到想要的品位，但是买了之后又发现里面的香水成色太一般，跟买椟还珠没什么两样，只是拿出去炫耀的时候甭提多有面子了。国人吃饭不仅仅是吃饭，更是吃面子，吃攀比，柳橙对这一点是深谙其道的。这一想，餐厅比咖啡店确实又好了很多，咖啡只适合慢慢地消磨时间，或者下午茶的功夫来喝上一杯，而餐厅的范围就广了，能吃饭，聊天，散心，饭后的咖啡或甜点一样能消磨时光，让人沉浸在雅致的时空中流连不已。她瞬间而为自己的想法拍手称快，想到自己的聪明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当她把这一想法告诉老公以后，张世贤的眉头不禁一皱，他认为这个工程太难了。他是土木工程出身，与柳橙的外国文学不同，他更讲求实干，他的理想是有朝一日能建造出完美的房子，打造完美的生活空间。可是阴差阳错的愣是被柳橙强拉着做起了餐饮业。也怪当初找工作不顺利，让他灰心丧气，一赌气就和柳橙开始了自主创业。当时他们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好生活，所以用心经营，苦心挖掘新菜品，只要能达到中西兼容，又能让客人感受到西餐主题的风味，他们都会奋力开拓。比如青柠檬有机鱼就是张世贤无意间看报纸发现的，理科生所具有的敏感让他一下子明白有机鱼绝对是个新提法，与有机化学有关的事物才刚刚兴起，正处于炙手可热的地步。如果这个菜品的卖相好，再加上有机的名头一定会火，起码看着就会叫人食欲大开。他仔仔细细地研究完了之后，让厨房的师父照着做，鱼身上面要多放青色薄薄的柠檬片，下面的鱼身可以小一些，一定要用青菜和青柠檬片覆盖到鱼的全身，保证只留一个张着的鱼嘴，看上去此鱼似乎要往外快乐的吐泡泡，这就非常有趣了。鱼嘴里应该放上勺子以便使用，客人一看，有种鲤鱼跳龙门的欢快感，再看看鱼身上青翠可人的色泽，闻着柠檬的香味，必定会食欲饱满进而大快朵颐。果然像他预料的，这道菜几乎成了来客必点的招牌菜。及至开了餐厅之后，柳橙才发现，开餐厅与咖啡厅是两个不同的系统，咖啡厅相对要清闲多，而餐厅的琐碎工作则常常累得她腰酸背疼，但是当她看到生意越来越红火，存折上的数字越来越大时，她便觉得累也幸福，毕竟贵妇人什么时候扮演都不晚，钱赚够了，再多雇几个人，她就可以甩手喝咖啡，静观收钱。
张雨婵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自然不缺零花钱。看着父母热情地招徕客人，尤其是妈妈那大嗓门，吆喝起来，什么大哥大姐，七大姑八大姨地称呼，好像来吃饭的人都是她家亲戚似的。雨婵每天都在这种坏境里磨练，放学后偶尔也要充当一下服务员的角色帮客人点菜，经常跟陌生人打交道，因此性格也变得活泼开朗，不怕生人，不拘小节，像个男孩子。因她出生的时候是个八月份的阴雨天，她妈妈为她取名雨潺，以纪念雨天出生的时辰。后来，文学才女的敏锐性又使她又觉得“潺”字通常形容春雨的多，春雨潺潺更恰切，形容秋雨似有失当，想了又想决定给她们的千金改一个极富诗意的芳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个意思不俗，于是改作“雨婵”。柳橙希望她的女儿能继承她的理想，做一个标准的淑女，将来做一个温婉可人的中世纪贵妇，浑身透着高贵的气质，拥享阳光下安逸的生活。可惜，事与愿违，他们的女儿虽然容貌姣好，气质出众，却是个男孩子性格，风风火火，大大咧咧。这让柳橙每天都忍不住地叹息，好在女儿健康活泼，爱吃爱玩，虽然调皮倒也没闯什么大祸，她只好对她听之任之了。
雨婵的学校离西餐厅有点远，父母都忙生意，中午没人回家做饭给她吃。因此她每天中午或跟着柳上元到她舅舅家蹭饭，或者就在学校外面的小饭店横扫一顿。柳上元的妈妈孙小霞因为是固定的门诊时间，每天中午她都会回家做饭，还会热情邀请雨婵过来吃，饭桌上两个人会不停地向孙小霞通报一些班上发生的有趣新闻，比如哪两个女生闹矛盾了，哪两个男生打架了，老班又要重新排位置了，老师今天又表扬谁了.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他们又回到学校接着上下午的课。
今天下午共两节课，全是语文。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教室里上课的柳上元禁不住时时向窗外瞄两眼。校园里面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冬天一直开到春天的山茶花总是那么娇羞红艳，通透无瑕，仿佛是一朵朵假花挂在枝头，可以随时摘下来戴在姑娘的头上，让人爱不释手。春梅刚绽，迎春花便紧接其后露出了黄色的喇叭头，它们的颜色一鲜黄，一亮黄，趁着金灿灿的太阳尤为应景。盆景梨花是众花中的佼佼者，因为它的雪白无暇，绿叶配着白花，这颜色搭配的实在太亮丽，远远望去，真的就如一团团的雪球在漂浮着，难怪苏东坡写《东栏梨花》有诗云：“惆怅东篱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白得纯洁透亮自然也是美到极致的宣言。杏花也是春的使者，淡粉色的花朵是要向世人宣告着真正的姹紫嫣红的春天马上就要拉开帷幕了。柳上元记得描写杏花最好的句子当属王安石那首脍炙人口的《北陂杏花》：“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一身娇媚孱弱、充满灵气的杏花最能注解春风微微拂过的轻柔可爱之处。杏花不远处的邻居樱花当然也不甘示弱，一大片樱花林中间砌着窄窄的小路，粉红色的樱花比杏花的颜色要深一层，更加柔美动人，孩子们从树下经过，可以闻到带着泥土味的馨香，抬起头刚刚好，又不被花枝迫，因此课间他们便经常在樱花林里穿梭嬉戏。高大的玉兰树伸展着硕大的花朵迎风怒放，树下是一片片肥大的散落下来的花瓣，有白的，红的，黄的，煞是热闹。大约比杏花稍晚开一点的是桃花——春天真正的当家花神。颜色是最纯正的粉红色，花蕊略带黄色，五瓣花全部绽开像一张笑脸，比杏花多了几分健壮的气格，也比团团簇簇的樱花多了几分独立绽放的精神。如果哪个春天，哪个地方少了桃花，断然不能称其为春天。桃花虽然不比芍药壮大，不比牡丹高贵，但是桃花却很好地诠释了春天的含义。柳上元想到了柳冕曾经教给他的诗经里的一篇《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很美妙的句子，用人面桃花来形容班上的小女生们大概也不为过吧。他在心中呵呵一笑。如果不是在学校看到，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一种花叫木瓜花，只知道妈妈买来的木瓜香皂很好闻，却从未见过如此玲珑剔透的木瓜花。一颗有腕口粗细，两米多高的树上，一堆青绿色的新芽刚冒出了头，枝桠不太浓密，树的顶端开叉处露出了玫红色的小花向着太阳，一开始花身合拢在一起，阳光一照，渐渐绽开，不多的几个小花顿时神气活现，在众多绿芽的包围中露出了伶俐的笑容，这真是一树奇葩。它的花骨朵那么小，零零散散，却开得那么秀气，那么超然。然而光有这些静景还不够，那些花蝶也不知从哪儿忽地钻出来，成群结队，呜啦啦一队彩色的精灵飞来，挥动着翅膀，不停地凑向花心去采摘那一缕甜蜜，这样的日子真是自由欢快啊。。
柳上元正欣赏的不知如何陶醉呢，忽然听到老师点他的名字。柳上元慌忙站起来，老师温和地说：“柳上元同学，请你把《赠汪伦》这首诗背诵一遍。”这才是刚学的诗，虽然之前也读过，到底是一紧张就忘了。他以为刚才开小差被老师发现了，又怕罚站，心里万分紧张。于是他只好鼓起勇气背道：“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背完引来了全班一阵哄笑，有几个男生笑声巨大，震慑力穿过三层楼都能听得见。他明白自己背错了，赶紧翻开书，一看真尴尬，原来是把两首诗混淆了。但是居然也能凑个押韵，自己是怎么顺口就背出来了呢？他自己也郁闷而不知何故。他的表妹张雨婵通过三个人传了又传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表哥，你真的是力大无穷，才华无边，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小的们实在是佩服你呀。哈哈哈哈。。”雨婵故意用酸溜溜的语言讽刺他，柳上元知道她所指的还有班上跟她比较要好的女生，禁不住更加羞愧了。但是，他觉得窗外的风景同样也不可错过，有所得就有所失吧。
正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在孩子们的笑声中屏息默想了好一会儿的语文老师发话了，她说：“柳上元同学背诵错误，这固然可笑，然而他的‘独创精神’是不是也值得我们来学习一下呢？”有几个男生以为老师在打趣柳上元，他们继续哄笑起来。语文老师挥手制止了他们，说：“背错课文并不可怕，要紧的是，我们应该来分析一下他为什么会背错。首先，前两句和后两句却有着相似的意境，前两句写的是怀念友人，后两句写的是怀念有情人，同样都表达依依不舍的情谊。刘禹锡的《竹枝词》前两句为：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同样是在岸上踏歌而行，假使我们把送李白的汪伦想象成一个女子，那么紧接着的后两句就能完全解释通了。而且，经柳上元同学这么一背，我们也发现了它们是有着押韵规律的，“行”、“晴”和“声”是押韵的，这还不算巧合，巧的是，它们的平仄居然还是大致相的，读起来也能错落有致。你们说这是不是很有趣呢？至于他所背的后两句内容你们将会在中学课本中学到，那么我猜柳上元同学在课外一定读了不少书啊，我认为大家应该向他学习！同时柳上元同学应该注意，今后不要再背错了，毕竟古诗是我们先辈们流传下来的永恒经典，我们是不能随意改动的。”语文老师一番话讲完，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柳上元没想到语文老师这么巧言善辩！一番话竟然让他绝境逢生，他顿时有种惺惺相惜的错觉，对语文老师崇拜地五体投地，心想她不愧是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才女啊。这时，他再回头看表妹张雨婵，只见她调皮地对他呲牙咧嘴扮起了鬼脸，她旁边的女生都假装没看到他，或顾左右或低头，他心想这下她们可不会再笑我了吧。他立即有了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尽管一开始失败了，可是转败为胜的感觉何其美好，多么刺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