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我不同意她入职。”
“为什么?”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进云腾公司花费了多少心血?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份工作,努力了多久,我的时间,我的精力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公司里了。
我甚至为了进这个公司,一顿饭都只吃两个馒头,就是为了多记几个知识点。
而你现在,只是一句话否定了我。
硝尘冷冷地盯着她,他的眼神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像看一个扒光皮的动物一样看着她。
你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和你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你被否定,被认可,只能由别人来决定。你的身上没有任何光彩,你只是千万人中最普通的那个。
“让她出去。”硝尘把头扭过去,脸上满是愤怒的象征。
窗外那棵叫不出名字的大树在风中摇曳,斑驳的碎影映入洁白办公室中。周围的世界不知为何在她的眼中突然变得死灰,压抑得让人窒息。
狂风大作,大树脆弱的枝条在两道怒不可遏的电光火石中毫无预兆地“卡啦”一声断裂。窗外的风沙啦啦地咆哮着,好像一头奔腾的野兽。
苏浩快步走到依晨旁,在她耳边低语一阵。依晨瞳孔骤缩。
“他不是只手遮天,明天你来我这儿上班。”
——
上午八九点钟,日光将会议室里照得明净敞亮。会议室并非很正式,恰恰相反,十分简陋,只有民用椅子。苏浩进来了,手中带着一沓文件夹,依晨跟在他身后。他不高,身上却有种轻淡的香味,像夏天太阳晒过的树叶所散发的味道,清晰好闻。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动作部的新成员,苏依晨。”他的声音很清朗,像一个阳光男孩。
会议室的五个人都随着话语声的落下鼓起手掌,每个人的脸上都含着微笑。朝霞映着她那幸福的笑脸,如同玫瑰花一样鲜艳;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
苏浩坐在最正中的位置,依晨就在他旁边。
“王微,《沙漠》的发行量怎么样?”
“最近一周突破10万。”
“是吗?”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但苏浩顿了一下,脸上毫无任何怒色。
“动作。它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项目。建模组提供的素材,后期组加强的效果,只能在动画的基础上,才能进行发挥。这次我们动作部业绩大不如前,不少机构瘫肿。为了使员工的身心得到休息,我部决定取消加班制度。”
散会后,依晨坐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久久凝望着屏幕发呆。
真的没问题吗?硝尘不会深究下来?毕竟他可是副总裁......想到这儿,她脑子里又闪过在等候区听到的议论声:“那个副总裁真是出了名的霸道,总裁都要为之逊色了。”
“可不是嘛,上次那个副总裁在华东打人,总裁明明亲眼目睹了,却只是撇撇嘴什么也没说。”
“打了人?”
“听说是因为一个客人偷了东西。后来,那个客人就被送进医院了。警察都在场的。”
“即便是理由,那也有些过分了吧。”
黑黑的屏幕被烈日抹上一道光,刺入她的虹膜里,依晨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瞳孔已经舒展。苏浩在她旁边,挥了挥手。
“你有心事。”
“不,我很好。有什么需要我完成的任务吗?”
“去下面帮咱们部里的人买些喝的。一杯摩卡咖啡,两杯卡布奇诺。”苏浩从衣服内口袋抽出一张银行卡,“你如果要喝什么自己拿卡去刷,别客气。”
“好的。”依晨接过银行卡。
苏浩托着下巴,打量着苏依晨的背影。
面试那天,硝尘一直只是轻描淡写地拒绝或放行。他还从没见到硝尘这么针对过一个人。他在硝尘发怒时偷瞄过他一眼,额头上缜密的汗珠与偷偷藏在桌下紧握的拳头似乎在悄悄说明着什么。
可他一直没参悟透,或许硝尘在哪里曾见过她。不过依照硝尘的性格,就没忘记也依旧会当作陌生人对待,哪里用得着这么大发雷霆?莫非是女朋友?那么硝尘他为什么会那么慌?就像在见一个宿敌一样。
这时已经艳阳高照,人海挤攘在大街上,络绎不绝。炎热的太阳使人迫不及待地赶路。依晨左右张望,走过斑马线。咖啡厅门口人比较少,光顾的客人数量可见。她正准备抬脚进门,耳朵里听见一个男子的大声喊叫。
“都闪开!”
男子是个中年人,留着一撮胡子,以极快的速度在人群中穿梭着,手中攥着一把匕首。见了的行人都纷纷给他腾出道,唯恐避之不及。
中年人身后,是一位年轻的刑警,健步如飞,气流嗖嗖地从他耳边刮过。刑警的速度毫不逊色于中年人。
涌动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伸出一只脚。中年人虽然已经看见了,但一时的抑制刹不住快速奔跑的冲力。接近一米的距离,中年人脚步一顿,身子已经被惯性带倒了。
中年人摔了个死跟头,等他爬起来,刑警已经近在矩尺。中年人只好四处张望,目光一凝,锁定了依晨,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几乎是心里想着,手上也就那么做了。嫌犯举起匕首抵住依晨的脖颈,反身转到她的身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胡子上附着小水泡,指着那名年轻刑警:“别过来!”
刑警放慢脚步,移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嫌犯,“放下刀。”
依晨想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分毫,粗磅有力的手肘拘束着她的身体,刀口切到了她的皮肤,像被根针挑了一样疼。嫌犯的声音有些发抖:“想让她活着就呆在那儿!”
刑警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但步伐不止。嫌犯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又瞪着眼睛大吼:“你它妈地站住!”
刑警真的站在原地没动了。
刑警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展在身前,“冷静,我们可以协商……”他忽然不说了,他盯着嫌犯的身后,眼睛里很复杂,看不出神色。过了一会儿,他又酝酿着开口:“走私是三年,杀人可是要把牢底坐穿的。大叔,我知道你也有苦衷,跟我去局里说,好吗?”
嫌犯迟疑了一下,陷入沉思。依晨正思索着逃脱,脑后突然措不及防地传来“咚”的一声响,像是木头敲在骨骼上的声音。依晨随着这一下猛敲晃了一下,她看见那把锋利的匕首从衣领滑落在地上又弹了起来,发出金属特有的碰撞声。
嫌犯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硝尘手里握着一根铁棒,上面有显眼的血,是刚刚沾上去的。依晨回过头,高大的身影替她挡住了阳光,他似乎从开始就一直站在身后。她抬起头,看着硝尘,心中说不尽的五味杂陈。
刑警跑过来,伸出两个指头在嫌犯的鼻外探量。硝尘瞥他一眼,语气冷漠得像一块冰:“头盖骨破了而已。”
刑警听后,脸色惨白,他把嫌犯扣上手铐,推着往前走。走到远处,又望了一眼硝尘,目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