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节父亲的新工作（二）
忙乎了几天，清洁卫生算是搞完了，也是郑栋辉急于想走马上任成为图书阅览室的管理员，再加上郑子浩害怕这些老头整天无所事事的来帮忙，不帮还好，越帮越忙，这都是小事，最怕的是万一在帮忙的过程中出点什么意外，让这些老头伤个胳膊崴个脚什么的就不好了。于是郑子浩觉得有必要先让部分的功能先运作起来，他加快了工作进度，把晚上的时间也用上了，完成了一系列的工作，例如：修理书报刊架、桌椅板凳、开关灯泡、换开水瓶胆、把零散的象棋、军棋、围棋等归整复原、买了几副扑克、去医院各科室收集报刊杂志等等。
好几天忙下来，一个简易的活动室算是落成了。疗养院的这些人这下有事情做了，许多人闲来无事就来活动室坐坐，下棋、打牌、看报、聊天、晒太阳，优哉游哉，甚至前院有些医生休息的时候也来坐坐。
而作为图书管理员的郑栋辉呢，再也落不得清净，虽然端茶倒水这些事不必做，但登记书籍的外借、归还等也忙得不可开交，空闲时也要与这些老头聊上两句，这一切甚至有时挤占了他康复锻炼的时间，可即算这样，郑栋辉的精神状态却飞速好转，现在整天笑口常开。他现在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将图书馆里杂乱摆放的图书进行重新分类，编制目录。在整理一个书架的时候，还发现了一大堆老借书证的壳子，整理干净填好也还是可以用的。虽然这些日常工作很繁琐，但他做这些事情，做得很开心。
在郑子浩的协助下，郑栋辉大展拳脚，也完成了图书阅览室全部的工作，新的书籍目录已经编制完成，图书也重新分类编号，借阅证也整理好了，图书馆的功能也完全恢复了。郑栋辉在家喜笑颜开地和彭向红说起这事，作为一名工会的工作人员，彭向红心想这不是给职工们带来了更丰富的精神生活吗？是好事啊！她去向工会领导汇报，说图书馆可以正式运行了。领导一听挺高兴，立刻选了个日子，搞了一个热闹但不铺张的小型仪式，有照相的，还有剪彩的，剪彩请来了周彬书记和一个正在休养的资格极老的老干部。几天后这个消息和照片就上了卫生系统的内部刊物，其中一张是郑栋辉帮那个老干部办理图书借阅手续。
在郑栋辉的管理下，图书阅览室的被他经营的井井有条，业务量也蒸蒸日上，开始的时候只是那些疗养的老干部爱来，到最后，整个疗养院的工作人员都喜欢在空闲时间来图书馆、阅览室，即使不借书，也愿意在活动室喝杯茶，聊聊天小坐片刻，打牌、下棋放松一下。工会领导见图书馆阅览室搞的好，也来了个锦上添花，特批了一笔钱去图书批发市场购进了一批新书和新杂志，面对着越来越多的客流量，郑栋辉高兴之余也不时与那些来闲坐的人哀叹，地方太小了，最少应该再单独设置一间活动室，将它与阅览室分开才行啊。工会领导听说了郑栋辉的抱怨后，大笑道：“这是小问题呀，是可以再给图书馆阅览室腾一间空房，只是我怕你退休后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手人手管理，又闲置在那儿，就想上个图书管理员一样！”
郑栋辉听了领导的回话，却说：“等我退休还有二三十年，怎么能因噎废食呢？”那领导一听，觉得郑栋辉说得也是，真给腾了一间屋出来，将阅览室与活动室分开了，这让那些喜欢安静呆着看书、读报的老头们大为满意，而喜欢下棋、打牌的那些人也高兴，不用压着嗓子说话了，也很高兴。做出这个决定的工会领导后来还受得了疗养院领导的表扬，于是皆大欢喜，
还有些事情简直就是无巧不成书，图书阅览室原本有一台十七寸的彩电，杂牌子，据说在上个图书管理员没退休时还有人看见那老头看过，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为什么就坏了。郑子浩不信邪，他插上电视机的电源插头，果然不亮。对于不熟的东西，郑子浩不碰，他不会，但不碍着他找会的人来。利用去电游室的机会，和彭文说了一声，第二天一大早，彭文就带着一些维修工具跑了过来。正所谓“忙者不会，会者不忙”，他把后盖给拆了，一看里面全是灰，就借了个吹风机，吹了吹，又擦得干净了，用电烙铁把里面松动了的焊点重新焊了一遍，然后重新装好后盖，插上电源，还是不亮，彭文不慌不忙，在顶盖上拍了一下，你别说，就这么一怕，真亮了，从此再也没坏过。直到后来院里给活动室重新拨款，买了台二十九寸的大彩电，它才光荣退役。
活动室又有了电视，给老人们又增加了节目，其实这些老干部也不缺电视看，他们自己家里的电视比这新，比这好，可这些人就还喜欢往阅览室来，图的就是阅览室人多、热闹。你别说，有句俗话“老小老小”，还真没说错，几十岁的人了，有时候为了换频道还吵架，真是热闹得不行。
看到来活动室的人越来越多，郑栋辉觉得需要管理一下了，他找出以前的规章制度，又新增加几条，，重新制定了一些管理条款，叫郑子浩用毛笔誊写在一张白纸上，贴在阅览室的大门上。郑栋辉原以为这些来阅览室的老人都是些离休干部，不会把自己这小小管理员制定的规章制度当回事，可这些老干部们竟然很有自觉性，把这些规定执行的条条不落，甚至还每天安排了监督员，对大家是否遵守规章制度进行监督。看到这场面，郑栋辉都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些曾经的大人物还真遵守他制定的规定。而郑子浩看得这一切却颇有感触，这个时代的干部的自律性还真强，难怪经过那么乱的“十年浩劫”，***还能坐稳江山，换做他后世的那些所谓的党员来，经过这么个十年，江山真会换个颜色呢！
因为有图书阅览室的这份干的很开心的工作，郑栋辉的康复进程有着不小的进步，前两天去医院进行的体检的时候，医生说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好。这让郑栋辉干得更欢了，每天早早拄着拐杖去图书阅览室，烧水、搞卫生……忙得不亦悦乎。看得父亲工作得这么开心，郑子浩也为自己灵机一动弄出来的这事感到欣慰异常。
这天一大早，郑子浩又到阅览里来，看有什么要修理的东西要处理，毕竟父亲的身体只能进行一些轻微的活动。正在里面巡视的时候，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挺热闹的，他走出来一看，几个经常来的军队系统的老头正拽了另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十岁的老头进来，只听那几个老头笑呵呵的七嘴八舌地说：
“你个贾秀才，一天到晚的闷在屋里干啥？出来活动活动啊，老胳膊老腿也要多动动啊！”
“就是，就算要写书，也要注意身体嘛！”
“哈哈，你们不知道，他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打着写书的幌子，其实是冲着那个女编辑来着。”有个老头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点明这老头居心不良，“你这家伙打了这么多年战，临老倒把情场当战场！瞄着人家小姑娘。”
“哦哦。”可能大家对这事早有耳闻，所以起起哄来：“老贾，你可得注意你的身子骨儿，年纪不小啦，别跟年轻人比呀。”
被大家调笑地那个老人弱弱的辩解着，其实这种调侃式的玩笑，当事人根本是辩无可辩的。
不过这老头也很有办法，马上就找到了一个目标来转移大家的话题，他指着大门上贴着的规定：“咦，这规定是谁写的，这笔字可了不得！疗养院又来了新人，住在哪？你们介绍我认识认识。”
对于他转移话题的企图，大伙却不卖帐，“老贾，你别想把矛头挪开，现在说你呢，再说，一个小孩子写的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老头却正色道：“这字笔势雄健洒脱，气势奔放雄壮。正可谓‘铁划银勾、入木三分’，又如‘初写黄庭，恰到好处’，你们这些只是签名漂亮的人那里能领略人家的好，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笔字用来写这规定，贴在这里，真是‘牛嚼牡丹’，太过浪费啊。”
大家知道这老头虽然没正经上过学，但家学渊源，几十年戎马生涯，手不释卷，是军中有名的儒将。看他说得一本正经，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刚走出来的郑子浩，其中一个老头指着郑子浩说道：“这规定就是小郑－郑子浩写的。”
这下换作这个被称作“老贾”的老头用惊讶的眼神看着郑子浩了，半晌才笑道：“好、好、好，薪火不绝，后继有人，这书法之道有你这样的年轻人，不会衰落了，这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