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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尹龙阳辞师往险地

几年后,尹龙阳重走这条偏僻的马道,来到眼前这座早已破败的驿站门前。这一带地区历经了一场延绵的浩劫,山河动荡,一座座村镇荒芜寥落,真是与鬼界也无差别。这座破旧的驿站却好像丝毫未染,枯朽的杆子早已没有旗帜挂在上边,青石台阶斑斑驳驳伸进土里,两棵高而瘦俏的白杨树,像曾经一般未变,只有那半壁琉璃瓦上好像更多了几层尘土。

尹龙阳推门进到驿站里,燃了灯烛把四下打量,中央一摊烧尽的篝火,墙边仍堆着许多干枯的树枝、稻草。烧起了篝火,在一场长凳上坐下,忽然见到墙边关公像下案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在心里一怔,缓缓起身走过去,只见是一只狸猫,死了许久了。尹龙阳倒吸一口气,后退几步,想起了曾经刚到这片地面,刚到这驿站的时候……

尹龙阳生时不明,六七岁跟着一群流浪的乞丐到万明城,偶一日随几个瘸腿去乞讨,被虎树道人见到,觉他面貌清秀透着非常的气韵,于是要收做身边侍童。那些乞丐却不同意,最后被虎树道人舍了一些钱,并答应好好照顾这小童,并为他取名尹龙阳。尹龙阳跟着虎树道人身边十余年,唤道人作“师傅”,道人却并未教他什么,只让他做点简单的杂事。因他与道人最为相随,身边的人都敬重他,把他当作宝贝供奉。却有那些道人的几个徒弟,总有不满,闲里便讲这小童身上有邪气,一股阴寒。

虎树道人一直是万明城中阙满王爷的座下客,王爷为他修建几座道场。这一年,老皇驾崩,新皇上位,这阙满王爷便为一些情况调往边关防备,实则是流放了。即日王爷便启程,好像早先就已准备,大队人马,虎树道人也跟随着,还有他的家仆、徒弟。只有尹龙阳,道人向他说了一个地方,让他去,找一位他的师兄,去他那里谋些事情做。

尹龙阳出发的时候,道人交他一把木剑,路途可防邪。交他一匹骡子,不用驱赶,即可由骡子带路去找那位师伯。又交他一副面具,戴在脸上如真的皮肤让人难以分辨,而这面具十分丑陋满是麻子,道人嘱咐他不能取下,路上也不能任何言语只装作哑巴,不然要遭恶事。直到那道人师兄的所在,把骡子、木剑及面具一齐交予他,自己就留在那里听吩咐就是。道人又交予尹龙阳一个布袋与一个葫芦,里边装着干粮及饮水,吩咐尹龙阳一路带好,靠他们来吃喝,以后可长久留着。

不日,即上路。路途中倒也悠闲,骡子所走的近是偏僻荒野阴凉舒适的小道,尹龙阳困了即找一个小庙来睡,渴了饿了即取那布袋与葫芦里的水与干粮,无论去了多少,里边总还是满的,取之不竭。

忽一日,路遇一排驾马而来的将官士兵,威风凛凛的,尹龙阳从远处看见好生羡慕,不禁感叹,“将来我也要如此才好!”话毕,他不禁一惊,师傅曾叫他路上不能任何言语,他紧忙夹紧了嘴巴。此时,那些将士已经要到他的跟前。其中一个瘦高的将士,戴一顶红顶羽帽,一只眼睛竟雪白的骇人,这将士嘲他吆喝,“那个小厮,是做什么的,天就快黑了,你这是要去哪?”尹龙阳只看着他,不敢说话。“骇!这厮不说话!看他那个偷偷摸摸的样子,贼眉鼠眼,定不是好人。”

“算了算了,放他去吧。我们还有要紧的事,再找不到那个恶贼,还要在外边遭罪几天啊。”“是啊,别管他了,哪里来的麻子脸道士,看着挺可笑的。”

“******!遭的罪还少,那****的畜牲指不定在哪里逍遥,让我们到处受罪!不行,今天就要拿这个小杂种撒撒火。”说着就放马过来尹龙阳这里,抽出腰间的鞭子要往尹龙阳身上去打。尹龙阳连忙躲闪,那身下的骡子却先像乘风了一般闪到一旁,尹龙阳险些跌落下来。那白眼将官却把鞭子抽空了砸在自己驾驭的黑马上边,那马嘶扬一声往前跃了几步。那骡子带着这麻子道士退到更远,啃起了路边的树皮。“******!恶畜!我要把你撕巴了!”

旁边的人看着好玩,也不再拦他,一排人哈哈大笑,等着下边会发生什么。尹龙阳开始胆战了,想什么办法可以逃开,驾着的骡子却还悠闲地,怎么驱使也不走动。白眼将官又上来拿鞭子要打,骡子也即闪开了。尹龙阳在心里乐了,也不怕了。

“******,这是个什么妖畜,妖道!我非砍断你们不可。”旁边的人却觉得更好玩了。“******,快来一起把那骡子围上。”

“方大将,我们的马可就累了,驱不动。”一片人嘿嘿笑起来。那姓方的白眼将官,举着大刀朝他们一指,“你们这帮鸟人!不来围他,等我去干你们!”这位方大将和他们平齐,只心眼歹毒、脾气又大每个人都防着不愿多招惹。即他那样讲了,许多将官也都赶马上来,仍旧笑嘿嘿的,“好好,我们也来会会这个妖骡子。”

许多人把骡子驱来赶去,便把它围在中央。尹龙阳又胆颤起来,不禁“啊”了一声,又紧忙把嘴巴闭上了。众将把大刀长枪举着朝这骡子围过来,见这骡子在地上兜了几圈,卷起一些尘土,把他们兵器都带歪了,顺势从包围中冲出去。尹龙阳又一番高兴,只见前边路上又来了一队人马,带着旗帜,人数不多,却更加气势。尹龙阳看着更加想往。

“都尉来了!”一个将士喊着,许多人紧张起来。“怕什么!我们在抓这个作孽的妖道,也不是坏事!”这白眼将士说着就驱马赶过去,向都尉汇报,如何一个妖道兴风起怪唬弄路人,被他们警示,却伤了他们几个兄弟,众人奈何不了。

那都尉身材魁梧,披一暗绿长袍,一身绛金铠甲,随即脱离了队伍朝尹龙阳这里过来。骡子连连倒退,躲到一棵柏树后边,左右张望。正是深秋时候,树下满地黄叶,被踩的簌簌作响。都尉大喝一声妖人,取了长弓搭箭即走,嗖的一声,骡子一闪被擦过脑袋上耳朵,瞬时哗哗的冒血。那血却非红,一股青紫色浓浆。忽又一箭,骡子仍旧躲闪不及,擦着背过去,又乎乎冒出了许多血。

尹龙阳为那骡子担心,两手前后把耳朵及背部捂住,手掌也都为着浓浆裹住了。又急又怕,泪眼婆娑,抬眼看那都尉正收起弓箭,哼哧一声,“如何妖道也逃不出我手!”众人紧忙赶马围过来。

骡子无力支持趴在地上,那青紫色浓浆撒来下边堆成一片,成了一多青色云彩,带着骡子即腾空飞走。众人一惊,都尉大喝一声,取箭又要射。“住手!”

三个年轻人骑马过来,早注意到这边情况,众人围着不知在做什么,却见青云带着骡子与一道士腾起,不觉惊异。其中一个是前方城里刺史的公子,刺史长年信道信巫,这公子也结交了许多道兄巫友,常听闻奇迹,却只见过弹指断钢、油蒸澡浴,见这青云可为了得。

都尉扭头却见是他们,松手把那箭放出,冲天而去擦掉几片青云,接着便把弓箭收了。朝那三个年轻人大声招呼,“公子,你们怎到这里来?”

领头的刺史公子驱马上前,“原来是都尉,刚才未看清,还以为是哪个将官呢。恕我刚才无礼了,您在这做什么呢?”

“一个邪坏的道士,在这里兴风起怪唬弄路过乡人,我要捉他们回去审一审。”

“都尉可亲见?”后边一个年轻人上来,声音婉转悦耳,“都尉可知,在这条路上,除了你们这些将官,我们这些浪荡儿,可哪有乡人会走,前年几场打仗下来前不有村后不有店,最近狼虎又多了。”

“这可是刺史家小姐,不愧巾帼,也敢这里来耍。小姐说的是,这里长不走人了,刚才却是谁说的!”都尉转身回向将士,怒目呵斥,“谁说的!”那白眼将士上前来,声音怯懦,“都尉,是在下,我也是听闻,最近城边有一个麻子脸道士兴风作怪,我以为便是那个。”

“好了,不是你的错!”都尉又转脸看向几个年轻的,也收起了刚才的笑容,“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你们快走吧!小心天黑,最近这一片也是妖风阵阵,刚才那道士却还没有多少邪味,看来也没多大孽处。”

“道人哪有作坏的,也即妖狐假扮,刚才那青云透着祥和绝不是坏的。”那小姐说道。“好了,莫多言,都尉多有打扰,我们不再妨碍您公事!”那刺史公子驱马即走,后边两人也跟着紧忙走了。

“哥哥,你可看到,刚才那道人或是受了那霸道都尉的伤了,我们需去瞧瞧。”小姐即说。

“裳姑娘,天要黑了,这四处近来确是不太平,明早我们再来吧。”另一个青年说道。

“巧哥说的是,想那道人必有神佑,无大碍的。等一早,城门一开我们即来。”

“管他什么太平不太平,我还真想会会草莽里的怪物,你们俩回去,我去找一找。”

“拿你没办法,那巧哥你回去,我们两人就去找找那个道人。入夜,我们就去前边石村找那王二五,到他那歇息。”

“卫光,你就放鸽子回去告一声。你们两个要去找,那我怎么还不跟着一起去。”

公子卫光即与鸽子耳语放它区成立了。他们说着,只见前边一小动物在闪躲。巧哥举箭即射,正中了。听那小畜生嘶叫一声,瞬间匿而不见。“是什么怪物?”裳姑娘问道。“我看像一只狸猫!”巧哥说。

那公子卫光皱皱眉头,“巧哥慧眼,我只见到一团黑影,却觉得有点怪异,可有点妖气。我们赶紧去找那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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