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清的爷爷屋子里,他爷爷和他两位伯父,三人围着一盏油灯坐在床前,自顾自的抽着烟。灯火无风而微动,三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显得巍然高大。夜已渐深,除了水烟筒传来的咕噜咕噜声,四下静悄悄的。连那一旁的黑土也静静的趴在地上。
“今天来了一位故人。”过了良久,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是从东始来的。”
“是三妹?”夏清的大伯问道。
“不是!她哪里还有脸敢来见我!”夏清的爷爷生气地说道。
“那是谁?”夏清的二伯问道。
“是周达,你们的外甥,但也是为了你们三妹来的。”夏清的爷爷没好气的说。
夏清的大伯看到老爷子不悦,便小心的说:“三妹也是您的女儿呀,父亲!”
“她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夏清的爷爷一边用烟斗磕着地板一边说道。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其他这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便默默抽着烟。
夏清的爷爷重新往烟斗里装了烟草,点上后深吸了一口。然后一边吐烟一边说:“这事先不提。说说清儿吧。”
“清儿既然已经觉醒,那我们就只能做准备送他出去了。”夏清的大伯说道。
“父亲,清儿才十六岁就送出去,会不会过早了?”夏清的二伯说道。“而且灵苏也必定舍不得。”
“无须担心清儿的母亲,她如此聪明,又识得大体,她会放手的。”夏清的爷爷说道。老爷子眯着眼睛,看着那把挂在墙上尘封的剑,又接着说:“虽说众生平等,却也是生而不同的。清儿天资极佳,这么早就觉醒,虽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送他出去也是势在必行,这村子已经关不住他了。”
“那父亲的打算?”夏清的大伯问道。
夏清的爷爷,抽着烟,想了想,然后说:“明天我先给他解疑答惑,然后就开始教他识灵,聚灵。时间已然不多了,能教多少算多少吧。”夏清的爷爷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又说道:“到时我们闭关,老大你来把关;老二你要留意布在村子四周的拒灵阵,到时必定会有不小的动荡,你要及时修复。”
“是,父亲。”两人都答道。
“还有,”夏清的爷爷想了想又说道。“到时候清儿应该还不会御灵,就算他会了也不能让他自己御灵出去,须得有个人送他出去。”
“我!让我去吧,父亲。”夏清的爷爷刚一说完,夏清的二伯便急切的说道。
“不行!”夏清的爷爷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道。
夏清的二伯对自己被老爷子直接拒绝好像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想了想,然后不甘心的说:“如今村里会御灵的也就我们三人,哦,还有灵苏。让灵苏送显然不合适,您老是绝对不会出村子的,您也不行;而大哥呢,大哥压根就不想出村子。再说了,我又不是没送过孩子们出去,钦儿和小朵不都是我送出去的嘛。”
“你打的什么注意,我能不知道吗?”夏清的爷爷看着夏清的二伯没好气的说。“你这一出去,非得要三五年才回得来。你媳妇那边怎么办?你媳妇一旦闹起来,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媳妇又岂是我们能安抚得住的。你又想让我叫灵苏去把你拖回来是吗?”
“我保证,送了清儿,我最多三五个月就回来!”夏清的二伯信誓旦旦地说。
“我可不信!”夏清的爷爷看向旁边的黑土接着问道:“黑土,你信吗?”
只见趴在地上的黑土,突然抬起了头,对着夏清的二伯翻了个白眼,便又趴了下去。
“你看吧!”看到这一幕,夏清的爷爷不由的笑言道。连夏清的大伯也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而夏清的二伯也只能对着黑土说了句,狗东西!便又接着咕噜咕噜的抽起了他的水烟。
“那父亲您打算让谁送,总不能真的让灵苏去吧?”夏清的二伯仍不死心的问道。
夏清的爷爷低头想了想,然后看着夏清的大伯说:“老大,你送清儿吧。”
听到老爷子话,夏清的二伯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看着他父亲。他实在是想不到他父亲居然会让他大哥去送夏清。因为他清楚,他父亲是不会让自己的儿女去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的,而且他父亲也深知道他大哥不想出村子的原因。他以为,送夏清这件事如果不是他来做,就只能是夏清的母亲了。
而让夏清的二伯更想不到的是,他大哥居然马上就答应了。于是便问道:“大哥,你真的要送清儿出去?“
夏清的大伯看着自己的二弟说:“二弟,送清儿这件事确实是我最合适了。你就安分着点吧。”
“可你不是说过……”
“本来也没什么,送好清儿,我马上回来就是。”夏清的大伯抽着烟,仿佛这话也是跟他自己说的。
“那多可惜啊……”夏清的二伯小声嘀咕道。
“好了,”夏清的爷爷说道。“那清儿的事就这么定了,再说回东始那边的事吧。”
“是不是三妹……东始那边有什么麻烦了?”夏清的二伯问道。
“东始与我们夏家本属同宗,要是他们有什么麻烦,我们确实应该帮一把。”夏清的大伯看着他父亲小心的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好像是说东始要面临什么灭顶之灾了。这事如今也好办,到时你就把清儿送到东始去,让清儿帮他们吧。”夏清的爷爷轻松的说道。
“父亲!”夏清的大伯着急的说。“三妹既然求助于父亲,那说明此事非同小可。清儿还小,且又不经世事,您真打算就只让清儿过去?您再考虑考虑吧。”
“是啊”夏清的二伯也附和道。
“无须考虑!”夏清的爷爷大声的说。“她有事求助于我,都不敢亲自前来,而是让她儿子过来。那好啊!既然作为同宗不得不帮,那我就让我的孙儿去帮。如此也算合情合理!”
夏清的两位伯伯听到他们的父亲如此说,只得面面相觑,心里不由的暗想,这哪里是叫他们来商量啊,这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再说清儿也必定不会差的,到时我会让他带上一件东西前去。”夏清的爷爷看着墙上那把剑说道。
夏清的两位伯伯听到他们的父亲如此一说,都看向他们父亲,然后再转头看向他们父亲所看的东西。
“父亲难道是要把“剑灵”赠给清儿?”夏清的大伯吃惊的问道。
“是啊,老伙计如今也不甘寂寞了。“剑灵”?它也该换个名字了。”夏清的爷爷感叹道。“从来人选器为将就,而器选人方为绝配。如今我也用不到这件灵器了,它也没必要陪着我在此尘封下去。你们可知道,是它选了清儿。”
“即便有了“剑灵”,但清儿修为尚浅,只怕对东始助力不大。”夏清的大伯忧虑的说。
“那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夏清的爷爷态度强硬的说道。“还有你,”夏清的爷爷对着夏清的大伯说道。“把清儿送到东始就给我立马回来,不许在那逗留!”
“是,父亲。”夏清的大伯回答道。
这三人之后就再也无话,都沉默着,和刚开始一样,自顾自抽着烟。
最后,夏清的爷爷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说:“夜深了,你们回去吧。”然后用手推了推旁边的黑土说:“你也出去。”
当夏清的两个伯父走出门时,确实夜已深了,山下村子的灯火早已全熄。夜空繁星密布,没有月亮,时不时还有一个或几个流星划过。但夏清的两位伯父都清楚,那并不是流星。这两人也不用灯,一边抽着烟一边慢悠悠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