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闹什么,我怎么会睡在这里?”赵雯从床上爬起来,扫视着众人,忽然眼神落到王鼎身上,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习惯性的把手伸向腰间想掏枪,又将手放下,眼光复杂地看着王鼎道:“王处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呵……”王鼎看着赵雯笑起来,“怎么,还想抓我?”
赵雯笑了笑,没有回答,充满警惕的眼神一直看着王鼎。
“北平解放后,我这个军统处长就离开不干了,现在是孑然一身,飘荡江湖。”王鼎走到洞中的床边坐下,看着赵雯感慨地说道:“真没想到,让我们军统追查多年的红狐竟然是你这个小丫头。”
“王处长,这不能怪我。”赵雯说道:“我们各自追求不同,信仰不同。我们共产党人对自身的生死荣辱看得很轻,全体劳苦大众的幸福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在军统的时候,你虽然对我很好,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你真相,为了革命的胜利,我们必须要严格遵守纪律。”
“个人政见不同,我以前就对这些看得很轻,现在更是不管这些了。其实北平解放前夕,我就知道你是共产党的地下党员了,302室的秘密资料,还是我故意透漏给你的。”王鼎笑了笑说道。
1948年北平解放前夕,北平城外炮声隆隆,大战在即,国民党驻北平各重要部门都在忙着收拾物品,焚烧资料,根据国民党高层的指示,能带走的贵重物品全都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全部烧掉,给共产党留一座空城。
军统驻北平特异事件研究七处处长王鼎却在这关键时刻失去形踪,于是七处的人一片混乱,各人只管收拾自己的物品,想尽方法尽快离开北平,去往南京。这给赵雯带来了绝佳的机会,她利用自己掌管机要室的便利,将重要资料趁乱全部转移动到七处一间荒废的小屋中藏起来,然后趁着夜色来到302室处长办公室,寻找前几天无意间获悉的一份绝密潜伏计划。
楼道的走廊里乱糟糟的,到处是乱扔一气的物品,整个楼内几乎没有人,偶尔遇见一个也都是匆匆擦身而过,没有人询问赵雯,赵雯很顺利地就进入了302处长办公室。
轻轻将门反锁上,赵雯打量着302室,与外面乱糟糟的情况不同,处长办公室内还与以前一样,收拾得干干净净,看来自前两天王鼎不见踪影后,就没有人进入到他的办公室。
赵雯走向办公桌,挨个打开抽屉寻找起来,很快在左边的抽屉里,赵雯发现了一份标有绝密字样的文件,打开文件,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短短几行字“视情况执行EN计划”。这是一份不完整的文件,既没有计划的内容,也没有行动的方案,文件的其他部分呢?被谁给拿走了呢?
直到北平解放,赵雯也没有找到。
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份有头无尾的文件,给赵雯带来了什么。那天晚上赵雯趁乱离开北平城的过程中,被流弹击中腿部,咬牙坚持走到一座荒山时,失血过多,再也走不动了。赵雯迷迷糊糊靠在山中的一块石头上,头脑一会清醒,一会迷糊。你一定要坚持下去,赵雯给自己加油,自己生死事小,但自己手中还有许多在军统七处获得的情报,这些情报关系百姓苍生,一定要把情报送出去。
今晚的天气出奇地冷,山风像着带着刀子一样,吹在身上,割得人身上生疼,赵雯试着挪动了一下身子,身体软绵绵的,全身没有一丝力气。
“呜……”赵雯忍不住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由小声的哭泣变成嚎啕大哭,多年来所承担的压力,所受的委屈,都变成泪水倾泄而出,最后赵雯哭累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蒙眬中一个人出现在赵雯面前,赵雯使劲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山里人打扮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赵雯使出全身的力气说道:“老乡,带我去找解放军。”就再次昏迷过去。
当赵雯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那个山里人的怀里,那个人正抱着她在山里走着,山里的路崎岖不平,那个人却走的很稳,赵雯挣扎着想抬头看看。“别动。”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显然那个人已经发觉赵雯醒过来了。赵雯又挣扎着动了动身子,发觉全身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便干脆躺在那人的怀里不动了,任由那人抱着她在山里快步走着。看着两旁的树木向身后快速移动着,闻着一阵阵传来的男人的气息,赵雯的心里没来由的彻底静了下来,这一刻赵雯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多年来在军统小心翼翼,四处提防,饱受的各种压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又走了一小会,两个就走出山里,来到山脚下,那个人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了一下,把赵雯放在路边,对赵雯说:“那边有解放军的部队过来了,你等一下,他们马上就过来了。”说完,就要离开。
“你,你等一下,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赵雯提高声音问道。
那个人转过身,看了看赵雯,没有说话。赵雯也向那个人望去,这时天还没亮,昏暗的光线中,赵雯根本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
“你,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赵雯对那个人,对那个怀抱已经有了依恋。
“茫茫人海,缘来缘散,有缘自能相见。”那个人俯下身去,捡起一个石块塞到赵雯手中,“譬如这块石块,散在这连绵的大山中,你能找得到它吗?”说完,丢下石块,转身走去。赵雯呆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越走越远,然后拣起石块,将它紧紧攥在手中。
真没想到,现在听王鼎的说法,这份文件竟然与他有很大的关系。国民党撤退时,大批特务潜伏了下来,伺机对新成立的政府进行破坏,他们或与土匪勾结,烧杀劫掠,或暗地里搞破坏,暗杀,给百姓的生命与财产造成很大威胁。赵雯在北平解放前,一直在军统七处工作,深知七处的能量,七处除了处里正常上班的人员外,还有大量有着特异功能的外围人员,这些人员如今都已潜伏下来,他们一旦搞破坏行动,给人们造成的威胁是不可想象的。
“王处长,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明辨是非,大义为重的人,有你的帮助,我们一定能顺利铲除特务,拯救百姓。”赵雯激动地说。
王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这点我却有心无力。不是我不想帮你们,那个计划我真的不知道,你看到的那份文件是我自己私造的。早先,军统上层确实想让我制定一个计划,但你也知道,我们处里接触过很多超自然的事件,如果一旦将我们掌握的这些事件运用于战争破坏,那不仅仅是对某一个政权的打击了,它绝对是人类的一场浩劫,所以我断然拒接了他们的安排。不过后来听说,上层直接制定了一个叫EN的计划,里面好像就是调动了我们以前七处的一部分人员与资源,但具体的内容我却不了解。眼看解放军就要攻进北平,北平马上就要解放了,共产党接手北平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上层让我将七处的资料销毁,我不能不执行,但七处的资料和研究成果是属于全中国人,属于全人类的,不能因为某些人的私心就将之销毁,于是我干脆就躲在暗处,在暗中保护这些资料。那时候,我早已知道你是共产党员了,于是就利用你将资料转移出去,并在我办公室写下那份文件给你示警。”
王鼎将脸转向洞外,看着远处接着说道:“北平解放后,我就自己一个人四处闯荡,寻找线索,我真怕那个计划被执行,千万的后果真是不可想象。后来,我在北平找到了一个线索,顺着线索一路寻到了这里。没想到他们果然启用了我们七处的绝密资料,不讲道义,不计后果,真是丧心病狂。”
“真没想到你和我们傅家的人一样,都是这样一个心怀苍生、大义凛然的人,真是令人佩服。”傅月在一旁敬佩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