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汪小飞又提了一组啤酒过来,一来算是愿赌服输,二来也是酒瘾犯了。
酒喝到半晌,张曦打来了电话:“等下我去接你。”
我都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她已经挂断了电话,一刻钟后,楼下响起了鸣笛声。
“其实这些东西你是没有权限知道的,但我思来想去,还是让你知道的好。”张曦带着我来到解尸检室,法医正在分析数据。
张曦向他出示了证件,随后带着我走近尸检台,指着正在被尸检的男尸对法医道:“老甘,你跟他解释一下吧。”
名叫老甘的老法医摘掉老花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张曦,张曦冲他点了下头,老甘重新戴上老花镜,拿着文件夹翻看了一阵后道:“是这样的,他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后并没有出现皮下出血,也没有形成血斑,以此排除了跳楼致死。他的内脏没有毒性反应,身体其他部位也没有被击打的痕迹,从尸体羊皮纸样斑形成,角膜高度混浊,巩膜黑斑出现,口腔粘膜及眼结合膜自溶等情况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14至20小时之内,真正的死因是,急性心脏病。”
“也就是说,在跳楼之前,他就已经死了8个小时以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张曦从老甘手里取过文件夹递给我,我翻看了一下,都是专业术语,又重新还给了张曦。
随后张曦和老甘道了声谢,带着我离开尸检室。
“没有毒杀痕迹,没有殴打致死痕迹,跳楼并不是真正死因……我们在下午审讯了他的妻子,据她的供述,14个小时以前刚巧是起床时间,他一直在床上的,她很肯定的说,当时她还骂了他一句。后来死者妻子离开,回来发现他跳楼身亡。”
张曦给我冲了一杯咖啡:“有一点,门是锁着的,只有她自己有钥匙,并且没有在门把手上没有发现死者指纹,楼道录像内也没有发现有人上去的踪影。”
“你知道,法医是不会说谎的。”张曦表情颇为无奈:“我们也考虑过死者妻子在发现他死亡后推下楼的可能,不说这会引起怀疑,就是两者身高体重差距,她根本就推不动他。”
“一个死了8个小时以上的人,自己走到窗前再一次跳楼自杀。这怎么可能?”张曦端着咖啡坐在我对面,苦恼不已的揉着额角。
我将咖啡端起放在唇边,发现有点儿烫嘴,又重新放下,看着她衣领上一点的咖啡渍道:“你是想表达什么?诈尸吗?”
“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忙分析一下。”
我自嘲道:“我怎么行,这可是需要很强的逻辑推理能力。”
“你知道我不是想听科学的解释的。”
“嗯?”我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以你们的方式推理一下。”
“我明白了。可是,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张曦皱下眉头,没好气道:“合着我不能听听,找找突破口?”
美女生气,我自然不敢多言,不过这事:“那行,今儿晚上八点,我陪你去一趟。”
……
八点不到,张曦准时打来电话,她穿了便装,车里还放着吃了一半的汉堡。
“犯得着这么拼命吗?”
她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也没说话,直接开车就走。
受害者儿女在外,本来他妻子已经去了姑妈家,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本来,张曦他们已经将她列入嫌疑,但经过多次排查后,这嫌疑又被撤销了。
因为这事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和证据,来证明这女人有作案动机。
我们去的时候发现只有妻子一人在家,那女人正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抹眼泪。
张曦过去象征性的慰问了几句,拿出纸笔做记录。
这些专业的问答我听的头疼,陪着她在沙发坐了一阵,上下眼皮直打架,索性起身在客厅转悠。转了一圈后,又绕到供奉着死者遗像的桌子前看了看,目光转向死者遗像。
那死者也就四十出头,人不胖不瘦,但颧骨下陷,两眼无神,面相带着大恶,主一生无论财富还是身体都不太平,如此一来,他家这日子并不好过。
看了一阵后再没有发现什么,又重新坐回沙发,陪着张曦听那女人倾诉。
“老黄早年做生意,结果赔了进去,从那次之后便一直诸事不顺,赔了钱没几年,接连出了两次车祸,两次都差点丢掉命。我本想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来他又跟别人合伙做生意,我也没反对。没想到做了不到两年,合伙那人卷款跑了,投进去的钱一分都没回来。老黄为此气的十天半月吃不下饭。”
“也许是落了病根,前年查出了肝脏毛病,去医院做手术很大一笔花销没着落。本来呢,家里原先是有两套房子的,看病卖了一套,不够又把车也卖了,这才康复出了院。”
“只是,儿女都要上学,一家人还要吃饭,一来二去钱没赚到,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天天被人追着。去年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交个朋友,变成经常性的夜不归宿,偶尔早回来又是醉醺醺的。那时候是正经本事没有,吃喝玩乐反倒样样精通。我不得已,只好自己在外面打工补贴家用。”
“出事那天他并没有出门,他那朋友打电话来也不接,就是低着头不说话。天刚黑,他就躲进了卧室,我跟进去问他什么也不说,气得骂了他几句,看了会儿电视就睡了。”
“睡到半夜听到他哼哼,以为说梦话,早上起来出去跳广场舞,见他睡得熟,没忍心叫醒他。结果一回来,就成了这幅德行。”
我听的头晕,借口上厕所,起身绕到卧室里看了看,返出来后张曦收拾了东西,已经准备离开。
两人一同下了楼,坐在车里张曦问我:“怎么样,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我摇头:“看不出来,那男的鬼魂不在这儿。”
听到鬼魂张曦表情明显不自然了下,把我送到宿舍后,她坐在车里等了一阵,才自个儿开车朝刑警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