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猛然划过一道清冷的闪电,带着对尘世的无限悲凉,炸响在每个人的头顶。万重浓雾随之而来,游离在空中,将原本闪烁着星辰的天空披上一层厚重的纱衣。就连那轮早早爬上来夺取光华的弯月也只能黯然地退场,将满腹的委屈藏在心间。
记忆在惊雷声中滑翔,仿佛回归到那一望无垠的繁花点缀的草原:
血红的双眼紧紧锁住奔腾的金泽,一道狂风袭来,狠狠地砸在他单薄的身影上,留下一条夺目的深痕。金泽无暇顾忌自己身上的伤口,他知道下一刻它们就会自动复原,他现在最紧要的是逃,永远的逃出鲍诺的爪子,永远的逃开他的影子,光明正大的走余下的路,不管是一天,还是一个星期,只要是自由的,就有逃芒的理由!
“该死的东西,你以为你真的能逃开我么?”
瞪着一只黑漆漆的瞳孔,欧瑞特?鲍诺那张看似皱纹密匝的老脸上飞舞着怒火的气息,索绕着他的整个身影,像一尊从地狱跃出的恶犬。
金泽做着防御的姿势,虽然明知抵御的可能性为零,更有可能是负数,但是他仍然坚持着,不为别的,只为那单纯的自由,哪怕是拼上这条早就该栖息在土壤里的身骨,他也心甘情愿!
“一个后裔能抵抗住自己的创造者么?难道我教给你的东西都被你扔到沙漠里了?”鲍诺嘲弄地高昂着头,枯树般的手指摆弄着那因奔驰而弄乱的衣衫,满脸的不爽。
“放过我!让我走!”
金泽挤着牙缝说着不可能的请求。在这个家伙面前,早已没有尊严可言,唯有的就是学着乖巧,学着像条狗一样趴伏在他面前,请求他赏赐一个二个血奴给自己充饥。但是这是以前,现在,他宁可饿死,只想走,永远的离开他的世界!
“如果你把灵魂给我,我就让你走!哈哈哈!”鲍诺大笑着,指着金泽惨淡的鼻子:“可惜,你的灵魂早就是我的了,怎么办呢?”
金泽死命咬着自己的唇,双手深深陷入沙地里,布满血丝的双眼恶毒地瞪着面前这个嚣张狂妄到极致的老家伙。他恨,恨自己的能力,恨这该死的命运,恨命运将他带上这条走向地狱的路!
“不跑了么?”鲍诺转身枯木似的手指指向前方一望无垠的草地:“跃过去,便是你想要到达的目的地,不远了,真的不远了,只需几个纵跃术就能到达了。”随后又转回来,躬子,冰凉的手捉着金泽的下巴:“你真的不跑了么?”
“轰!”
就是这刻,金泽猛地抽出插进沙地的双手,和着泥沙与土壤草根一并轰在鲍诺的燕尾服上,将他整个砸飞出去。提起气息,猛地冲出去。
是的,不远了,他甚至看到了那块在风霜残雪里耸立的石碑,虽然还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但是,他真的看到了,那是界碑!就是它,冲过它,逃开这片土地,从此开始自己崭新的生活,抛弃上位者,抛弃城堡,抛弃血奴……抛弃所有!
“该死的东西!”从地上跃起,鲍诺就似一尊死神掀着他深黑的燕尾服一下跃向天空,如老鹰扑食般朝着疾奔的金泽扑去,伸长的手上指甲瞬间长出约一尺。
一道清凉的风无声无息地飘来,吹起金泽黑沉的发,冰冷而肮脏的脸刹那间便沾上一层湿漉漉的气流。圆睁着自己血红的双眼,看着悄然来至身旁的女人。
那身白衣胜过飘舞而下的冰雪,长及腰的黑发在风中轻灵地舞动,如一个夜之妖精,灵动地旋转。那修长的眉就似河塘边摇曳的柳枝。柳枝下一双包裹在云层间嬉戏的眸子发着耀眼迷人的光芒,黑黝的瞳孔就似那无尽的浩瀚的海洋,深深地吸住金泽的灵魂。还有那薄薄的唇泛着柔软的色泽,饱满而诱人,微微上翘勾出一个令鲜花都要垂涎的笑容。
女人轻轻伸出一只修长细嫩得像初生婴儿那晶莹剔透般肌肤的玉手,就在金泽面前甜甜地看着他:“摔倒了么?”
整个心神都被突然出现的女人吸引,再也无从开启唇瓣说出一个字。清凉的气息和着如刚挤出的牛奶奶香紧紧的围绕上金泽,下意识的,他仿佛忘记了身后追赶自己的鲍诺,忘记了一切的伸出手。
指间就将碰触的瞬间,一道凌厉的爪风侵来。
金泽被掀飞出去,意识奔流中,他看到那位白衣女子皱着眉头收回手,的唇抿在一起。然后是一层又一层无法估算的强劲的风吹来,翻飞着她那身赛雪的衣袍,迷了金泽的眼,更迷了他的灵魂,彻底地与黑暗交融在一起。
“是你么?”
金泽看着面前这个叫莫冰心的女子,眼里溢着说不明的温柔。
莫冰心垂下眼帘,厚长的睫毛紧紧盖住了她如月的明眸,那张俏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黑长的发丝被风吹起,调皮地趴上她光洁的脸庞,挡住了大半的美。
“金医生!”
莫子谦看着他:“希望你能站一边,等我们解决了我们二家之事后再来询问我心姨!”
“你们二家的事?”金泽冷笑,没再理莫子谦,早已平复的心悸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血淡漠,一双包寒着杀意的眼锁住门边的两个苏家的人:“交出杰夫!”
“金泽!”苏浅皱着眉,纠出一个好看的‘川’字:“我太爷爷只是请杰夫过来谈下要事,你紧张什么?别忘了,我说我会帮你,我们应该是在同一条战线上啊!”
“是么?”金泽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地仍旧盯着面前的老头,看着他深痕遍布的老脸:“你叫苏暮阳?今年一百五十高龄,身子骨还真是硬朗得令金泽佩服!”
“哼!”老头鼻孔喷着气,大手一甩,一张黄纸慢吞吞地朝着金泽飞来,那速度在金泽眼里跟蚂蚁行走没有任何区别。
金泽研究过国内古老的所谓的道术,那是他在学习古医时无意瞅到的,他一直不知道这东西对自己是不是有用,但是很多电影电视里的情节又令他很无措,无法估量这东西真正的力量。
而今,他终于见识了,可这慢吞吞的速度真的能对自己造成伤害?可能么?
不知何时,他修长的手指已变成一只爪子,毫不迟疑地抓住飞来的符纸,死死地捏在手心里,揉成一个纸团丢了出去。然后冷笑依然地看着面露愕色的老头:“果然没什么用!”
可是谁也不知道,金泽的手心早就被那张轻飘飘的黄纸烧黑了,还有一股火燃的灼感在上面流窜。
“呵!”
莫冰心突然笑了,手臂随之翻飞,看不清晰的指痕瞬间扯出无数个印结,一层肉眼看不明的白纱便从她的手上飞出,直扑向惊愕中的老头与苏浅。
整个场景笼罩上一层诡异的白色,唯有她百灵鸟似的笑声在空气中迂回流转,深深地刺入场内所有人的脑海中。
难言的纠结的悸动再一次侵上金泽平静的心海,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撞击在灵魂里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