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初恋”说:“拜托你不要总问这样的问题好不好。”“初恋”说:“你连女朋友的名分都没有给我过,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嘛。”我说:“这个东西很重要嘛?”“初恋”说:“在我看来很重要,我特别想要,你就满足我一下吧。”我说:“要怎么给你名分?”“初恋”说:“牵着我的手在街上走一圈。”
我一听就拒绝了:“你想都别想!”“初恋”二话没说就下床穿起了衣服:“我要回工厂上班了,拜拜。”“初恋”走后没多久,我也穿起衣服回了家。正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时,喵喵打电话来说告诉我昨晚她心情不舒服所以冲动了一下,要我别放心里去,然后就说要和我复合。
昨晚和喵喵分手时,我没有什么难过心情,现在和喵喵复合了,我也没有什么高兴心情,也许在潜意识里,我不认为分手就是分开,或者说,我不认为我和喵喵会分开,所以任她去胡乱折腾。
我满口答应了喵喵的复合要求,喵喵接着又叽里呱啦地唠叨了一大通,大意是希望我不要怪她,得到我绝不怪她的承诺后,喵喵满意地说:“亲爱的,你继续休息吧,我要去开工了。”昨晚上和喵喵分手后,我终于解脱般地暂时不再盼着和喵喵见面了,可是当现在我和喵喵复合以后,我又重新开始了等待和喵喵见面的漫漫时光,我说:“先别挂电话。”喵喵说:“什么事?”我说:“我们今晚见见吧。”喵喵说:“今晚啊?”我说:“千万别告诉我你又没空。”喵喵连忙说:“好吧,我来找你。”
和喵喵复合后,我继续睡,睡到中午,喵喵又打电话来了,这一次她是怒气冲冲:“二孬,你昨晚上干吗去了?”我说:“出去玩了。”喵喵说:“是不是找工厂那个女的去了?”我心想糟糕,肯定是“初恋”把昨晚的事说给喵喵听了。
喵喵说:“你可真是天生多情呀,这么快就和她搞到一起去了。”我提醒喵喵注意一个事实:“昨晚我们不是分手了么?”喵喵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分手了你也不能这样嘛。”我说:“你昨晚干吗要和我分手呢?”喵喵一时不知该怎么和我辩论,所以她哇哇大叫着挂上了电话。
我跑到工厂去找了“初恋”,找到她以后,我质问她为什么要把我们的事告诉喵喵。“初恋”既没有朝我撒泼也没有跟我吵架,泪水无声息地从她的眼睛里掉了下来,这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哭呀。”“初恋”说:“因为我很想告诉她所以我就告诉了她,你还有事要说吗,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上班了。”
晚上和喵喵见面时,她问我:“如果我在和你分手几十分钟之后与另一个男的上床了,你会有怎样的感慨?”我说:“不知道。”
喵喵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会这么做,但是我可以替你描述一样你的心情,你不一定会怪我,更加不一定会恨我,但是你一定会恶心我,你会恶心我怎么会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你会恶心我的笑容,恶心我的话,恶心我的所有,你的恶心不会很快结束,你会感到持续地恶心,时不时地就会恶心,因为这种恶心,你会恨不得离我离得远远的,只有这样做才能不让自己恶心。”
我问喵喵:“这就是你对我看法吗?”喵喵说:“你猜呢?”我说:“这是你给我下的圈套,我不猜。”喵喵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大肚能容人的人,但是这一次我会继续忍,希望你不要再考验我的容忍极限了。我是一个占有欲望很强的人,要么我完全拥有你,要么我就不拥有你。”
尽管我和“初恋”的事把喵喵恶心得肺都烂了,但我们还是重新在一起了,重新在一起后,我们的生活没什么变化,她依然在装修公司上班,依然忙着准备营养师资格证的考试,我依然在家里无所事事,依然靠追忆自己的过去来打发自己的现在。喵喵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我当然也没有再提过。
这件事的后遗症也不小,很多时候,喵喵会用想靠近我又不愿意靠近我的眼神看着我,这种眼神就像一颗种子,一旦播下就很难被清除,所以我有些懊悔为什么喵喵会要在那个晚上和我分手而我则偏偏去和想要毁掉我的“初恋”在一起。
4月初,爸妈为我争取到了一个进厂上班的名额。按照爸妈的说法,我刚进去是临时工,不出意外一年后转成正式工,然后这辈子像他们一样过工人阶级的生活。
我去厂办报完到以后,领导把我分配到后勤部,后勤部又以年轻人需要锻炼为由把我下放到澡堂子里工作,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每天傍晚坐在澡堂子门口配合一个大妈收澡票。
听说是这么个工作后,我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想打退堂鼓,爸爸妈妈使劲劝我:“现在进厂名额有限,除你之外,厂里还有好多子弟没有安排,我们是废了好大的劲才帮你争取到的。”我说:“你们争取来争取去,就帮我争取到了一个收澡票的工作?那还不如不争取呢!”爸爸妈妈说:“可是现在已经帮你争取到了呀,你总不能不要吧?”
这件事彻底摧毁了我对这里的最后一丝忍耐之心,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座被我称为故乡的城市会这么对待我。我看不到前途,看不到友谊,看不到义气,看不到爱情,看不到自己,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又一个人渣,如果我再不离开这里,我也会变成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渣。我从棉织厂跑到了喵喵公司楼下,徘徊了许久之后,终于等到喵喵和同事有说有笑地从楼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