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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赴法留学

在成名的道路上,流的不是汗水而是鲜血,他们的名字不是用笔而是用生命写成的。

——居里夫人

(一)

在赴法国留学之前,玛丽在华沙待了一年。在这一年当中,她不但重温了家庭的温暖,还有机会第一次到一个实验室中去。

有一天晚上,斯特罗多夫斯卡先生语重心长地对玛丽说:

“玛丽,如果你以为在家守候着年迈的爸爸就让我感到幸福,那么你错了。爸爸的确很希望和你在一起,但是你的才华不允许你一直守护着我,而且,我也还没到那个年龄。如果能让你的才华好好发挥出来,我会更安心。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到巴黎后可能会遇到一些难以想象的困难,而你也许还没有充分预料到这些困难的严重性。”

玛丽没做声,她只感到喉头发紧,鼻子发酸,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父亲又拉过女儿的手,轻声说:

“明年,你就要去巴黎了,布罗尼娅明年就能毕业了,她可以帮助你。不过在这之前,你应该做好一切准备,包括学习方面的。我的年纪大了,头脑也生锈了,帮不上你什么大忙,因此,我帮你找了一个老师。”

“是谁?”

“是你的表兄约瑟夫·伯格斯基。”

伯格斯基是一位年轻的科学家,他领导着一个“工农业博物馆”。博物馆其实就是个简陋的实验室,因为俄国人不允许波兰人拥有自己的实验室,但不反对建立博物馆,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伯格斯基才将这个实验室取了个博物馆的名字,

伯格斯基也是一位爱国者,为了发展本国的科学事业,他积极鼓励年轻人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每到周末或晚上,很多年轻人都会来到这里进行科学实验。

第一次走进一所真正的实验室,玛丽的心情是既激动又兴奋。尽管她对这里的实验仪器并不陌生,因为她从小就在父亲的书橱中看到过这这些仪器,而且对它们很着迷,但是亲自动手用这些仪器进行科学实验时,她还是感到有些紧张。在书本上看到的知识再多,也都是纸上谈兵,只有经过实验的检验,才能真正地理解并掌握它们。

在这所实验室中,玛丽初步学习并掌握了实验的要领,体会了实验的无穷魅力。很多年后,玛丽还回忆说,她在实验方面的兴趣和爱好,就是从这所简陋的实验室中开始的。

不过,在进行实验时,也会经常遇到许多意外事故和十分棘手的问题,这就令遇到困难不肯罢休的玛丽很晚才能回家。每次,父亲都要等她回来后才肯睡觉。

有时,看到女儿回来后一脸的疲惫和沮丧,斯特罗多夫斯卡先生就知道,一定是实验进行得不顺利,或者失败了。这时,他就会告诉玛丽:科学的进步是由无数次失败铸就的,事实上,这个世界除了心理上的失败,并不存在什么失败。

当然,实验也会有很多次的成功。每当实验取得成功时,哪怕是一点小的成功,玛丽都会兴奋不已。那种愉悦的感受,足以让她所有的疲劳都烟消云散。

这种非凡的行径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只有领悟到真理的人,才能体会那种喜悦与兴奋,这也是令人更上一层楼的一种动力。

在“工农业博物馆”中所做的实验,与玛丽日后在巴黎所做的实验相比较,只不过都是一些基本的实验而已,但这却成为玛丽一生从事化学实验的起点。

日后的实验,使世人蒙受到无限的恩惠,这是玛丽当初不曾料想到的。

(二)

自从回到华沙后,玛丽的生活就变得充实而紧张起来。这种生活也终于将玛丽从6年多的“冬眠式”生活中彻底唤醒,强烈的使命感、求知欲,令她激动不已。她很感激父亲给她想的这个好办法,让她能够有机会到实验室中体验科学研究的艰难和快乐。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她才对科学研究有了感性的认识,也才让她在这关键的时刻决定今后的去向。

这时,玛丽已经24岁了,她在给布罗尼娅的信中写到:

布罗尼娅,现在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复,你是否能够让我留在你的家中。现在,我可以到巴黎去了,我已经能够支付到巴黎的一切费用,如果你能供给我伙食而又不至于让你负担过重的话,请你写信告诉我。到巴黎去,可以让我的精神恢复平衡……但希望动身的念头,又令我感到不安……今年夏天,我已经受到了残酷的折磨……

玛丽在信中所说的“受到残酷的折磨”,其实是指她与卡西米尔之间的关系的事。几年前在斯特基山村时,玛丽与兹基洛夫先生的儿子卡西米尔相恋,但由于兹基洛夫先生和夫人的强烈反对,卡西米尔屈服了,玛丽也好将自己初恋的激情深深地埋在心里。

但是,卡西米尔似乎并没有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因此在玛丽回到华沙后,两个人在华沙继续交往着。玛丽认为,卡西米尔接受完了高等教育,就可以独立生活了,这样他们之间的恋情也许能够持续下去。但卡西米尔却仍然犹豫不决。

玛丽虽然深爱卡西米尔,但她的态度却傲慢自尊。如果卡西米尔是个勇敢的青年,两个人的恋情还可能能够开花结果。偏偏卡西米尔又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不想放弃玛丽,又害怕他的父母。

于是,在1891年的9月,玛丽与卡西米尔最后一次谈了他们的未来时,卡西米尔依然重复着他说了无数次的犹豫和担心。这让玛丽彻底失望了,因此,她很绝情地对卡西米尔说:

“如果你不能有解决我们关系的办法,我是不会把自己托付给你的!”

这一次,玛丽决然地终止了他们的关系,她要永远忘记这一件可笑的恋爱,不再受这种无谓和无望的“残酷的折磨”了。她决心到巴黎去,希望在科学的圣殿里丰富自己的心灵。

就在这时,巴黎的布罗尼娅也给玛丽回信了,欢迎她到巴黎,她可以帮助玛丽解决她的食宿问题。

这个消息让玛丽很兴奋,但同时又产生了新的痛苦,那就是她的积蓄并不多,加上父亲给她的一小笔款项,算起来除了旅费和缴纳第一年的学费外,便所剩无几了。

斯特罗多夫斯卡先生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看到女儿为难的表情,他心里很清楚,于是他安慰女儿说,他现在已经不用再给已经成家的布罗尼娅寄钱了,以后每月就把40卢布寄给玛丽,让她不要再为钱的问题担忧。

在巴黎大学,一个月40卢布的生活费,这在当时是相当寒酸的生活。但是,玛丽永远都是个带着梦想的人,因此并未气馁,她决定去了后再慢慢想办法。

1891年的冬天,玛丽终于带着她简单的行李和她满腔的梦想,登上了开往巴黎的火车。为了省钱,她选择了最便宜的四等车厢,而且为了节省开支,她把褥子、床单、毛巾和衣服等日用品全部都带齐了。

尽管天气冷得要命,火车里也没有暖气,行李也重得像石头,但玛丽青春的脸庞上充满了光辉,眼睛里闪烁着热情和希望。多年来的梦想,这个知识阶级小女子到巴黎求学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这种毅力的坚持是何等的不易啊!

后来,居里夫人的女儿艾芙对母亲的这次选择赞叹地说:

“她没有想到,绝对没有想到,她登上这列火车的时候,就是在黑暗与光明之间做出了最终的抉择,就是在无变化的渺小岁月与广阔生活之间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卡西米尔的怯懦,成就了一位伟大的女性!12年后,这个在四等车厢中披着一件朴素的外衣,坐在自备的折叠椅上,用毯子盖住双腿取暖的年轻姑娘,即将登上科学界的巅峰,获得科学界最高的奖赏!

(三)

在19世纪,法国的科学可以说是傲视其他欧洲各国的。在法国高等院校培养出来的科学家,都有着非常深厚的数学根基,这也使他们在近现代科学的发展中建立了卓越的功勋。

对于玛丽来说,巴黎永远是笛卡尔、拉普拉斯、拉格朗回、拉瓦锡等法国科学巨星汇集的地方。她到这里来,也是为了攀登那险峻的科学高峰,正如当年哥白尼到当时欧洲科学文化中心的意大利留学一样。

法国科学界的这些辉煌的过去和现在,就像一颗颗璀璨的科学明珠一般,无一不激励着玛丽。她就像航海者寻找北极星一样,将巴黎当成了她心目中的北极星……

一路的颠簸,载着玛丽和她的梦想的火车终于抵达了巴黎车站。玛丽拎起木箱,整理一下衣服,便步入了月台。

布罗尼娅接到妹妹来巴黎的电报后,此时早已在月台上等候多时了。

“玛丽,你终于来了,欢迎你!”布罗尼娅边说边走上来拥抱玛丽。

“啊,姐姐,你好吗?好久不见了!”

5年多未见的这对姐妹,激动地相拥而泣。

对来自华沙的玛丽来说,巴黎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令她惊诧的。尤其是巴黎的书店里,各种书籍简直是琳琅满目,令玛丽叹为观止。在华沙只要一提起书名就会被捕的那些书籍,在巴黎竟然公开地摆在书店的书架上。

巴黎的马路宽阔洁净,路旁绿树成荫,成群结队的人们可以在街头自由漫步,大声交谈。在这里,也没有华沙城那种令人窒息的空气,任何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人们都可以自由地说自己国家的语言,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这里拥有全世界无数的艺术家、科学家、留学生、观光客,甚至是流亡的政治家,形形色色的人,令玛丽惊讶不已。在巴黎,玛丽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布罗尼娅和先生卡基米尔带着玛丽来到他们在巴黎的家,先安顿下来,然后再考虑去哪所学校读书的事。

卡基米尔也是乎波兰人,以前曾是波兰贵族。从华沙学校毕业后,为了逃避战乱来到法国。他先在巴黎攻读社会学,中途又改读医学,因而结识了布罗尼娅。最近,他还荣获了博士学位,已经正式毕业了。

卡基米尔性格豪爽,喜欢说笑,而且他很有恻隐之心,每个星期一和星期四的晚上,他都会替一些贫病的人免费诊疗。纯洁而富有正义感的玛丽对姐夫的行为颇为赞赏。

在布罗尼娅家安顿下来后,玛丽就与姐姐商量,想进著名的索尔本巴黎大学读书。这所位于拉丁区索尔本大厦附近的大学是法国最为古老的大学,早在11世纪末,它就已经初具规模,当时取名为巴黎大学。

布罗尼娅和卡基米尔对玛丽的选择都很支持。

1891年11月3日,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24岁的玛丽终于进入索尔本大学理学院,成为理学院的一名正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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