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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误会

我想,也许我应该在我的世界里一直跑下去,穿过伤害,穿过青春,穿过怀念,然后在我累了的时候停下来,用自己的左手温暖自己的右手,在我的脸被时光刻满安成熟和安静的时候回头看,会看见那些旧时光在时间的河流里奔腾,永不止息。

我与那些人那些事在奔跑的途中擦肩而过,他们看不清我的脸。

在我跑到教学楼下正准备冲上三楼的时候险些撞上了一个下楼的男生,我忽的停了下来,身子一倾便扑进了他的怀里,男生接住了我,我抬起眼来看,竟是沈亦,忙从他怀里抽出身来。

“夏安然,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次呢!”沈亦松开手,笑着看着我,

“谢谢!”我揉着被装疼的手臂,满脸不开心的往楼上走。

“哎,夏安然,这个周末我生日,你能赏个脸参加我的生日party吗?”沈亦在我的身后冲我喊,我停了停,点点头,继续往楼上走。

我知道,我答应沈亦的邀请完全是出于礼节。

我知道有些事情正在我们之间悄悄发生,但是我却制止不了。

我上楼的时候想起了那天晚上莫小米发给我的消息。

安然,如果沈亦向你表白,你一定不要答应,好吗?

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坚定地回复说:好!

那么就一定要做到。

模拟考试如期而至,教室里沸腾着考试前的种种心情,有人伏在课桌上做最后的努力,有人在教室里四处走动谈笑风生,也有人在忙着把课本上的知识点抄在小小的纸片上,我趴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课桌上,三月的阳光从窗户外跳进来,暖暖的打在墙上,莫小米搬一张凳子坐在我旁边。

“安然,怎么办啊?这次模拟考我肯定又死定了。”

“谁让你平时都只顾着看帅哥去了。”

“哪有,自从我的生命中出现了沈亦之后,我再也没有兴趣看帅哥了。”

“别多想了,好好考试,正常发挥就是了。”我扭过头来拍拍莫小米深深埋下去的头,我知道,莫小米最怕考试了,每次考试总是徘徊在班级的最后几名,都有考试恐惧症了。

莫小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临近考试的时间,我们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考室走去,在分开的时候我们轻轻地对彼此说“加油!”,然后各自卷入人流中。

发卷。答题。

如同勇士一般在滔滔试题里披荆斩棘,同各种耗费脑细胞的题目做斗争,笔尖在纸上滑过的“刷刷”声络绎不绝,犹如千军万马在急行军,谁也不肯输给谁。

连续两天的交替考试,在交上最后一科的卷子,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小米,考的怎么样?”

莫小米摇摇头,我看得出来,那种绝望的心情在小米的心里蔓延。小米抬起头问我。

“你呢?”

“还好吧!”

莫小米怔怔的望着我,我走过抱了抱她,她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没事的,不就是一场模拟考试么,想开一些,小米。”

“安然,你总是会有那么多让我羡慕的地方。”

我拍拍小米的后背,没有说话。

小米,你其实不懂我的忧伤。

沈亦的生日Party是设在星期六,刚好是模拟考结束的第一个周末,沈亦自然也邀请了莫小米,星期五的晚自习结束后,莫小米就拉着我上街陪她给沈亦买生日礼物,看的出来,小米很高兴。

我们在不同的礼品店里进出,在许多花哨的礼物面前停留然后又走开,过去都一个小时了,小米还没有挑到合意的礼物。

“安然呐,你说我该送什么给他好呢?”

小米说的是“他”,不是沈亦,你看我们家的小米,多喜欢那个男孩。

“唉,我怎么知道送什么合适啊,要不你那天就送一个香吻给他吧,说不定你的白马王子会感动哦!”我开着玩笑说道。

小米听了这话,走的飞快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我险些撞在了她的身上。

“安然,你提醒了我,我知道该送什么了。走,回家!”

“礼物不买了么?”

小米故作神秘的冲我一笑,然后用手指指自己的胸口。

“礼物在这里!”

我摇摇头,表示不明白,小米拉起我的手就往车站赶。

“快,不然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了。”

我被小米牵着在人群里穿梭,不断地闪过迎面而来的人群。

我同小米在公交站下等车,小米坚持要先送走我然后自己才搭车回去,我不同意,我说:“小米,你先坐车走,我要看着你离开。”

小米被我说服,公交车来的时候,小米跟我说“拜拜”然后跨上车门,车子启动的时候她隔着玻璃窗朝我挥手。

其实小米,我不想自己先离开把你一个人留在人海里独自等待,如果非有一个人留下来,那么我希望那个人一定是我。

我是那么倔强的一个女孩。

我独自在公交站下等车,身边站满了急着赶回家的人,脸上不尽相同的表情,在夜色下闪闪发光。

我坐十分钟的公交,靠近窗户的位置,一直抬眼看窗外不断闪过的闪着灯光的高楼,街灯,脚步匆忙的行人落下的长长的黑影。

夜色迷离朦胧,我听见这座城市巨大的喧嚣和绝望。

星期六,沈亦的生日在距离学校不远的钱柜KTV包间里举行,到场的不仅仅是我和小米,还有沈亦的一些好朋友,由于刚刚结束模拟考,所以大家都很放松,偌大的包间里热热闹闹的七八个人。

从一进门除了跟沈亦说一句“生日快乐”我便一直坐在旁边,莫小米在和几个男生玩牌,还有一对情侣在唱歌,陶喆的《今天你要嫁给我》,很投入,虽然唱得有那么点对不住听众。我看着屏幕上唯美的MV,安静的不说话。这时候,沈亦的一个朋友进门来,手上提了一个大大的蛋糕,包间里的人都围拢过去。

“吃蛋糕啦,吃蛋糕啦!”沈亦冲大家喊,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凑过去。我也跟着走了过去,小米凑到我身边,拉过我的手冲我笑。

于是在众人的起哄中许愿,吹蜡烛,大家便嚷着要切蛋糕,沈亦伸出手挥了挥,大家安静下来望着他。

沈亦突然把目光投向了我,满是笑意,我忙低下了头去看着蛋糕,大家都顺着沈亦的目光看过来,包括小米,只有我假装不知所以然的低着头。

“沈亦,我有礼物要送给你!”我听见小米突然这样喊,抬起头,包括沈亦,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莫小米,小米深深地呼了口气,忽然踮起脚尖在沈亦的脸上轻轻地一吻,已是满脸绯红。

那个轻吻如同烟火一样美丽。

“生日快乐!”莫小米冲愣住的沈亦轻轻地说,大家回过神来,猛烈的鼓掌,沈亦有些不知所措的拿着切蛋糕的刀子,看着莫小米,大家的掌声更加热烈。

“切蛋糕!”

有人推了一把沈亦,他慌乱的弯下身去。

弯下身的时候那么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只是笑着。

沈亦不说话,只顾着切蛋糕,他端起第一块切好的蛋糕的时候在众人的起哄中他把第一块蛋糕双手举到了莫小米的面前,莫小米很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那块蛋糕上躺着一只小小的鲜红樱桃。

第二块他递给了我,我接了过来说“谢谢”。

蛋糕吃到一半的时候便有人开始往沈亦的脸上涂抹奶油,他们在包间里追逐,嬉闹,我端着手里的蛋糕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灿烂的笑脸,沈亦被他的朋友按在沙发上,大家起哄让小米在他的脸上涂抹奶油,小米众命难违很认真的在沈亦的脸上用奶油画了一颗爱心,被朋友按住的沈亦并没有挣扎。

然后他们又开始相互追逐起来。

在嬉闹中小米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我的旁边,轻轻地拉过我的手。

“安然,对不起。”

我听见这话,看着小米的脸被奶油涂的花花绿绿,忍不住笑了笑,伸出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奶油。

“没关系的,小米,我知道你喜欢他,你也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小米紧紧地抱住我的肩,在我耳边尖叫。“安然,真是爱死你了,你怎么那么好!”

“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吻他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

莫小米轻轻地在我耳边说。

我当然知道青春里喜欢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早早的就勇敢过,后来遇见的却是伤害。

小米,但愿你不会。

当大家停下嬉闹的时候,便接着唱歌,玩牌的玩牌,我觉得包间里有那么一点点吵,起身,打开门,想出去透透气,和朋友一起玩牌的沈亦看了我一眼。

我出了包间的门,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这座城市的夜景。

远处有烟火升起来,绚丽灿烂,然后又落了下去,就那么一瞬间的美丽。

我听见有人喊着我的名字朝我走过来,我回头便看见顾铭。

我的心突然就慌乱起来,像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人来人往中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眼前的这个男孩来。这是一种习惯。

顾铭看上去是喝醉了,满脸通红,嘴里透着浓浓的酒气,脚下的步子很凌乱,他朝我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安然,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不理我。”

我被顾铭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试图用力的去扳开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可是他的力气那么大,我怎么都挣脱不了。

“安然,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

顾铭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眯着血红的眼睛看我,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我看见沈亦从包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瓶酒,冲着顾铭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不要。”我大喊,可是酒瓶还是重重的砸在了顾铭的后脑勺,冒着泡的啤酒,殷红的鲜血,顺着顾铭的脑袋流了下来。

顾铭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无法呼吸,我看着顾铭在我的面前倒下,我想就连我最后的世界都已经开始破灭。

我蹲了下去,用手掩住脸哭了起来。

时间如此沉默,仿佛要穿过身体,抵达心脏的最深处,让你颤颤的痛着。

那天我看见的被顾铭牵着走过街的女孩从走廊的另一头跑过来,看见躺在地上的顾铭,吓得尖叫起来。

莫小米从包间里走出来,看见躺在地上的顾铭,然后又转眼惊慌的看着沈亦。

“你打的是安然最喜欢的人!”

我只听见这句话,然后便看见沈亦背起地上的顾铭,疯了似地往楼下跑,地上流着鲜血和冒着泡的啤酒的液体,刺痛了我的眼睛。

小米走过来轻轻地抱住了我。

“安然,没事的,没事的。”

小米轻轻地在我耳边说。

顾铭被沈亦及时送到了医院,医生给他缝了五针,由于醉酒和重击,顾铭直到手术做完都还没有醒过来,被医生安排住院观察。在四处弥漫着药水味的医院里,沈亦低着头向我道歉,我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使劲的摇了摇头。

“不怪你的,不怪你的。”

沈亦听见这话不知所措,只是不停地同我道歉,说着“对不起”,语气真诚而愧疚。

“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陪陪他。”我站在门口朝房里躺在床上被洁白的床单盖着的顾铭望去,莫小米拉了拉沈亦,示意他离开这里。

“安然,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们打电话。”

我靠在门框上点点头,沈亦被小米拉着走,不住的回头看我,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处。

顾铭。

我在心底这样轻轻地唤着,走到他的床边,看着昏迷中的男生,眼泪就掉了下来。这就是我从前深深爱恋后来日夜思念再到后来努力想要忘记的男生,一直以为会是那么的遥远,可是有一天他躺在我的面前,依旧好看的眉眼,安静淡然。

我曾想过也许多年以后我们会再见面,只会彼此坦然的看着对方的脸,浅浅一笑,那些美好和心痛就会烟消云散,可是,有那么一天,你躺在我的面前,我静静的看着你的脸,你听不见我对你诉说着自己的想念。

谁曾料到,那些自以为跑丢的时光,有那么一天会回到我们的身边。

顾铭,我是如此的想念。

在你相信爱情的年纪里,遇上了一个以为就是未来的男孩,后来他消失在你的生命中,带走了属于你的快乐,你以为自己就要忘了,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忍住委屈的泪水,倔强的对他说:我已经把你忘了。

可是你的心是那样的痛着。

告诉我,一颗绝望的心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再去相信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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