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艾飞坐在一边的栏杆上,开始忘情地演奏。一曲完毕,她起身拍拍赤焰的屁股,问道:“你觉得好听吗?”没想到赤焰竟然尾巴真的翘起来。艾飞有如沉冤得雪般欣喜若狂,刚欲表扬赤焰的审美观,只闻一股腥臭,再看赤焰尾巴甩甩,几颗硕大的马粪蛋“啪啪啪”落在地上。艾飞一把捂住鼻子,慌乱逃走。人这样就算了,马也如此,艾飞心中怎一个惨字了得!
清晨,怡然居内——
“王妃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令狐修轻轻吹着唇边的热茶。
刘贵忙道:“王妃近日大半时间都在吹笛子,要不就是在琴房与钟先生切磋琴艺,昨日还交待小人替她置办一些稀奇古怪的乐器,物色几名乐师,不知是要作甚。“
“她现在何处?”令狐修心下狐疑。
“王妃现正在琴房听钟先生抚琴。”刘贵恭敬地回道。
“恩,知道了,刘管家去忙吧。不学无术的艾飞竟然对音律情有独钟,出乎他意料之外。弄些乐器和乐师又要做什么,该不是又给他惹什么麻烦吧。怀着强烈的好奇之心,他决定去一探究竟。
令狐修眼帘刚映入琴房的轮廓,却见一帮丫鬟鬼鬼祟祟地贴在琴房门口,窃窃私语,不禁剑眉微蹙。丫鬟们回身正迎上令狐修冷峻的目光,慌忙散去。令狐修正纳闷,忽听琴房里传出一阵琴声,
让他猛然想起一句诗——银瓶乍破水浆进,铁骑突出刀枪鸣。忽地,又如潮水般四溢开去,一阵歌声扬起:
风把漫长来时路吹断
再回首情还在人已散
我恨苍天无语 总闭上眼睛
不听 不问 不看
任凭深情 任凭真心
随风离散 让我痴狂 让她伤感
日夜背负着相思的重担
让英雄气短就唯有爱
假如半生奔走 最后留不住 红颜知己为伴
就算手握无边江山 也有憾
逞好强 纵有泪不轻弹
酒一干 满怀苦心已酸
世间最难为 铁胆柔情男儿汉
难为男儿汉……“
令狐修呆呆立在门口,心中泛起万丈波涛……
“好!想不到王妃歌声竟能如男子般粗犷豪放,使此曲陡然生辉,真可谓巾帼不让须眉!”钟无尘不禁大赞。
艾飞摸摸脑袋,也不推辞,“这算什么,等我的乐队组建起来,钟先生再听听看,那才叫有境界呢!小钗,再泡些茶来!”她吼罢一曲,顿觉口干舌燥。
令狐修闻言,身形一闪……
“王妃,刚才门外好像有个人影,突然就不见了……”小钗端着茶壶,站在门口张望着。
“行啦,快去吧!我还要跟先生合奏《笑傲江湖》呢!”艾飞不耐烦了。
“王妃笛艺已纯熟了?”钟无尘喜形于色。
艾飞坦率地笑道:“那倒没有,只是等不及想跟先生合奏一番。吹的不好的话,先生就多多包涵吧。”
夜色深沉,府内一片沉寂。
黯淡的月光下,一个身影推开门,步入琴房,掌了灯,翩然坐于琴案前。他翻了翻案上厚厚的曲谱,《笑傲江湖》、《笑红尘》、《刀剑如梦》、《难为男儿汉》……
“什么人?”一个家丁手提灯笼大喝一声破门而入,巡视一番房中之人,大惊失色,“扑通”跪倒,“王爷!”
令狐修视线不离手中曲谱,淡淡道:“这里无事!本王不能入眠,在这里坐坐,你去歇息吧。”
“是,王爷!”家丁掩好房门,惶恐退下。
艾飞朦朦胧胧中隐约听到一阵琴声,“大晚上的谁在发疯,让不让人睡觉了!”喃喃一声,翻个身,又进入梦乡……
“哎,白扇子,你怎么好几天都不来了?是不是在躲我啊?”
艾飞一眼就瞄见了正往怡然居去的穆如风。
穆如风闻声暗叫不妙,只好回头装着才看见艾飞一样,笑道,“原来是王妃啊!这话从何说起啊,我近日有事在身,所以没时间过来罢了。”
“是这样啊!不过你这人也真是的,教了点皮毛就不见人影,我琢磨了好几天,就是感觉吹不出味道,跟钟先生合奏了几次,都失败了。正好,你跟我去后花园指点指点我!”艾飞拉着穆如风就走。
“这——你家王爷还在等我有要事相商,恐怕——”穆如风找着借口。
“你俩能有什么要事!那这么好了,你先跟我走,我叫他来!”艾飞说罢冲小钗眨着眼睛,“小钗,你去叫王爷,就说白扇子要教我吹笛子,让他务必到后花园去,听明白没,务必啊!”
小钗会意,忙点头,“是,王妃!小钗一定传达到!”说罢一溜烟,跑去找丫鬟们玩去了。
穆如风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被艾飞连拖带拽给绑走了。
两人在曲幽亭切磋了一个时辰,也未见令狐修的踪影。
穆如风的嘴巴和耳朵都受够了煎熬,便想开溜,“王妃的笛艺已经登峰造极,不必再练了!”
“是吗?不过我还觉得不够好!都说这曲子杀机四伏,可我怎么也吹不出这种感觉。”艾飞自我感觉良好,见穆如风露出疲态,便替他斟了茶,笑道:“你累了就歇歇吧!”
“不了,想必王爷等急了,我还是——”穆如风抓住机会。
艾飞打断他,“你俩天天在一起,在这多呆会能怎的,也陪我说说话,别太偏心眼了。”
穆如风见她一副气不过的样子,笑容舒展,“那好吧!怎么说你我也是师徒一场,就陪你一会!”
艾飞当即笑开,“那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跟那铜人那么好?”
穆如风饮了口茶,缓缓道开:“我娘亲与德妃娘娘生前与关系甚好,经常带我进宫,我与令狐修同岁,便时常在一起玩耍。后来德妃娘娘仙逝,我娘亲特意恳求皇上将他带回府照看,从那时我俩便形影不离。”
艾飞恍然大悟,下意识地点点头,“怪不得你俩这么好,原来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啊!可是我就纳了闷,你这人吧话挺多,他呢,半天撅不出一个屁来,你俩怎么能玩一起去啊?”
“呵呵!”穆如风不禁笑出声,扇子一合,直视着她,“他虽然说不过我,话也并不比我少!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我知道他不待见我。他跟我说几句话掰掰手指头就数得过来!”艾飞一脸不满。
“你也不必叫屈。太子跟他的感情也很好,他不还是一样。”穆如风试图安慰她。
“太子跟他感情好?不可能吧!”艾飞顿感匪夷所思。按一般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当太子的都是终日提心吊胆,生怕被夺了太子之位,甚至一母同胞也不放过,怎么可能会跟自己的弟弟好呢?何况还不是一个娘生的!八成是装出来迷惑那个铜人的。
“你家王爷生来脸色就黑,其他皇子都取笑他,只有太子总处处维护他。从那时起,他便对太子心怀感激,真正把太子当成兄长来尊敬。在他心目中,太子和皇上皇后同等重要。”穆如风双眸望着池塘里的荷花。
“皇后?他跟皇后也那么亲?”艾飞嘴张得都能吃下一头牛。真是越来越离谱了,皇上疼儿子也就罢了,按她的构思,皇后和蔼可亲应该只是表面,骨子里应该像《金枝欲孽》里演的一样心狠手辣才对啊!她应该竭尽所能铲除一切对太子构成威胁的人才合情合理,怎么会……?
穆如风见她这般惊讶,不由一愣,后淡淡笑开,“要说这皇上和皇后倒是绝配。皇上对待众多儿女,向来是不偏不倚,从不厚此薄彼。而皇后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贤德皇后,掌管六宫公正无私,赏罚分明,对众嫔妃众子嗣也是关心备至,从不争风吃醋。皇上没了后顾之忧,便可安心政事,国泰民安,皇后功不可没。你家王爷看在眼里自然是心悦诚服,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已奉为神明。”
艾飞低头凝思。听穆如风这一说,这一家子倒其乐融融啊。目前为止她所见的四人除了那个太子妃,还都是正面人物啊。她心里竟有些变态的失落,觉得没几个反派角色搅和一番倒显得乏味了。
穆如风似读懂了她的心思,意味深长地道:“只是这宫中若真如表面般祥和便好了。虽然他从不关系政事,一直置身事外,恐怕迟早也难免……”说罢扇子一展,眸中流露出淡淡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