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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三梦 椅人

黑暗的房间里,你很确信只有自己一个人。微亮的屏幕灯光将你的脸照的惨白惨白的,你深深得被屏幕里所呈现的东西吸引。微弱的光芒恰好覆盖了你所有的视线,视线之外的房间内被这光芒映衬得越发黑暗。这黑暗粘稠得像是容不下一丝光芒,你不会有所畏惧,因为你很确信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可是你心里总有一个感觉在提醒你,有什么在看着你。你真的确定房间只有你一个人么?真感谢世上有电灯的存在,把周围照的亮亮的。

韩愈有一把椅子,一把造型很奇特的椅子。它看上去像是一把躺椅和靠背椅的杂交产物,实木的结构很是结实,通体暗红像是红木。扶手上雕着粉色的牡丹花,很是好看。四条椅腿上同样雕着粉红色的牡丹,每条腿靠近地面的地方都有一个圆形的孔。带着弧度的靠背就像是躺椅一般,红的几乎发黑的靠背上依稀可以看出雕着一副图案。那模糊的图案像是一对男女靠在一起赏花。

韩愈很喜欢这把椅子,虽然经常被朋友取笑这是女人用的椅子。但是从他第一眼看到这把椅子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喜爱,让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买下了它。韩愈是一个软件编程师,经常要坐在椅子上工作很久,他非常需要一把舒服的椅子。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的韩愈,对那些现代化的办公椅特别看不上眼,偏爱手工实木椅。韩愈的爷爷是一个木匠,祖传的手艺。家里有许许多多的手工木椅。韩愈小的时候就爱看爷爷做椅子,那种雕着花纹的椅子。

爷爷经常跟他说“这些平常用的东西最容易沾上人的灵气,一把好的椅子带着工匠的祝福可以让坐的人平安健康。”

韩愈很快长大了,他的爷爷一直想给他做一把好椅子,可惜还没来得及完成就不幸去世了。临终前,韩愈的爷爷留下嘱咐,说不完整的椅子容易招惹邪气,让韩愈的父母把他未完成的椅子烧了。所以韩愈一直想找一把椅子,一把像爷爷做的椅子。他买过许多椅子可惜都不满意,直到那一天,仿佛天注定一般。他和朋友一起去古玩市场,陪他朋友淘些小玩意,逛了一个下午他们都一无所获。就在他们即将回去的时候,在集市的一个偏僻的小摊位上看到这张奇特的椅子。韩愈一眼就看中了这把奇特的椅子,上去试着坐了一下,仿佛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很是舒服,当即就要买下。朋友取笑他是个娘娘腔,一把女人用的椅子他都当宝,而且看着成色也不像是古董。韩愈并不在意朋友的话,小心得让人搬回了家。

韩愈是个单身汉,一个人住在单位附近的公寓。房子虽然不大可是很是舒服,尤其是有了这把椅子之后,整个房间像是带着生机。他很享受每天坐在椅子上编着程序的感觉,这让他原本在家加班的苦闷都变成了一种乐趣。每天清晨他总会用一块布小心的擦拭着,那布慢慢擦过椅子上的牡丹,仿佛带着淡淡的花香。迎着朝阳,那椅子就像是亲人一般在旁陪着他。韩愈相信,他的爷爷看到这把椅子肯定会非常喜欢的。

这天韩愈休息,难得不用加班的周末,他一下子睡到了中午。悠闲的洗漱用餐之后,他把椅子小心得搬到阳台,然后舒服得坐在上面,整个人靠在后面的靠背上。那带着弧度的靠背就像躺椅一般舒服,这让韩愈很是佩服做这把椅子的人,那人一定像爷爷一样厉害吧,韩愈总会这么想。午后暖暖的阳光晒在韩愈的身上,他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听着房间音响里放着好听的音乐,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在这慵懒的下午,温暖的阳光,像是母亲温柔的手掌一般,照在韩愈的脸上,让他在睡梦中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韩愈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美丽的梦,他梦到一个穿着蓝色旗袍的女人。这女人笑起来很好看,而自己变成了一个木匠正雕着手上的木头,木头上已经被雕了几个花瓣,像是牡丹花。那美丽的女人穿着的旗袍上也绣着粉色的牡丹,那女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韩愈,美丽的笑容仿佛带着光芒一般照亮着韩愈梦中的世界。慢慢得,那光越来越暗,韩愈不停地追着那光跑。那个女人消失在光芒中,然后韩愈眼前一黑,慢慢睁开眼。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一片灯光在夜色中安静得亮着,一些人影在光亮之处忙碌着。天空中月亮远远地挂着,把韩愈的影子拉的长长的。韩愈竟然在椅子上睡了一下午,他摸索着掏出了手机,解开了锁。手机的灯光,一下子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韩愈慢慢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一觉睡得真是很舒服,一个星期的劳累像是一下子都被扫空,他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就是有点饿。看着被月光拉长的身影,韩愈无奈的笑了笑。

“孤家寡人一个啊,真是孤单啊。”韩愈自嘲了一句。打开了灯,走到厨房给自己准备吃的。

韩愈会做一道非常棒的菜,那就是泡面,各种口味他信手拈来。在他厨房有一个柜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味道的泡面。很快解决了晚饭,韩愈把椅子搬到电脑前,准备玩会游戏。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韩愈赶忙接起电话。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小韩啊,今天休息的怎么样啊。我这有个方案,你尽快把程序编出来,事出紧急,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要给我!今晚就辛苦你一下,明早你可以不用来公司。方案我一会发给你,好好加油。”说完,不等韩愈回答就果断挂了电话。很快一份文件发到了韩愈的手机上。

“靠,这是剥削啊!这老东西,就知道压榨我的劳动力!”韩愈抱怨了一句,叹了口气之后开始努力加班。

昏暗的房间里不停地响着键盘敲击的声音,电脑屏幕上的光芒照在韩愈的脸上,让他的周围显得特别黑暗。韩愈盯着屏幕,皱紧着眉头快速地敲击着键盘。过了一会,他停了下来,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地抽了起来。烟雾缭绕中,韩愈抓着自己的头发,显然是遇到问题了。整个房间静悄悄的,韩愈的脑子里思绪混乱,他索性整个人往后一靠,躺在椅子上抽着烟,努力得想着。烟灰带着火星被他弹在了地上,一些火星在空中飞舞着,落在了椅子扶手上。

啊!突然一个女人的痛呼在韩愈耳边响起。韩愈惊得坐起,仔细听着。借着电脑屏幕的灯光,他努力得看向周围,可是周围粘稠的黑暗像是容不下一丝光芒,他什么都看不见。

“谁!”韩愈朝黑暗中喊了一声。自己的声音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房间,韩愈起身开了灯,整个房间就自己一个人。

韩愈抽了一口烟,突然笑了一下,自己真是加班加昏头了,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哪来的声音。他心里想着,伸手关了灯坐到椅子上。随手抖了抖手上长长的烟灰。

啊!好疼!那个声音突然又传了出来,韩愈很确信自己这次没有听错,他咽了一下口水。

“谁?跟你讲不要恶作剧啊,我一个男的还怕你个女的不成?乖乖出来!”韩愈朝着四周努力得看去,什么也没有。他捏灭了手中的烟,打开了灯,仔细的将整个房间看了一遍,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他慢慢回到座椅前,正准备坐下,突然看到椅子的扶手上有一些黑点,旁边还有一些烟灰。他凑近一看,那是被香烟烫到的印子。韩愈急忙拿一块布小心的擦着。

“啊呀,这一忙就没注意。好好的椅子被我烫坏了。真是的。”韩愈特别的心疼。他擦掉烟灰,看着那些个黑点,扶手上雕着的花被烫的变形了。

“对不起,椅子。都怪我,唉。”韩愈嘴里念叨着,然后不停地擦着那些印子,仿佛能被他擦掉一样。擦了一会,他像是想起什么,看着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了。韩愈赶紧放下手中的布,离中午还有没几个小时了,他可还想早点弄完睡一会呢。他坐直了身子敲打着键盘开始工作了,这次他很小心没有抽烟。

啪嗒啪嗒……敲击键盘的声音笼罩了整个房间。可是,没过一会,韩愈停下手,猛得回头,身后空无一人。韩愈很确信家里就自己一个人,但是他总觉的背后有个人在看着自己,直勾勾得盯着自己。天花板上的灯带着明亮的光芒将房间照的亮亮的,整个房间就韩愈一人,在灯光下韩愈很确定。他回过头,继续工作。刚敲了没几下键盘,韩愈停下手,这次他没有回头,他小心得转动眼睛,朝在自己的左手边看去。什么也没有,可是那种被直勾勾盯着的感觉很是强烈。像是在自己的身后有个人正盯着自己。韩愈甩了甩头,伸手刚想拿烟。

嘶!韩愈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背后突然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好痛。韩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什么也没有。可是那种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他觉的背后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他。他猛的站起身,啊呀!韩愈几乎痛的喊了出来。就这么起身的动作,像是一把刀生生得被他从背后拔出来一般的疼痛。他将头歪到背后,自己的后背上什么也没有。他揉了揉疼痛的后背,活动了一下身子。

“一定是坐的时间久了。”韩愈安慰自己,扭动了一下腰后,他坐在了椅子上,努力想要将工作做完。已经是早上六点了,再不弄好,他就别想睡觉了。

啪嗒啪嗒……韩愈努力地敲击着键盘,背后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一直都在,他不时得回头,好不容易完成了工作。已经是早上八点了,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房间。韩愈站起身用力得伸着懒腰,身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坐的太久了,骨头都僵了。韩愈将程序发送出去,然后拉上窗帘整个人倒在了床上睡着了。

睡梦中韩愈总觉的有个人站在自己的床头看着自己,迷迷糊糊间,他看到自己的那张椅子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捂着一只手臂直勾勾得盯着自己。

一阵手机铃声将韩愈吵醒,他努力睁开眼,觉得浑身好痛,他勉强接起了电话。原来是昨晚做的程序老是出错,领导让他赶快去处理。韩愈急急忙忙起床,洗漱了一下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房间,关上门之前,他看了一下那张椅子。

嗯?那张椅子紧紧地靠在韩愈的床边。今天韩愈忙完就直接睡了,那椅子应该放在床边电脑桌前离床很远才对,怎么现在离床那么近。韩愈带着疑惑关上了门。

一下午的忙碌,韩愈直到深夜11点才回家。他很累很累,本想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的,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睡梦中,他觉得身上好痛好痛,像是有女人不停的在抓自己。自己想要醒却醒不过来,他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就在自己的脸前死死地盯着自己。

第二天,韩愈的领导怎么打电话韩愈都没接非常着急,于是就叫一个同事去韩愈家找他。那个同事来到韩愈家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他伸手扭了一下门把手,门没锁。那人打开房门,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顺着味道来到韩愈的卧室。

他慢慢推开韩愈的卧室门……天呐!就见韩愈浑身都是血得坐在一张奇怪的椅子上,暗红色的椅子上,一根根木刺插进了韩愈的身体里,韩愈闭着眼睛神色痛苦。那人赶紧报警,很快医生和警察就来了。医生把韩愈小心地从椅子上拔了出来,鲜血顺着伤口不停地流。医生赶紧给韩愈包扎伤口送往医院。警察封锁了现场,仔细观察那张椅子。那是一张实木的椅子,用暗红色的木头做成,带着弧度的椅背像是躺椅一般,椅背上面好像有一个模糊的女人脸。扶手上雕刻着牡丹花,有几朵已经变形。四个椅腿上同样雕着牡丹花,每一个椅腿靠近地面的地方都有一个孔,像是原本应该装着什么一样。那些木刺就像是从椅子里冒出来一样,人们不知道这些刺是怎么出现的。据警察请来的专家说,可能是椅子年代久远,长期被挤压,木头变形所致。

三个月后韩愈出院了,他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疤痕,所幸那些木刺不大只是戳伤了皮肉没伤害到器官。只是这些丑陋的疤痕就像椅子上被烫坏的痕迹一样擦不掉了。韩愈回到家中,厚厚的灰尘盖在屋内的家具上,一把奇特的椅子静静的放在卧室,上面布满灰尘,那些木刺早就消失。韩愈看到那带着弧度的椅背上一张女人的脸正盯着自己,和自己当初刚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不同。他感觉椅子上好像坐着一个穿着蓝色旗袍的女人,身上的旗袍绣着粉色牡丹花,美丽的脸上带着恶狠狠的神情正看着自己,旗袍的下摆一双美丽的腿,没有脚。就像是椅腿下面的那些圆孔一样。韩愈突然面目狰狞,他随手拿起一个凳子就向着那把椅子砸去。灰尘飘荡,依稀间韩愈像是看到那个女人向自己冲来,耳边响起刺耳的尖叫。

没过几天,韩愈被人发现死在了家中,一个暗红色的椅腿戳穿了他的心脏,尸体的周围散落着一些木块,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一把椅子。周围人推测韩愈可能因为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疤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万事万物皆有灵,尤其是那些人们平日里经常用的东西最容易沾染灵气。一个昏暗的房间,开着灯你可以很确信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周围那些平日里用的东西可能正直勾勾得看着你。你怎么对它,它怎么对你,一件残破的东西容易沾染邪气,所以请爱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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