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顾小白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以及凌乱的头发,自我臆想着自己刚刚是在埋头工作,而不是无知觉的睡了过去。然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门内的自然就是设计部的龙头,部长大人。一身职业女装,披肩波浪卷发,看着很是性感迷人,温柔可亲。但在顾小白的心里,这应该是她最讨厌,最恨,最不能原谅的人了,没有之一。
“顾小白,你不会刚刚在睡觉吧。啧啧,看头发乱的,真是,哎呀。”看着一副故作嫌弃模样的死敌,顾小白翻个白眼,自顾自的坐下。
“有话快说,否则我可走了。”顾小白冷哼一声道。
“看你,我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啊。怎么说我们都是一所大学出来的,曾经的好姐妹不是。”孙静看了眼顾小白,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就闪过一丝愧疚和苦涩。
顾小白不屑的撇撇嘴:“你也配。跟你带上丝毫的关系,我就全身不舒坦。”她看着孙静,刚刚被压制下去的恐惧,烦躁,不知怎么,再次爆发了出来。就连一直以来,她死死克制的愤怒,也如火山般奔涌而出。倘若,在她面前的是别人,无论如何,她都会冷静。但是,偏偏是这个女人。所以,她没有丝毫的克制自己的内心。
“孙大人,孙部长,如果我是你,哪怕只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分钟,我都会觉得自己枉为人。你可真是非常人所能及啊,这五年,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没有一丝愧疚吗?”顾小白冷冷的笑到,满是嘲讽的瞥了眼孙静。不过,眼中却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伤感。她继续说着:“哦,不过,我说错了,我怎么能说你非常人呢,你哪里是人?”
孙静扫了眼满脸都写着“不屑”,“看都不想看你”,“这个位置,你坐得安稳吗”的顾小白,每每软硬皆施,却总能被顾小白防弹衣似得弹回来,胸腔里泛起阵阵的无力感。努力的按住翻涌的思绪,转移了话题,“你看你,每次都是这个样子,我们还是先说说正事吧。你说该怎么处理郊区那块地?”
顾小白认真的盯着这位备受自己“尊敬”的部长大人,看了老半响,才冷冷的道:“你想怎么办?”
孙静挑了挑眉,定了定心神,让自己语气尽量听起来平静一些,说道:“那边人很多,可不可以考虑盖住宅区。”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就听到顾晓白哈哈的大笑声,“天,我没有听错吧,住宅区,你竟然要在那里卖房子。赵继东都知道在那儿建房子肯定卖不出去,孙大部长,你都不如人家。”
她嗤嗤地笑了好一会,笑看着孙静没有丝毫意外的脸色,一僵,才罢口。
“这块地周围人虽然多,可但凡有钱的人谁会住这么不方便的地方。待在这儿,百分之八十的人,他们不过是租的十几平米的小空间。你让他们拿什么买你设计的豪华公寓。抢劫?还是盗窃?”她愣愣的嗓音顿时上扬,刻意地强调了“盗窃”二字。“我建议您以后还是少看看那些所谓的时尚杂志,多看看新闻,实地考察一下吧。”
“顾小白,你也知道,我在调查民生这方面,真的不擅长。所以,不是得倚仗你嘛。”出奇地,被下属责骂,她没有丝毫的羞愤,反而语气中带着几分解脱,“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是建一些小型商业区,会好一点。虽然很有风险,还会提前很进搭很多钱。但是,政府很重视这片地方,极大可能还是会扶持的。”她收敛了刚刚的张扬,“就当是投资吧。这时代,谁知道,日后会怎么样。”孙静点了点头。
“还有,别拿这么白痴的问题问我,小孩子动动脚丫都知道的事,我不信你不知道。还有,你这么做,于事无补,因为就算我对你嘲讽一万遍,恨你还是如当初。”
美女上司脸色猛变,“顾小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也走了,我们也算是受了应受的惩罚了。一直以来,在你面前,我处处伏低做小,你的火气,也该发完了吧。实在不行,这位置你来做,还不行吗?”
刚刚还算平静的顾小白,再次炸毛,“别拿你这肮脏的地位,跟我做交易。我早说过了,你可一定要做的当好这个部长,”她看着孙静,笑容有些癫狂,“孙静,你越是惭愧,越是难过,我就越开心。”
周遭的空气,陷入一阵窒息。孙静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冷漠的顾小白,欲言又止。
顾小白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酸的四肢,走至门口,这才又开口道:“孙静,人命关天,你永远也赔不起。”
高跟鞋“铮铮”的踏地声渐渐远去,孙静僵硬的躯体才渐渐放松下来。她揉了揉热热的额头,伏在办公桌岸上。没多久,安静的部长室就传出一声声低低的啜泣。
顾小白走在空旷的走廊里,脚步一顿,良久,响亮的高跟摩擦地板的声音才再次想起。孙静,你以为每次在这种简单的问题上犯错误,让我嘲讽,我就可以原谅你吗?你不知道,这样的你只会让我觉得可笑,可悲,更可憎。
她看看墙壁上挂的那副某人一炮而红的设计图,低笑道:“这才是我对你的最好的惩罚。”
顾小白的家在六环,离工作的地方很远。下了地铁,已经又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路上的行人算不上多,给人一种冷清清,孤零零的感觉。好在年味还是很浓的,不会让人觉得恐怖。
顾小白揉了揉还在发疼发晕的脑袋,不知怎么又想起那个噩梦,折磨了她二十几年,不止不休,每一次出现必是一场不幸的梦。
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吗?就这样想着,突然,顾小白觉得有一道赤裸裸的锋利的视线在注视着她,不知怎的,顾小白总觉得视线里充斥着一种邪恶,顿时一种冷气直接透过她的脊梁。
顾小白强自保持镇定,加快了脚步,前一段路上的人会比较多,让人心里会安稳一些。
短短的一段路,好像漫长的一个世纪一样,扫了扫周围绝算不上小的人群,顾小白定住脚步,转身朝背后看去,只是,每个人都在干着自己的事,走着自己的路,根本没有半点异样。可顾小白坚信刚刚的感觉绝不是错觉。
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可怕,计算着再走两条街就到家门了,可是下一条街分明是条暗巷,很少有人,如果那种如芒在背的眼神是真实的话,会不会很危险?顾小白吐了一口气,心想,两条街,快点跑,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不知是恐惧使然,还是本身就在跑步上极有天赋,顾小白跑得极快,眼见得就要走出暗巷。她却清楚地听到后面的奔跑声,似乎离她更近了。
该死。是什么人。天。顾小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直到用尽全身的力气,拐过暗巷,看着对面正跑过来的许远,顾小白提起来的心才放了下来。
“大哥,你总算来了。”顾小白继续朝前奔去。精神一放松下来,只觉得脚上腿上半分的力气都提不上来了。还没跑到许远身边,便全身一软,眼看着就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顾小白闭上眼,突然,感觉自己跌进一个温暖熟悉的环抱里。半路上的惊恐才总算散去。顾小白抱紧了这个暖暖的怀抱,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大哥,我好怕。”
许远愣在当场,低头看看反常的妹妹,他摸摸她的头,满是宠溺的问道:“怎么回事啊?该不会被黑夜吓哭了吧。”
“大哥,你快看看暗巷里有没有人,我觉得有坏人跟踪我。”顾小白努力的想要直起身来,可是再没有站稳的力气。。
许远朝着暗巷里望去,一个人也没有啊。顾小白皱皱眉头,嘟喃道:“刚刚明明听到有跑步声的。”
许远捏了捏她的脸蛋,“准是你胡思乱想的。虽然这一段路又黑又偏的,但治安一直都还不错。”顾小白再次皱紧眉头,刚刚明明有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不会的。这种感觉,这种不安,不可能是错觉的。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顾小白一惊,忙循声望去。同时,许远也忙探目望去。
“嗨,两位,怎么站在这儿啊。”听着这阵脚步声,明显不是刚才那“通通通”的撞地声,顾小白再次皱紧了眉头。
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运动衣,手上捧着个篮球,满脸的汗水。凭直觉,绝对不是刚才的那个人。看着黑漆漆的巷子,顾小白只觉得一种压抑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再次深深地皱紧眉头。
看着顾小白这般举动,许远低头敲了敲妹妹的脑袋,调侃道:“不许再皱眉头了,再皱可就变老了。”说着,便向一旁的少年招呼道:“你是我们隔壁的吧,是也要回家吗?”
“对啊。不过,你们是夫妻吗?我经常见到你们哦,但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说话呢?”
声音渐渐地远去,暗巷那头再次陷入了宁静的沉睡中。许久,许久…
直到,一声重重的脚步声再次在巷子里响起。透过另一条街传过来的隐约光线,一道模糊的黑影若隐若现,而最渗人的就是黑暗中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就像一匹饿狼,眼底蓄满了暴力,贪婪,还有浓浓的,化不开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