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康逸辰在教室里等了好久。他绕着教室里的课桌不停地兜转,直到一向耐心的他都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顾小白才回到教室。康逸辰看看女孩通红的眼圈,忙问道:“顾小白,你怎么了,为什么又哭了?”
看着眼前惊慌焦虑的少年,顾小白心底涌上一丝感动,她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随即装出一副冷淡的表情,淡淡的道:“我不是让你先走的吗,谁让你留下的?我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康逸辰,你这么大了,每天除了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就不可以做些新鲜的事吗?”
康逸辰匪夷所思的看着顾小白,实在不敢相信,她对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他们昨天还玩的好好的。对,今天早上,一定是的。今天一上午她都郁郁寡欢的,是在生气他画了她一脸的猪头吗?可是,她为什么不直说。说出来,他会道歉,以后也不会再画了,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冷漠呢?越想他越觉得不舒服,觉得自己一定要问个明白。
“顾小白,你是生我的气吗?是怪我早上捣蛋吗?你…。你别生气好不好?我道歉,我只是想逗逗你的,不是有意要欺负你的。要不…要不我让你画。以后你就每天在我脸上画,直到你不生气为止。好不好?”
听着少年撇脚的安慰声,想到昨晚又做到的噩梦,顾小白只觉得好像有人拿针朝自己心脏捅去,疼的虽不剧烈,却胜在绵长不绝。
她看着男孩稚嫩的脸庞,一直以来,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跟自己说话,逗自己笑。他没有错,只是错在他相处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偏偏是我。我不止不是上天喜欢的那个孩子,我是个煞星。奶奶离开了我,就连大白也离开了我,所以,你也离开吧!因为我真的很讨厌你。
“够了,康逸辰。你都这么大了,难道不能成熟点吗?你知道你每天在我耳边说个没完没了,我有多烦吗?我也不只是气你今天早上的所作所为,而是你就没有一天不让我生气的。我只希望你以后离我远点。”顾小白不得不偏过头,不去看少年那不敢置信的眼神。
“可是,你没说过你讨厌我说话,我们是朋友。”少年带着哭音说道。
“现在告诉你也不迟。还有,你真是傻。我从来没把你当什么朋友。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白痴而已。”说完这话,顾小白就径直跑出教室,留下呆若木鸡的少年一人。
正是各家各户吃午饭的时候,街上的人流量很少。在顾小白的感官中,从没有比这更安静的时候了,这个世界犹如死一般寂静。
世人各自忙活各自的,而我的世界,在不为人知的某个角落,才刚刚建成地基,就已经塌落。更惨的是,现在,我找不到我的那片地盘了。
康逸辰,你答应过我,不论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都可以原谅我一回。这次你可以原谅我吗?不,还是算了。怨我恨我吧,之后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我是一个煞星。活该他们会不喜欢我。
再也不要跟别人做朋友了。顾小白自嘲的想到。
新年三天的假期里,顾小白搬了家。王老师家有一个男孩,叫许远,比顾小白大三岁,正在读初三。可能因为没有妹妹的关系,对顾小白颇有照顾。顾小白很不适应,下意识的躲着他。
寄人篱下的日子肯定不如跟奶奶在一起是那么闲适,也不如在康逸辰家那么舒服,可比起在姑姑家的生活,顾小白只觉得自己如在天堂,她郁闷地享受着自己孤独的世界,不愿抬头看看天上自由飞翔,不曾畏惧的雄鹰,还有那相携而飞,不离不弃的斑鸠。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相比以前,顾小白今天来的太早。她是班里第一个来的。按照以前来看,她应该打开课本,预习,复习。可是现在,她只是坐在座位上,呆呆的,一动不动的。第二个人来了,第三个人来了,。一小半的人都来了,一大半的人都来了,马上就上课了,她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康逸辰完全是擦着上课铃声来的。他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看起来滑稽的很。
顾小白连忙低下头,翻开手边的课本,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可如果仔细看的话,那书分明是倒的。
很快,她就听到耳边有脚步声,然后是拉开凳子的声音。接着便是有什么绵绵的东西被推过来的触觉。她扭头一看,正是那个包裹,鼓鼓的,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顾小白诧异的看向康逸辰,只见少年头也没回的说道:“给你的。”还没等顾小白反应过来,他又补充道,“不是我要给你的,是妈妈让我给你的。”话音刚落,耳根子就染上了晚霞一样。
只是,顾小白很明显相信了这句谎话。毕竟少年脸红已是常事,虽然这次格外的红。她犹豫了一番,想着自己必须要拒绝,否则怎么还的起。可看着静静坐着的少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顾小白哆嗦着手,放在包裹袋上,迟迟不肯打开,也没有推辞回去。许久,她才下定决心。趁着老师还没进来,打开包裹一看,是三件衣服。一件红色的羽绒服,一件米黄色的呢子大衣,还有一件要薄一些。是天蓝色的,下面还有褶皱的裙摆,十分漂亮。看样子,一定是刚买的。抬头看了看康逸辰,又低头看看包裹里的衣服,顾小白问道:“刚买的?”
康逸辰本来是想点头的,可一想到顾小白是连一块钱还要嚷嚷着要还的家伙,话到嘴边,竟成了“不是。是我穿过的,太小了。你不要的话,就扔了。”
听着少年不切实际的谎话,顾小白摇摇头,只觉得有个地方暖暖的。看到数学老师已经走上讲台,也懒得反驳一声“原来你穿的是女孩子的衣服”了,拉好包裹,坐正,就准备上课。
这节课讲的是分数的计算,顾小白早已预习过了,听老师讲的都是基础,她索性做起了练习题。突然她觉得有人推了自己一下,接着,一张纸条就飞了过来。打开一看,赫然是少年端正的字体,隐约还透着一股天真阳光的气息。
………。
一节课,两个人都是在纸条的世界中度过的。纸条上的内容如下:
男: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女:嗯。
男:那我以后不再说闲话了,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女:你不管干什么我都讨厌你。
男:我不相信,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骗人。
女:你胡说,我才不会相信,看着别人的眼睛,就能人家的想法。
男:是真的哦。我发誓,我没有骗人。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女:你好麻烦,我要认真听课,不要打扰我。
男: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应该告诉我。朋友就要有难同当。再说,有我和你一起分担的话,难过会减半的。
女:我懒得理你这个白痴。你离我远点。
男:对朋友撒谎是不对的。而且,我会生气的。
女:我是煞星,跟我在一起会很倒霉的。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男:我不信,我也不怕。
女:他们都怕我,连我自己也怕,你为什么不怕?
男:他们说的是骗人的,你也不要相信。而且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女:你个白痴。
男:是你自己说过的,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如果,你相信自己的话,你就一定可以做到。外人说的,不一定总是对的。我也觉得,他们说错了。因为,你是我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