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探进房间时，周小安从昏沉中苏醒过来。被子里外都是冰冷的，脚趾头有点痒，似乎是长冻疮了。
“家乡的冬天一向来得比上海早，但怎么会这么早就长冻疮呢！”他揉搓着脚和手，入神地盯着自己鼻头呼出的一道道白雾。
18岁离家，至今已经13年了。
这么些年头一次在深秋回家，都不太适应家乡的深秋了。不仅深秋，家乡的种种都在记忆里渐行渐远的感觉。他四处望望，有种客身他乡的感觉。
他起身把窗帘拉开，从高处看着这个笼罩在晨雾中的小山城。各样不规则的房子随意分布在山中，简陋凌乱中有种自然的美。四处都是山，山上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绿，四季常青，就连冬天也格外对它留情。远处山尖高入云端，云雾缭绕，好似天上人间。从山角后的云层中露出一小瓣橘色的太阳，温和地照着这个小城。
熟悉而陌生的家乡勾起了他许多的回忆。小时候家乡每年都下雪，每当下雪，出山的路就被冰封了，他们被困在山中，那山一座接一座，绵延到天边，像是永远也走不出去。
“你将来要当什么？”周小安记起表哥曾这样问他。
“当老师，”周小安傻傻地笑，“可以用红笔给别人批作业。”
“我呀，我将来要开飞机！”表哥拿着一个纸飞机，在院子里飞跑起来，“飞出山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话至今还回荡在耳边。
现在，表哥在家乡的农行有了不错的职位，安稳地过着小日子，而自己倒飞出去了。
“你从小成绩好，不比我，只能在家乡里混混。”大学毕业时，表哥给他收拾行李，言语中充满羡慕。
